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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多讲究,对着将军“你”啊“我”啊的,也没人会生气。
什么“下官”之类的,矫情兮兮,那就不是人说的话。
不过,他却没应下夏翊的要求,而是说:
“钉子说,他现在很得都烈的信任,都烈又天天跟在津王身边。他想再留几天,看看有没有机会,让津王……。”
张大牛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夏翊皱眉:“胡闹。若是他真这么做了,只怕不能全身而退。”
“将军,您恐怕不知道,钉子……我这个弟兄,他对狄人有深仇大恨。”
张大牛叹了口气,面露不忍,“他母亲本是咱们嘉安大户人家的小姐。不到二十年前津人犯边,他外公一家被洗劫一空,母亲被……□□,有了他。他外公嫌弃女儿失贞,不要她了,他外婆带着女儿离开,给别人家扫洒做粗活活下来。生下他也没嫌弃,两个女人拉扯着就这么长大了。他相貌长得更像狄人,小时候经常被边民辱骂,但日久见人心,他性子好,有一把力气,慢慢的街坊四邻都接纳他了,他和他母亲外婆日子也好过了……结果五年前,狄人又打进来。他母亲……活生生被糟蹋到死,祖母也被摔死了。他悲愤之下参军,说要报仇,因为长相特别,被我挑中去当了探子。”
“所以——将军。”
张大牛表情悲伤:“现在他有一个杀死津王血恨的机会,您让他回来,他也是不会回来的。哪怕留在那里很可能会死。”
夏翊说不出话来。
他心头似有千钧之重,压得他呼吸都困难。
战争是残酷的。
侵略者给百姓带来的痛苦,是和平年代的人所难以想象的。
这一座嘉安关,这一座嘉安城,每一块砖都曾染血。
每一个人,家里都曾有过血和泪。
他慢慢地攥紧了拳。
——他无法抹平这些伤痛。
作为这座关隘的守护者,他只能拼尽全力,不再让这里的人,增添新的苦痛。
夏翊沉沉地呼出了一口气,喉头艰难地动了动:
“……做好策应。尽可能,带他回来。”
“是。将军!”
第78章 第四个世界(8)
九月的草原, 秋高气爽,空气中有一种暖烘烘的味道。
然而津人们看着这样好的天气, 却丝毫没有好心情。
大王子赤木勃和小王子都烈的斗争日益白热化。直到这一日——赤木勃直接带着支持他的几个部落数百号年轻力壮的汉子, 围住了王帐和附近一些津王最亲近的贵族的帐子。
津王的护卫和赤木勃的人对峙着。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 眼见就是一场血流成河。
——津王召见赤木勃。
“殿下,你不能去!”赤木勃身后一个统领拍马靠近, 拉住了另一匹马上的赤木勃,“您一去, 可能就出不来了。”
赤木勃沉思了片刻,让递来津王命令的人回去传话:“我可以去。但不是我一个人。我要带着我的弟兄们一起进王帐。”
王帐之中,津王听说了赤木勃的要求,大怒, 愤怒中手不断地颤动, 将药碗一下子摔碎在地上:
“这畜生!他竟敢!”
都烈连忙过去给津王拍背,心中有些惶恐。
谁也不知道赤木勃是什么时候召集了这样一群猛汉,悄无声息地瞒过津王的眼线汇聚到了王帐跟前。
“阿忒, 你去给父王再盛一碗药!”
“是。殿下。”
津王听到“药”,脸上露出嫌恶之色。
他看着自己控制不住颤抖的手,心中生出对于他而言极少有的愤怒和无力。
最初,他听到传闻说自己身体不好, 只是愤怒于儿子争权夺利散布谣言。
可是没想到,这几天, 自己的身体竟然真的一日不如一日起来。
名叫阿忒的奴隶表情恭顺地盛了一碗新药,跪着递向都烈:“殿下, 大王的药来了。”
“父王,您喝药。”都烈亲手接过,为津王喂药。
“什么时候了?还喝什么药?”津王不耐烦地推开去。
地上跪着的奴隶,睫毛悄然一颤。
“赤木勃难道以为我就只有这一百多个亲卫?”津王从榻上站起来,身体略微晃了晃,但周身却有种让人不可逼视的气场。年轻的都烈站在他身边,气势却比不上这个正散发着腐朽之气的老人。
“他不进来,我就出去找他!”
津王大笑了一声,那种属于枭雄和头狼的气息,即使到了这样的时候也依旧在他身上。
“都烈,只需要小半个时辰,你的堂叔,我的堂弟阿尔根,我最忠诚的统领,就会带着几千儿郎赶来!我倒要看看,一个赤木勃,他难道以为他翅膀硬了就能斗得过他老子吗?”
津王隆隆大笑,伸手拽下挂在帐篷上的一把弯刀。
帐中方才温着药炉的一簇火,映得他脸膛通红。然而到了此时也不肯示弱的津王,到底因为拽下弯刀踉跄了一下。
“大王,您喝了药再出去吧。”
奴隶跪在地上,仿佛颤抖地道。
“我不需要什么药!”津王吼着。
奴隶仿佛无措地抬眼,看了一眼都烈。
都烈想起最近父王的身体状况,还有方才的踉跄姿态,叹息着把药碗端到他面前:“父王,您就喝了吧。外面的日头大。”
津王不情愿,但是都烈坚持。
津王到底是疼爱这个小儿子的,接过他手中药碗,一仰头喝了干净,随即握着他的刀,大步走出了王帐。
没有人想到这个时候津王会出现。
即使是方才还咄咄逼人的赤木勃的人,也下意识操纵胯-下的马退了两步。
这就是津王之威。
他当年的骁勇,即使是到了现在,都让人在他面前本能地感到一丝敬畏。
“赤木勃!你是我的儿子,但你现在竟然带着你的人围堵我的营帐!”津王对着马上的赤木勃大吼,“滚下马来!”
“父王。”
赤木勃心里对津王还有着儿时的敬畏。
但他此刻高踞马背,看着下方显得瘦削年迈的津王,忽然觉得,幼时心目中高山一般巍峨雄壮的英雄,原来已经变得如此孱弱。
津王是勇士,即使到了现在,他还能离开王帐站出来。
可他老了。
所以那份勇武,看在赤木勃眼中,就有些色厉内荏。
“我也不想如此。”他没有下马,反而夹了夹马肚子,让马往前走了两步,“可这段时间,与部落首领见面或是出席打猎这样的活动,您都让都烈代替。我想要见您,都烈竟拦着不见。儿子很担心您。”
“好。你担心我,我们可以去帐中说话。叫你带来的人退下。”
“父王。”赤木勃脸上有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