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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一步一步往上次的小院子去。 雨夜里没有月,但在见到谢倾时,许文茵还是觉得像看见了皎皎明月。 他背靠在凉亭中的木柱上,没见他带伞,衣衫却是干干净净。也不知道他怎么来的。 许文茵缓步上前,双手交叉在胸前的谢倾就悠悠睁开眼,一双如墨的眸子里映照着许文茵的身影。 他道:“过来。” 许文茵微微颦眉,却还是收了伞,抬脚慢慢挪进凉亭中。 谢倾见她这般警惕,噙起笑来。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许文茵当然不是怕这个。 她不言不语,抖抖手里的油纸伞,伞面上的水珠飞溅出来落在地上。 谢倾也不管许文茵理不理他,自顾自地就开始说:“魏家那小娘子安排妥当了。等风头一过,我就派人把她送出城。”他说完,一顿,又道:“让我猜猜,魏家太太是已经开始筹办丧事了?” 不等许文茵回答,谢倾又啧啧道:“比我想得还快,看来还不算是个蠢人。” “你要如何安排魏子兰是你的事,日后不用再这般每回都来报给我。”许文茵截断他的话,“你已助我,我也该告诉你我承诺给你的事了。” 谢倾闻言手一摊,请她道来。 谢倾似乎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 许文茵就忽地起了个丝想吓唬谢倾的念头。 她放慢语速,一字一句道:“这不过是我的臆测,不过多半十有八九。指使南曲星放出空谷映月假消息的人。” “是在奉天城里坐着的那一位。” 空气似宁静了一瞬,转而便被飘飘洒洒的雨声打破。 许文茵这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了。 怪道父亲不做丝毫抵抗便干脆弃了她。 如果是旁人,成国公不会这么轻易扔了许文茵这枚棋。但倘若是当今圣上的话,便说得通了。 看来新帝是忌惮着许家,才娶了许家女,还要以许家二娘子的命来试一个成国公的忠心。 新帝没像对谢家那样对许家,是因着许家是新帝党,也是怕许家狗急跳墙。 成国公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他当机立断,将许文茵推出去,以保全许家。 许文茵扯起嘴角,有些想笑。 她早已悲痛过,此刻站在冰冷的寒冬夜里,只觉得讽刺。 许文茵神秘兮兮地说出这番话,本是想看看谢倾惊愕的神色。 哪儿想谢倾听完,脸上表情都没变一个。 倒是眯起眼,若有所思。似乎毫不意外。 许文茵有些失望。 随后他才哼了声,“怪不得南曲星那老狗贼这般卖力。” 却没像往日那般说个不停。 许文茵苦中作乐的乐也没了,此刻兴致缺缺。 她看眼搁在一旁长椅上的灯笼,里头的火光还在跳动。 她道:“看来小侯爷早就知道了,这场买卖我还是欠你的。” 谢倾立在亭中,她就站在亭边,雨丝堪堪从她的背后擦过。长长的睫毛上似有雨滴,晶莹剔透,甚是好看。 她今日穿了条青色碧罗裙,外罩银狐披风,领口镶着白色貂毛衬得一张小脸娇艳欲滴。 许是来的路上雨势大了,裙角留下了深色的水渍。 谢倾看着看着,突然就不想说话了。 耳边是淅淅沥沥的雨声,偌大的院子伴着黑夜,她站在那里,离他不过数尺。 许文茵见谢倾久不答话,纳闷地抬起眼看他。 却听谢倾忽地话头一转,“你冷不冷?” 他嗓音柔和,低低切切。 开封的冬日,自然是冷的。且今夜下了雨,便是刺骨一般的寒。 许文茵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嘴上依然淡淡地答:“不冷,劳小侯爷忧心。” 谢倾垂下眸子,呢喃道。 “骗子。” 她的一双皙白素手露在披风外头,寒风吹过好几波,那手已冻得僵硬。 许文茵抿抿唇,将手又往披风内缩了缩。 她要撑伞,之后还得提灯笼,便没让芍药带手炉出来。左右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却没想到雨夜寒冬竟这般冷。 谢倾沉默地向她伸出手,那手在半空顿了一瞬,又放下来。 他一把解开身上的大氅,将其团成一团,不由分说塞进许文茵手里,“给爷捂好了。” 这番动作太快,快得许文茵都来不及推辞。 只觉得手上的大氅还残留着谢倾的体温,她不知怎么的,就觉得冰冷的手指一点点回暖,方才刺骨的寒气霎时就散了。 谢倾没察觉到许文茵的僵直。他步到她身侧,微微屈下膝,低低问:“可好些了?” 他似轻似柔的嗓音透过细雨,传进她耳里。 许文茵垂着头,默了又默,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小侯爷若无事,我得回去了。” 说罢要把手里的大氅推给谢倾。 谁料面前这人却伸出手来一把将大氅稳住,他突然靠过来,许文茵退无可退,二人的距离变得十分的近。 许文茵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巴,突出的喉结。 听他在头顶上缓缓道:“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许文茵手一颤。 “我本就只打算在开封待一日就走,但……”他顿了一下,却没说为什么,“如今我必须得走了。” 许文茵移开眼,“你要走,走便是。做什么要来和我道别?” “自然是因为我想。”谢倾低哑着声音,“想告诉你,也只告诉你。” 他半掩的眸子里藏着许文茵不曾见过的温柔。 “我不知道这一去会到什么时候。但凡事必须有始有终。我曾告诉你,我来了。现在我也得告诉你,我要走了。” 他在她的注视下,一点一点放开手,往后退开几步,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空谷映月的事,你别怕。我留了人下来护着你,保你明年春天返京时一路畅通无阻。” 谢倾不知道,她早就回不去也不打算回去了。 许文茵看着他月色的衣衫,冠玉似的面颊。 明明是没有月的雨夜,她却觉得眼前似映着皎皎明月。 她终于露出丝笑来。 她道:“多谢你。” 整理: 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憋出来的甜甜甜(*·ω< ) ☆、事变(1) 年关宴将近,高氏便将魏子兰的丧葬草草办了。 一个小小庶女的死,并没有在开封砸起如何大的水花。 各家各户都筹备着过年。街上酒楼门户张灯结彩,倒是添了不少年味。 许文茵算算日子,谢倾应当是已经不在开封了。 他来时匆匆,去也匆匆,不知道他为什么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