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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回来,赵维宗跟杨剪既然从初中开始就认识,当了这么长时间铁瓷关系也没淡,按照李白的逻辑,这两人必然有些共通之处,能够互相理解。
他对赵维宗的了解相对而言比较有限,按照目前所知的,这俩人的共通之处恐怕仅限于……为人大方,朋友多人缘好。
还有桃花运比较冲。
杨剪的桃花就不用说了,至于另一个……没错,李白也知道,杨剪之前说的那位“因半路搭救而使杨遇秋芳心暗许”的同学,不是别人,就是这位小赵。
所以过生日才会专门送礼物吧?
李白瞧了瞧手里的纸袋,再一次压住想把它拆开的好奇心,清清嗓子,敲响眼前四合院的大红门。
上午十点不到,这胡同里阳光充裕,不时有自行车从胡同口晃到胡同腰,避开路上溜达的学步小童,以及闲坐在槐树下穿着汗衫摇蒲扇的老人,把铃铛拨得稀里哗啦。槐树上的动静更响,知了们正在锣鼓喧天地叫,声儿还挺齐,唯独槐树边上的小院还是一片寂静。
人不在?李白把耳朵从门板上移开,又敲了两下,放大声音叫道:“你好这是赵家吗?”
身后的碎花裙老太太帮他答了:“就是老赵家!”
李白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拍起门板,“有人吗有人吗”地叫。听见老太太咕哝着“现在年轻人就是不懂礼貌”,拎着垃圾袋走远,他才觉得安全。本来就没期待自己被当成一个讲礼貌的高雅人,倒是这种不得不发出声音被人注意的局面,是他最讨厌的。
好在锲而不舍地拍了一阵过后,这门里终于产生了点动静,“你找谁?我爸我妈都上医院去了有事下午再说。”一个小姑娘探出脑袋,一看就是暑假在家放羊的状态,大概刚从床上爬起来,齐肩的头发乱蓬蓬,有点毛糙发黄,身上印着米老鼠的条纹睡衣也没换。
“赵维宗在吗。”李白提了提手里的纸袋,“有东西要给他。”
“你是我哥同学?不对啊,和他混得熟的我都认识,”小姑娘眼睛滴溜溜一转,带点婴儿肥的小圆脸上也显出狡猾,“哦,你是搞推销的,要么就是他们说的朝鲜间·谍?走好不送哈!”
“我是帮人跑腿,”李白无奈道,“一个叫杨遇秋的人,托我把这个交给他。”
谁知一听到这个人名,小姑娘脸色马上就更不对劲了,硬是要把纸袋抢到自己手里,嘴里嚷嚷:“先给我看看!”李白只得和她别住力气争,还不想碰着她,因为觉得一旦接触这人就会开始吱儿哇乱叫,现在这众目睽睽的,别真把他当成间·谍,又弄进局子里头。好不容易抢回来了,李白赶忙后退一步,把东西紧抱在怀,对那姑娘怒目而视:“得面对面交到你哥手里,是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怎么就不能我代收了?”姑娘掐起腰,支棱起脖子,“不先检查一下,万一给我哥送一炸弹怎么办?”
“你哥呢?”
“你回去告诉杨姐姐,我哥有对象了,虽然那对象现在找不见人影但我哥就是喜欢他,人家是两情相悦,她再怎么跟我妈吹风都没辙,”姑娘照旧趾高气扬,作势就要关门,“你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白心说这些爱恨情仇和我有什么关系如果真是炸弹我更要快点给出去了,抬手扶门沿,姑娘同时也把门一合,他的指根就被夹了一下,有点疼。
门板木料粗糙,那些倒刺还在皮肤上擦出细细的血道。
小姑娘慌了,立刻把门又打开,“没事吧?”她想抓李白的手。
李白立刻把手缩了回去,又退了半步,冲她扬下巴:“你哥到底在不在。”
“他……早上出去了,平时也不在这边住,”小姑娘态度终于稍微缓和了点,“今天是约好了回家吃饭,他过生日嘛,应该下午两三点钟就回来帮忙做饭了。”
李白看了眼手表,还有四个多小时。他又瞧了瞧瞪圆眼睛等自己反应的女孩,转身走了。
把休息日挪到这天用,李白本就扣了五十块钱工资,现在事情没干成,两头跑也不划算,他心生怅然,准备先填饱肚子再随便找个地方睡大觉。东城区这片人生地不熟的,他把纸袋勾在小指上跟自己一块晃悠,走出方家胡同,在路边买了个土豆丝饼夹烤肠,一边啃一边信马由缰地走。
路过几个胡同口、几堵被大树掩映的高墙,以及一幢朱红的鼓楼,他走到一个大湖旁边,风吹得还挺凉爽,周末被带出来放风的小学生的确吵了点,但李白喜欢那片树阴。他在垃圾桶跟前吃完自己的饼,然后在阴凉下挑了个干净的石墩子坐,周围都是自带小马扎垂钓的大爷,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膝盖撑着手肘,掌心托着脸,纸袋就夹在怀里,屁股下面十分安全地坐着手机。他很快合上了眼皮,人、车子、喜鹊和水……世界仍在发出千奇百怪的声音,但李白已经飘远了,也不知自己在几时几分睡着。
后来他是被拍醒的。
一睁眼,罗平安的大脸怼在面前,摘了墨镜问:“怎么在这儿睡呢?终于无家可归了?”
李白揉着眼睛看表盘,两点二十三分,他可以走了。一起身才发觉在石头上蜷了这么久,每个关节好像都不太舒服,他腰酸背痛地张望,下午的老四九城有种朦胧质感,光线毛茸茸的,好像新洗出来的胶片,睡眼终于认清方向,他开始原路返回。
“你哥呢?”罗平安跟了他两步,又问。
“不知道。”李白随便搪塞。
“手里拿的什么好玩意儿,”罗平安招呼同行的几个花衬衫在原地扶着自行车等,还是没放过他,“跟狗熊似的抱着。”
“不知道。”清风拂面,李白哈欠一打就冒出了眼泪,他想杨剪从来不睡午觉果然很明智,每次这个点钟醒来,他都会困得怀疑自己连下午带晚上都失去自理能力。
“哎,你往哪儿去啊?我捎你一程,回家跟你哥说下回请我吃饭。”
“不知道。”李白仍这么说,瞅了瞅罗平安新烫的卷毛,在心里同情那个理发师的失败。他在这儿无论说什么都一问三不知的,摆明了拒绝交流,罗平安骂了声,带他的骚包朋友们蹬车走了,李白也乐得清静地走向马路,照着上午的记忆拐了几个弯,回到了方家胡同的那棵榆树下。
仍是那位圆脸姑娘跑过来开的门,一见李白她就回头吆喝:“哥——找你的!”
李白没有跨过那道门槛,只是踮着脚往院里瞧,东角支了个棚子,看起来上了年头,但依然把那些茂盛的藤蔓拖得稳当。绿荫里头放着几个铁盆和几堆没摘完的蔬菜,板凳上没有坐人,倒是屋里传来人声,好像在争吵。
小姑娘急了,又叫了一嗓子才有人应她,听起来像个中年女人:“赵初胎,哪儿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