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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沉压在燕侯心头。
燕侯骤然发怒,腾地站起身,指着百官骂道:“怎么,寡人想处置一个官员也处置不了了么?”
“这到底是董氏的燕国,还是寡人的燕国?!”
“殿下!”伏在地上的老顽固们将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声泪俱下了,“臣等不能看着殿下枉死一个贤臣,落下无道昏君的恶名啊!”
“无道昏君?!”燕侯冷笑道,“人证物证俱在,寡人依律革去董熊官职,下放天牢,有何不可?如何就无道昏君了?”
申大人道:“殿下!此等恶奴之言,岂可相信?如何算得做人证?”
四儿听到这话,有些慌了,姜羽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
燕侯:“他的话算不得,屈太医的话也算不得,就你的话算得?”
申大人以头抢地:“殿下为何不给董大人申辩的机会,就要下放天牢?国之栋梁,如何能蒙受这等不白之冤?”
这时,姜羽上前一步,道:“申大人这话不对。只是下放天牢候审,尚未定罪,如何称得上是蒙受不白之冤?”
在申大人反驳之前,姜羽继续道:“董大人是国之栋梁,我舅舅荀执政便不是国之栋梁?都是国之栋梁,还有高下之分?董大人如果身正不怕影子斜,确是清白之身,又何需害怕一查?”
“难道尔等害怕殿下会冤枉董大人?亦或者,尔等害怕董大人被查出什么不可言说之事?”
“你……!”
姜羽语速飞快,一句句发问,根本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气得申大人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上来。
姜羽笑了笑:“申大人年老体弱,未免在殿上失仪,我作为晚辈,劝大人多多爱惜身体,早日告老,颐养天年,才是正理。国事繁杂,过于操劳,恐坏了申大人的身子。”
“你……”
申大人年过半百,说话本就慢,被姜羽这一激,你了半天没你出一句话来。
“你、你这是……咒、咒……”
“殿下!”姜羽没让他说完,朝燕侯跪下,“臣舅一生辛苦,皆是为了燕国的兴盛,乃至积劳成疾,留下舅母和尚未及冠的孩儿,孤苦无依。舅离世时,臣尚在外,不知事情真相如何,但臣甚至连舅舅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臣本以为舅舅是病逝,如今听到夏大人这一番话,臣才知另有隐情。”
“臣不知董大人是否做过这等事,但臣请殿下彻查此事,还臣舅一个公道。倘若不是董大人所为,也还董大人一个清白。如此,方可安天下民心。”
“否则,这天下还有什么人敢效忠殿下,为燕国做事?”
“睢阳君说得是!”
董熊有同党,荀书自然也有,只是数量少些,但论起嘴皮子是不差的。
“若是董大人行得正坐的直,何需害怕一查?若真冤枉了董大人,让董大人在狱中遭了罪,我愿意到董大人府上请罪。”
“臣附议,请殿下彻查此事!”
燕侯见此,看向董熊和他旁边跪着的那一堆老头,说道:“诸位爱卿都听到了?”
“殿下!”申大人还想再抢救一下。
“不必说了,申大夫。”燕侯道,“寡人之意已决,此事事关两位朝廷重臣,必须彻查。倘若真有诬告,便将这恶奴车裂而死,倘若没有……”
燕侯扫了董熊一眼:“依燕律处置。”
“此事便到这里,”燕侯道,“来人,将董熊带下去,收入天牢,单独关押,无寡人许可,任何人不得探望!”
“殿下……!”
“退朝!”燕侯一声令下,立刻有带刀侍卫上前来,将董熊一左一右押住。
“不必劳烦,我自己走。”董熊道。
事已至此,便是董氏一党再不甘愿,也不得不闭嘴了,都低下头:
“臣等恭送殿下。”
众臣都跪下,送走了燕侯后,才起了身,董氏一派众人都聚在一起,神情焦急又愤恨,窃窃私语。夏宰夫倒是面不改色,从容地向殿外走去。
“夏宰夫留步!”董氏一派有人拦住夏宰夫。
夏宰夫回头道:“何事?若是为董大人说话,便不必说了。”
“这……”
夏宰夫见此,微微躬身行礼,掉头便走了。
把董氏一派众人给气得够呛。
反观改革派则都面露喜色。董熊一倒,改革的阻力就会小上不少。
有人来与姜羽攀谈,没谈上两句,便有燕侯近身的内侍过来,含着笑对姜羽低声道:“睢阳君,殿下请你去御书房一叙。”
这些改革派互相对了对眼神,心里都有了数,达成一致,对姜羽拱手道:“睢阳君且去吧。执政大人不幸离世,睢阳君既是荀执政的外甥,又深得殿下信任,吾等亦愿追随睢阳君,继续进行这场变革,虽死无悔。”
“有了诸位大人这句话,姜羽便放心了。”姜羽颔首道,旋即便随着内侍望着御书房而去。
姜羽到御书房时,燕侯正坐在软榻上眯着眼睛看折子,旁边有个内侍在替他捏腿。
燕侯这腿一到换季就疼得厉害。
尤其是近来多雨,气候阴冷潮湿,燕侯的腿更是痛得厉害。总是夜里看折子,眼睛也看得不好了。
“殿下。”姜羽进去后,朝燕侯行了礼。
“不必跪了,坐吧。”燕侯从折子上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谢殿下。”
“寡人让你回去拟的革新细则拟好了么?”
姜羽从怀里取出一份奏折,呈给燕侯:“请殿下过目。”
燕侯放下手里的折子,将姜羽的接过去看了看。
姜羽写得挺详细,且条分缕析,主要是根据荀书留下的东西,以及赵狄那儿学来的经验,他再结合燕国的情况,写出来的。
由于内容多,所以燕侯很看了一会儿,看完之后,他略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说道:“寡人还以为你不会如你舅舅一般激进,没想到你这写的,比你舅舅更激进。”
“从爵位到土地,从中央到地方,从贵族到平民,如此完善细致,花了不少功夫吧。”
姜羽道:“臣不过是拾人牙慧,这些大都是从舅舅以及晋国,和其他各国变革的经验中学来的,臣只是稍加修改而已。”
“这么改,若是能改成功,倒是好,叫怕就怕在……不成功,反倒闹得整个燕国一团糟,还激起了那些老顽固们的反抗。”燕侯道,“寡人虽支持你,但你要知道那些老顽固,一无理取闹,撒起泼来,寡人也拿他们没辙。”
“臣知道。”姜羽道。
“况且,”燕侯深深看着姜羽,“从你父亲,到你舅舅,这结果,你还如此激进,就不怕死吗?”
姜羽道:“臣当然怕。”
燕侯看着他。
“但臣以为,总是要有人来做的,不是臣,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