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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绍祯打断朱陌的话,一想到温良良那张茫然的脸,便觉浑身燥热,他翻开帘子,对着朱陌叮嘱道,“记住了,不准告诉她。” 否则,温良良会哭的。 顾绍祯不喜欢看温良良哭,尤其是为了那样的人,不值得。 宋昱琮在金陵城的时候,便早早认出了温良良,他没认,那便是在他权衡利益之后,做出了抉择。 顾绍祯故意在金陵城放出温良良嫁人的消息,根据宋昱琮的能力,想要查清温良良嫁过谁,简直易如反掌。 如今他能对着顾绍祯从容淡定,旁若无事,只是因为顾绍祯于他而言,还有利用的价值。 温良良那个蠢笨的人,若是知道自己幼时的玩伴这般不堪,指不定如何伤心难过,顾绍祯捏着手指搓了搓,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来。罢了,自己也只有对她更好一些,谁让她这样招人疼呢。 温府旧宅杂草丛生,因着夏日炎炎,府内的树木花草旁枝溢出,窜过花墙四处招摇,园中虫鸣鸟叫十分嘈杂,从前的那座桥砖石脱落,早已不复从前的秀气灵动。 宋昱琮站在桥上,负手踱步,来回数次,只觉白驹过隙,万事皆变。 青石板间长满了绿色青苔,浸染着桥下的流水,愈发旺盛莹绿。石板面上经历风吹雨打,变得坑坑洼洼,圆形柱头雕刻的是雀首,喙部缺失,没了往日的风姿。 他眨了眨眼,忽然便看见桥下走来一人,提着通红的灯笼,梳着两个小髻,粉嫩的脸上微微一笑,鹅黄色的裙衫被风吹得扑簌簌乱飘,她嘟着嘴,一蹦一跳的走到他面前。 “三哥哥,你怎的又来了?祖父今日许我不念书,你可不要在他面前说道功课。”她眉头紧锁,小小年纪似有无穷心事一般,两只眼睛滴溜溜的打转,仿佛一只聪慧的小狐狸。 “良良,你...” “哎呀,三哥哥,你往前走两步,我爹爹过来了。”女孩拽着他的衣角慌乱的躲到他身后,白皙的小手攥的很紧,一抬眼,笑的十分憨甜。 宋昱琮用手指按住眼睛,刺痛的灼烧感让他滚下几颗热泪,片刻,他又猛地睁开。 微风拂过断壁残垣,青苔杂草,他的小娘子,到底找不回来了。 ☆、042 他命人重新修葺了温府, 将院中所有依据记忆,恢复成从前的样貌。宋昱琮在桥上站了许久,直到有人来报。 “殿下, 贵妃娘娘召您回宫, 商议明日选妃一事。” 宋昱琮回过心神, 按着桥上的圆柱,端声道, “知道了。” 当年庆安帝的一道圣旨, 将温府几代繁华斩尽湮灭, 他的小娘子在那一场动乱之中, 南下去了金陵, 自此与他再无关联。 “明日召顾家二公子一同入宫,父皇的封爵旨意拟好了, 他有功与我,当得起这份荣耀。”宋昱琮眸中泛着冷光,眼皮微微一抬,掌下的圆柱刺啦一声, 有白色粉末顺着掌心窸窸窣窣的落到地上。 “这是咱以前的宅子?”温白景从温良良撩开一角的帘子后,探过去脑袋,打眼看了一圈,便将胳膊横在窗砽上, 笑道。 “钟鸣鼎食之家,怎就落魄至此。妹妹,家里是作何营生的?”温白景抬头望了眼屋脊兽, 捏着下巴,眉心渐渐锁了起来。 “哥哥,先把帘子放下来。”温良良望见门口出来的人,便赶忙避开,将身子躲在帘后,顺势拉了把温白景,“父亲和祖父都是做官的,当年温家被抄,男丁无存,哥哥能活下来,真的是上天眷顾。” 温白景缩回手,犹疑的看着温良良,他的眼睛瞥了眼温府宅门,见一人身姿颀长,气质华贵,目光似乎从车上一闪而过,他低下头,小声道。 “眼下这宅子,大抵是要住新人了。” 门口两座石狮子正在清理,朱红色大门重新刷漆,门口的那棵参天古槐绿叶葱葱,枯断的树枝被修剪整齐,漫过墙沿,拨弄院内的风光。 幼时的温良良,常常被古槐上彻夜嘶鸣的蝉声惊扰,晌午睡不着,便与几个丫鬟一起,拿着长竿去粘它们,每每午后,收获颇丰。 如此想着,唇齿间竟然仿佛忆起那薄脆的味道,温良良低下头,手里捏着一缕青丝,抬眼问,“哥哥,母亲说,你生母是官宦世女,怎的会教你一手酿酒术。” 温白景翘起腿,将背靠在车上,捻着那方黑漆漆的帕子开口,“潦倒之际,自然得有看家本领。” “哥哥,这是五百两银票,你且留着,还是要盘一个大点的店面,总不能只卖一种酒。今日与紫金阁的梁子结下了,我们需得趁势一鼓作气,以你打好的局面做支撑,迅速铺开产业。” 温良良绕开话题,想起酒庄的事,便拿出一张地契,递到温白景面前,又道,“这是我先前看好的一个店面,原想着做茶,不料发生此事,哥哥便先拿去用。这个店面在四方街,人流大,距离鸿胪寺也近,若是日后想要销往多地,十分合适。” 温白景愣了半晌,忽然笑了笑,摇头推拒,“妹妹不必心急,我自己慢慢来便好,哥哥有手艺,一点点的爬也会比常人快。 更何况,你这银子攒的不易,万一我赔了,也得留条后路。” 他掻着脖颈,将视线放到别处,心中却仿佛被人敲开一角,塞入暖阳手炉,热腾腾的感觉,着实不适应。 温良良只将银票放到他膝上,扶额垂眸,“哥哥用吧,赔了也无妨,紫金阁只会变本加厉的抵制哥哥,他既然敢诬告哥哥下毒,指不定还会使出什么卑劣手段。 我在钱庄还有钱,哥哥只管放开做,兴许几年后,咱们便超过紫金阁,便是御酒也能承接。” 她声音婉转动听,又款款舒缓,温白景摸着膝上的银票,忽然摇了摇头,合上眼后仰过去,许久,才听他重重叹了口气。 “妹妹是个好人,哥哥记下了。” ...... 冯玉琬已经多日不下床,春烟侍奉在床前,很是用心。 温良良进门便反手合上,不想还是惊醒了她,冯玉琬眼珠通红,血丝污浊,她抿了抿唇,挣扎着想要起身,温良良连忙从后面抽出软枕垫上,让她靠在自己身侧。 “你哥哥呢。” 冯玉琬说完,便喘了口粗气,因是病重,故而嘴里有股浓烈的苦涩味,温良良扭开头,将眼眶里的湿润抹掉,回过神笑着答她。 “哥哥在房内梳洗,一会儿便过来看你。今日吃什么了,我见那碗参汤剩了许多,怎么不好好吃饭。” 冯玉琬摆了摆手,又无力的垂下,半眯着眼睛,“腹内总是涨得厉害,嘴里发苦,不想吃。” 温良良捏着她的肩膀,耐心劝慰,“母亲,总要吃东西才能有力气,外面的芍药开了,蜂蝶成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