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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谁，只是听着主子这会儿的语气，不由头埋得更深，答道：“贵主儿回屋歇下了。” “所以，就是说今日李氏带了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去长乐宫拜见，她与那姑娘相谈甚欢，那姑娘如今留在了宫里，而她只回屋睡了？” “这……”话似乎不是这么说的…… 点墨有心想替贵主儿辩解几句，可是一抬头便看见上首主子那张无比平静的面庞，一丝阴森的恐怖从他背上缓慢散开，再多的话也闷在了喉咙里。 罢了罢了，这事他可不敢掺和。 本来今儿下了大朝会主子便要往长乐宫去，谁知出了殿门又被几个大臣给绊住了，事情商议起来就到了这时辰。 他是奉命去照看贵主儿的，李氏带人过去的消息自然要事无巨细地禀上来，他便也眼睁睁看着主子的脸色从冷峻变到如今的平静骇人。 心里不禁替贵主儿捏了一把汗。 * 闻静菀醒过来时，天色已经沉了下去。 侧殿里没有点灯，昏昏暗暗的，她半撑着身子坐在榻上睁着眼坐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了神。 总觉得哪里不大对，但她挠挠头却也想不出是哪里不对。 闻静菀慢吞吞挪到床沿，正要伸脚去够地上的软鞋，蓦地身子一僵。 她忽然想起来是哪里不对了！ 自来了长乐宫，她晚上虽不喜有人在旁边，但白日里睡觉总有个宫女守在边上的，一向是晴烟或者雾雨，只她俩都忙碌时，还有旁的小宫女，总不会叫她一个人呆愣愣地睡着。 可今日，没有晴烟，没有雾雨，也没有旁的小宫女，殿内更是连一盏烛火都没点！ 着实有些失常…… 恍惚中，一种久违了的属于猎物的直觉猛然惊醒，冷不防闻静菀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瞳眸—— “啊！！” “啊啊啊——” 一路缩回暖融融的被窝，闻静菀仍觉耳边一阵嗡嗡的响声。 是被她自己的尖叫震的。 赵冕只坐在一旁，纹丝不动，冷眼瞧着她闭着眼往被窝里缩了又缩，漆黑凤眸中阴鹜愈加浓厚。 门外，晴烟听着那声尖叫，下意识便要去推门，点墨伸手挡住，那只手柔软纤长，白皙得不似男子所有。 但晴烟这会儿却顾不得去看他的手，因着被拦下动作，眉心蹙拢，低声探问道：“这位公公……” 点墨好似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微微摇了摇头：“为着贵主儿，晴烟姑姑还是莫要进去的好。” 他跟在主子身边这些年，主子的性情多多少少能忖度几分，这样的时候，主子定然不愿见多余的人。 “可殿下方才……”晴烟急道。 “贵主儿与太尉大人的关系，想必晴烟姑姑心知肚明，这事儿姑姑不该插手。”点墨的声音很低，语速很快。 晴烟却听得一清二楚，心下一惊，不禁抬眼仔细打量起这个有些陌生的小内侍。 他身上的内侍补服品阶不高，但说的话字里行间都好似太尉大人的近侍，甚至比起娄公公还要熟稔几分。 “你是谁？” 点墨收回拦在门前的手，后退一步，微微垂下头：“奴才是太尉身边的近侍。” 果然是从外头进来的，晴烟不似闻静菀有面盲之症，略略思索便想起她随小主子去紫宸殿时，确乎有几次见过这个面熟的小内侍，不过那时他或是站在门口通禀，或是奉茶上来，如今一想，倒是太尉大人真真的心腹了。 念及此，晴烟也冷静了几分，只到底担忧内间的情形，又见这小内侍似乎还好说话的模样，便压低了声音：“殿下年纪尚幼，行事难免有不妥帖的地方，太尉大人不会……动手吧？” 太尉大人今日来的时候便是一脸的难看，还不等她们行礼便将人通通清了出来，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 直到这会儿才听见里头传出来声音，晴烟却有些不敢置信，太尉大人这是一直等到殿下睡醒过来？ 点墨闻言愣了一下，才道：“晴烟姑姑尽可放心。” ** 门外的大宫女安了心，门内的小公主却是一颗心挂在了悬崖边上。 昏暗的室内，透过被子的缝隙，闻静菀眼睛都瞪得疼了才堪堪看清坐在她床侧的那个不是鬼，而是天杀的太尉大人！ 可是瞅着太尉大人那不消看清也能感知到的大黑脸，闻静菀一瞬间竟觉得还不如是个鬼呢，好歹见了鬼她还能大叫着逃跑，这撞上太尉大人她却只有怂成一团的心了。 “太、太、太尉大人来了……怎么晴烟她们也不叫我起来，没的叫太尉大人等了这许多时间……” 觑着他周身低沉的气压，闻静菀结结巴巴地张口，也不知是哪里惹得这人好似生了天大的火气，天可怜见，总不至于是因着她下午小睡了一会子吧？ 赵冕的夜视却远比她好得多，一片黑沉沉中也看清了闻静菀茫然的晶亮眼眸，那抖得不成样子的声音更是将她对他的惧怕暴露得彻彻底底。 被按捺下的狂躁情绪再一次冲破屏障，肆无忌惮地在身体中喧嚣鼓噪，赵冕几乎能感觉到那从血液骨髓中释放而出的暴戾在狂舞，叫嚣着想要拥有—— 那是他的，本就是他的！ 是他从地狱里抢回来的！ 按在膝上的手掌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一根根暴起，赵冕的太阳穴也一阵一阵鼓胀。 他想要撕碎一切！ 想要占有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黑夜会让人的感觉更加敏锐，对一切的感知更加细微。 闻静菀默默抓紧了身上的被子，空气中凝滞的氛围更加逼仄，她仿佛一只弱小的猎物，正面对着从森林深处赶来的猛兽。 每一次呼吸，都害怕会惊动对方。 她只能停留在原地，由着对方来决定下一刻是将猎物捕获，亦或是—— 离开。 高大的身影忽然从椅上起来，一句话未说就开门离去。 闻静菀呆坐在床榻上，背上耸立的寒毛还僵持着，从开门那一闪而过的光亮中，她看见了太尉大人半张冷硬的侧脸，一如从前温雅俊美，今日却好似凝结了亘古不化的冰霜…… “……太尉大人是何时来的？” 待晴烟领着一众小宫女进来，将殿内各处的烛火都点上，过来服侍闻静菀穿衣时，闻静菀问她。 晴烟并不知殿内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太尉大人冷着脸一言不发出去了便连忙进来看她，这会儿听见闻静菀的问话，想了下道：“大致是才过申时就来了。” 才过申时…… 这是来了快两个时辰。 闻静菀更加不解，所以太尉大人过来一趟就是为了看她睡两个时辰的觉，然后发一通不知打哪儿来的脾气，再什么都不说的就走人吗？ 看着小主子一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