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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名回味无穷地舔了下嘴唇,摊摊手,“你是吃天真长大的?成年人的世界里,如果不是有所企图,谁会平白无故帮你。”
纪然觉得心中酸涩难忍,用指甲抠着掌心,“让你又亲又摸,还给你做了那么多次的饭,咱们两清了,等下我会把你的伙食费转给你。”
“不用了,算是你的精神损失费。”
纪然来到厨房,故意很大声地收拾保鲜盒。双目依旧火热刺痛,周身却不断掠过寒意,他没觉得恶心,只是愤怒和失落,非常失落。他刚被这个男人感动,感激的热泪还未止住,就被扑倒骚扰。
闻名立在门旁,不适地眨着红肿的双眼,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觉得,我和王总一样猥琐?”
“半斤八两。”纪然侧身从他身边经过,极力避免肢体接触。
“我还会有机会的。”防盗门在身后关闭前,纪然听见他颇有信心地说。
回家后,纪然把贴在露台护栏上的“温馨提示”摘了下来。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对人来说只有一次”,2个多月的风吹日晒雨淋,让字迹模糊、扭曲、褪色。
再次征用女儿的绘画纸,纪然用黑色水彩笔画了个大大的骷髅头,并用狰狞的字体写道:擅入者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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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冤家路窄
7月初,酷暑难耐。新闻里每天都有被热死的人和动物,纪然的心却有点凉。
理财公司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依旧不见踪影,补偿金更是无从谈起。纪然正琢磨着这几天抽空回去一趟,当面向老板讨薪,却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聊天群,里面全是曾经的同事,看完群名后更加心灰意冷——“王八蛋郭强不得好死”。
纪然的前老板跑路了。一个会为狗而伤心的人,却不怕人伤心,带着所有客户的血汗钱和全体员工几个月的工资人间蒸发。
而且只带了亲妈,没带亲爸和老婆孩子。事实上,纪然陆续从群里得知,亲爸很可能不是亲的,因为有人打听到,老板的爸爸带着孙子做了亲子鉴定,结果表明要么是儿子绿,要么是他自己绿,也可能同时绿。
“他妈肯定告诉他:不用带你爸了,不是亲的,哈哈。”曾为老板的狗而痛哭的前部门经理,在群中这样说道。
“明天去他家,争取把别墅和车分了。”
“那帮傻X客户什么时候去?别和他们撞上。”
大家三言两语,敲定了集合时间。纪然不想错过瓜分别墅和豪车,便和魏总请了明天的假。他庆幸自己没把存款投在公司理财,不然真是一场毁天灭地的浩劫。不是因为他看出老板在搞庞氏骗局,而是公司没有零存整取的理财产品。贫穷救了他。
听说附近别墅区不好停车,纪然怕被贴罚单,便选择坐公交,又顶着烈日走了好久,帽子上健身馆的logo都快晒化掉了。
前老板家的别墅不算高档,靠近围墙,曾经的同事们正三三两两聚在墙外,无线音箱森然而立,白底黑字的条幅也已高高挂起,上书“我的血汗是我命,王八蛋郭强还我命!”
纪然不禁肃穆起来,斗志昂扬,没有拿出包里的宣传单。本来准备发一圈的,不过想想看,以他们现在的消费能力,恐怕也不是他的目标客户。
纪然一到,几个即使讨薪也衣着靓丽的女孩立刻凑过来搭话。
“最近怎么样呀?”
“有没有交女朋友?”
“你皮肤还是那么好,怎么晒不黑呢?”
很快,人齐了。这间很喜欢搞内部斗争的理财公司,从来没这么沆瀣一气过。几十人凑在一块,痛骂一阵子老板,互相打气,随后便打开音箱放哀乐,每几人共用一个扩音器,一份稿件,大合唱似的开骂,还有人一板一眼地指挥。
期间,纪然去了一次厕所,那是间很远很远的公厕。走回来的路上,他有点头重脚轻,似乎是中暑的迹象。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辆警车停在路边,两个警察正在大汗淋漓地爬树,去拆高挂在两棵树的树叉上的条幅。
纪然还是头一次见警察上树这种好玩的场面,笑着仰起头围观。
“这是猴子挂上去的吧?”
“真TM倒霉。”
突然,一只毛虫掉落,与纪然的下巴擦过,落在他两脚之间。
“啊啊啊——”
他尖叫着弹跳起来,吓得两个快要爬到一半的警察“突突突”滑落下来,怨恨地注视他。
“执行公务,请不要围观。”
纪然急忙说句“对不起”后离开,路过警车的时候,还不忘工作,随手在车门上塞了几张宣传单。
走着走着,人行道逐渐变窄,然后消失。纪然只好走在似乎被烤得有些发软的柏油路上,气味不太好闻,有点恶心。
正值午后,骄阳似流火,火舌舔舐着大地和他的脖颈,一丝风也没有。早知道就该带把阳伞才对,娘一点也比烤着好。
纪然感到晕眩,更加恶心,把双肩包挪到胸前,拿出水瓶,喝了口温突突的纯净水。
一辆黑色SUV从他身侧驶过,随后慢了下来,继而停住。纪然从它旁边经过时,听见车内传出开朗的问候声:“呦,这不是光子吗?”
纪然扭头,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副驾驶的那个无耻流氓。
男人两道浓眉微微一挑,“捎你一段。”
凉爽的冷气,从半开的车窗里流泻出来,稍微缓解了黏腻在周身的热度。
“谢谢,不用了,公交站很近。”纪然目不斜视,接着向前走。
闻名让小飞慢速缓行,跟在纪然身边,“这附近没有公交站,还要走很远。”
“总是开车,难得走走,绿色出行。”虽然嘴上这样说,其实纪然已经头晕眼花,胸腔像是有团火在烧。
“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你们去忙吧。”纪然依旧冷淡拒绝。
“名哥,你这邻居当得太失败了,”小飞阳光地笑着,“人家都不理你。”
纪然当然想钻进冷气充足的车里,可他不想再欠闻名任何人情了。万一过后说他费了他们组的汽油,又来动手动脚怎么办?
自从被“侮辱”后,已经过去近2个月了。这期间,他和闻名成了点头之交,除了遵循社交礼节的简单问候,再不多说一句。
闻名依旧时不时送吃的过来,都被纪然隔空还回去了。像投掷铅球一样,远投在露台上,摔得乱七八糟,引得苍蝇闻风而至来开party。几次下来,闻名就不再买东西了。
乐乐生日的时候,闻名还曾送来一张淘气堡的年卡,也被他冷冰冰地退了回去。
姥爷和弟弟问起来,纪然只是说:“拿人手短,不能总是收人家东西了,咱们又没什么好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