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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安然猛地回头,耳朵根悄悄泛了红晕,不过片刻他又悄悄回过头道:“你,你好好保存,别把它弄坏了,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份婚书呢。”
婚书都有编号,他就是为了拿个第一号特地推迟了这一制度,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小心虚。他抿抿嘴,还是忍不住道:“保存好了啊,到时候让它给我们陪葬。”
窦皖缓缓地,缓缓地吸了口气,他眸光黑沉一片,抬手握住了夏安然的手,“殿下,皖只恨这天暗得慢了些。”
还能不能好了!!是凉茶喝得还不够吗!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青春期思想!
夏安然扭过头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也来不及说,赞者已经过来递上供香。秦汉的昏礼仪式虽然比起后世轻松愉快,但此时也带着庄重的仪式感。
昏礼的地点亦是选在家庙。现在他们就站在刘家老祖宗刘邦的灵牌之前。
夏安然拉着窦皖的手,双双于蒲团上以祭礼而拜,起拜三次,二人将祭香插在了香炉里面。
记入族谱,拜过祖宗,按礼法来说,他们二人已经是合法的婚姻关系了,但这次夏安然特地要求多加了一项仪式
“一拜天地谢苍天——”
日西垂,红烛摇曳,着华美衣裳的二人冲着日出方向升拜三次。
感谢天地神灵花鸟鱼虫,让他们能够在最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相遇,并且一路并行,最终水到渠成。
“二拜高堂谢养育——”
二人转了个方向,面向长安城的方向随着赞礼唱声拜倒在地。
敬谢父母给予生命,又将他二人培养长大,也谢谢每一个在对方生命中出现过的良善和传道者,他所爱的那个人才会是现在的样子。
“三拜,夫妻对拜互敬互谢——”
夏安然回过身,眼看着窦皖透着柔软目光的双眸,二人相视一笑,拜倒在地。
凡为夫妻之因,前世三世结缘,始配今生之夫妇。
相拜之礼盖因夫妇平等,互相扶持互相敬重,对对方的好心怀谢意,对对方的付出带有敬意,互敬互爱互谢,方不负三拜之缘。
二人重新起立,向宾客微微欠身以谢宾客,众人齐齐入宴。
此时客人均是一人独坐,唯有夫妇二人坐在一张桌案之前,侍者捧豆而来,掀开盖子,里面是一碗肉糜。赞者唱曰:“行同牢之礼,新婿新妇邀诸君共乐——”
台下宾客举杯以谢,夏安然和窦皖分食了肉糜。一入口,小国王的表情便抽搐了一下,酸甜苦辛咸同时出现在一碗羹里,也是为难厨匠了。他小觑一眼窦皖,后者面不改色,一勺一勺吃着肉羹,见他越吃越快,夏安然当下毫不犹豫跟着一同分享这碗着实谈不上好吃的羹食,并且从窦皖的勺子里抢来了最后一口。
此后二人又共同吃下代表食物丰足的粟米、莲藕、枣子等吉食,垫了个三分饱,侍者上合卺酒。
夏安然接过以卺瓜切半而制成的卺盏,又将另一半递给了窦皖,葫芦形状的酒器里头盛放着澄澈酒液,二人相视一眼,互敬共饮。
入口的酒液甘醇,然而卺盏本身就是用一种叫做苦葫芦的植物做成的,瓜瓤也没有刮干净,可想而知入口滋味如何。夏安然只喝了一口便小小抽了口气,又苦又涩的滋味充盈了整个口腔,他抿抿嘴,正想再饮却被窦皖将匏瓜接过,二人互换匏瓜,交杯再饮。
随后他惊异发现窦皖递来的匏瓜里头仅留浅浅的一丝酒液体,他一时之间心绪复杂,抬眼看去便是窦皖的温柔双目。二人都喜欢吃,窦皖更是嗜甜不喜苦,而这一刻,窦皖却将自己的酒液喝掉大半,只为了让他少饮苦酒。
夏安然只觉得内心火热一片,他一昂头,将卺内酒液体全数入喉。酒液带着幸福感在他体内炸开,脸颊上更是立时出现了一小团红晕。
协礼者将二人的卺合起来拼成一个匏瓜,以红绸将之扎紧放入锦盒之中。
赞者曰:“同牢食,共品五味,自此酸甜苦辛咸彼此皆不离亦不弃,终生相伴。”
“合卺酒,甘甜浸苦,自此两人共担甘苦,灵犀相通,风雨同归。”
“永结百年。”
“礼成——”
夏安然悄悄伸出手握住了窦皖的,二人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摆之下紧紧握住。?
“景熙。”夏安然闻声侧目,便听窦皖轻轻说道,“往后余生,皖亦然。”
夏安然抿嘴而笑,他知道这是窦皖对于他今天上午送去的情信的回答。
他不是一个会写情书的人,而白天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起了一句歌词,于是便写了他们的第一封情书,托鹄鸟传书。
在那信上,他写:往后余生,风雪是你,平淡是你,清贫是你,荣华是你,心底温柔是你,目光所至也是你。
而窦皖回道:我亦然。
择其所爱,爱其所择,真是没有比这更让人满足的事情了。
二人手拉手带头离开宗庙,行走间忽然听闻清越鸣叫之声。众人纷纷抬头,便见林中飞鸟齐齐起飞,呼啦啦聚在一起,除了领头那只俱是五彩斑斓极为漂亮,而它们都在一只体型硕大的鹄鸟带领之下于空中盘旋,久久不散。
那是多多送他们的新婚礼物,就说怎么到现在没见它。
夏安然噗嗤一笑,他仰头看着空中优雅飞行的鹅子道“你可知在下聘时,多多生了很大一场脾气?”
窦皖收回目光,专注地看他,夏安然越想越乐,“因为下聘时它觉得我居然用了大雁而不是鹄鸟是看不起鸟,所以三日没有理我。可我若是用了鹄鸟,恐怕他又要生气于没有选他,我哪儿舍得将他关在笼子里哟,这小没良心的。”
闻言窦皖轻笑,他攥着小殿下的手一路前行,听着身侧小殿下絮絮叨叨的话语,只觉满足非常。
二人并排走着,直到上了马车,天上的鸟雀亦是不散,多多带领着小弟们一路跟着他们的马车向王府前行。他们走得不快,因为随着他们缓缓前行,宗庙之外的国民就围了过来。围观的民众们挂着笑脸,在被兵士的阻隔之外想要看清楚自家殿下媳妇的脸,在看到窦皖那张脸蛋后纷纷夸赞王后长得好,然后一句句祝词就像是天上的银杏叶子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小国王的心田里,软成了一片,也甜成了一团,就像是翻来滚去的甜糕团,直让他止不住笑容。
又见这些人被拿起糖果匣子飞洒喜糖的郎君们吸引,他猛然凑过去在窦皖脸上亲了一口。青年双眼亮晶晶的,对窦皖说道:“阿皖可知道为何我挑在秋日成婚?”
“皖不知。”窦皖面上亦是挂着笑意,他侧首看他家小殿下,然后他就听到他家殿下说出了这辈子最美的承诺。
“因为我想要和你过金婚。”
一年为纸,五年为木,但这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