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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了打火石,点燃了手中的犀角。 柯寻紧迈一步立到他的身边,一只手握住他的胳膊,其他人也都连忙立到船舷边,借着牧怿然手中的犀角的光,一起向着船下黑沉沉的海面看去。 犀角被举到海的上空,光芒洒向海面,竟奇异地被水波折射得四散开去,而被光散射到的海面,黑沉浓郁的颜色像是被吸走了一般,渐渐地变得清透明晰。 紧接着,众人就惊异地看到,海面之下竟然呈现出了数点繁星,隐隐似还有云气堆浮。而在这繁星浮云之下,竟似又有一片碧沉沉的海,正连波万顷,徐徐涌动。 “这是……”卫东探着身子拼命往海下瞅,然后惊讶地看向大家,“如果没看错的话,这片海底下好像又有一片天和海?!” “难道海下又是另一个空间?”秦赐看向牧怿然。 牧怿然看着众人,平静地道:“我个人认为,下面的这个空间,才是真正的出路。所以,我们得下海。” “请稍等,”邵陵终于再度开口,“如果下面这个空间是阳界的话,那么你刚才所说的,你和柯寻在点燃犀角见到雉后才是真正的阳界,又怎么说?那个时候你们应该也还是在这艘船上的吧,和下面的空间又有什么关系?” 牧怿然看向他:“我刚才说,这是一个嵌套式的幻象空间,一个大的幻象空间里面,套着数个小的幻象空间,而在这个大的幻象空间的外面,也许还套着一个更大的空间,这个空间,就是阳界。” 邵陵怔在了原地,显然他的思维速度还是慢了牧怿然一步。 “直白一点的说,所有的幻象其实都是建立在阳界的范围内的,所以当我和柯寻点燃犀角后,尽管位置没变,但实则已身在阳界。”牧怿然道。 “那么我们也直接点燃犀角,不就可以回到阳界了么,为何还要下海?”邵陵问。 “回到阳界不是目的,找到钤印,回到真正的现实世界才是。”这一次是柯寻回答他。 邵陵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如果这幅画的破局方法,真的只是用犀角照照海就能找到出路这么简单的话,那雉难道不担心我们在第一夜就用犀角照海么?” “犀角一开始和几箱子竹简一起被放在船长室的地板下,”这一次回答他的是朱浩文,“我们入画的这些人,如果联想不到牛渚燃犀这件事的话,就永远不会用犀角去照海,所以等着我们的将是必死之局。 “而如果能联想到燃犀照怪的话,就会像第一天的我们一样,担心燃犀会引来杀身之祸,毕竟温峤照过水,并且他死了,所以不会轻易燃犀照海。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所有人都很胆大,第一夜就敢燃犀照海,但是没有经历过五个夜晚的幻象洗礼和成员的死亡,我们在初入画的时候又怎么敢确定,所看到的海下的画面不是一个陷阱呢?你甚至到了现在都不敢入海,更别说第一天进画,还一头雾水的我们,就更不可能入海了。 “并且柯寻说过,在杀死雉之前,海水里有古怪的声音,这些声音想必是雉制造出来的听觉幻象,为的就是阻止我们入海找到真正的出路。听见这些声音,谁敢入海? “所以雉设了这样的局,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它本来就是利用人的情感和心理来制造幻象陷阱的东西,对于我们这些人的心理想必也拿捏得很明白。而就算我们当真足够幸运,在第一天就燃犀照海,并大胆地全员跳海寻找到了出路,最终得以一人不损地出画,那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画里似乎并没有规定不能十三人进来,十三个人出去。” 邵陵没有再说话,但几个老成员看得出来,这家伙的疑心病又犯了,显然他正在犹豫下海究竟是不是正确的做法。 “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了,”柯寻开始脱衣服,“我们需要在投票时间结束前,在海里下潜到那个空间,还要在那个空间找到钤印。” 其余几人就也不再多想,纷纷跟着脱去身上碍事的袍子,连一向沉稳内敛的秦赐,扒自己衣服都扒得很热血…… 邵陵看着这几个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些家伙……老老小小都这么任性,这个团队的行事作风怎么看怎么跑偏…… 他这里还在继续犹豫,忽见柯寻叫着卫东和罗勏一起过来,上手就扒他衣服,邵陵连忙挣扎,却哪里是这三个家伙的对手,说实话,柯寻一个人就能收拾他了,叫上卫东和罗勏不过是为了少耽误时间。 “你还琢磨什么呢?”他听见柯寻边扒他边跟他交流,“在这幻象里待了五天了,你琢磨出出路了吗?我们都走了剩你自个儿,你就能找着出路了?三短一长选最长,这是最后的选择了,赶紧跟上我们!” 邵陵:“……”三短一长选最长是什么鬼,跟选择跳海这件事有什么血缘上的关系吗?!是谁的咸猪手摸着我私密部位了?!你们住手!内裤不可以扒! 邵陵被这三个家伙弄得手忙脚乱思路崩溃,乱七八糟地就被推到了船舷边。 定睛看了一眼,发现牧怿然身上的衣服竟然完好,忙说了一声:“他还没有……” “脱”字还没出口,就被柯寻塞了一只犀角在嘴里:“一会儿下海用嘴叼着它,手用来划水。” “唔?!”邵陵惊异地看着他。 回答他疑问的是衣冠整齐的牧怿然:“我们需要在海下燃犀,才能借助犀光把我们带到那个空间去。” “唔唔?”邵陵惊讶得甚至忘了把犀角从嘴里拿出来再问。 而聪明的、衣冠整齐的牧怿然很明白他的疑问:“既然这幅画充满神异色彩,那么我们就该以神异的眼光来看待这里面的一切事物——在这里我也要反省一下自己,做为一个现代人,总是不太习惯用发散思维去思考神异之物。所以此前我的思路被‘燃犀’固囿住了,重点只落在了这个‘燃’字上,却没有从‘犀’的本身深入发散思考。而我也是刚才在用犀角照过海后,才忽然想起了一个关于‘犀’的,似是而非的,传说中的说法。 “古人传说犀牛是生活在海中的通灵神兽,它的角可以避水,故而又被称为‘避水犀牛’。而我记忆里隐约有几句书上的话,来自于里的记载:通天者脑髓上之角,经千岁……能出气通天,则能通神、破水、骇鸡。 “这些内容我记得零零散散,都是断句,因而此前并没能联想到犀角上去,现在想来,所谓的‘通天者脑髓上之角’,应该指的就是犀牛,破水即为避水。所以,我想我们在海下燃犀,犀光应该是不会灭的。” 邵陵没有了言语。 所剩下的犀角数量只有六支,并不够七个人人手一支,牧怿然便问了一句:“有没有人不会游泳?” “我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