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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混沌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蹲在那里,缓慢地张开了黑洞洞的嘴。 卫东顿时不敢出声,连呼吸都尽力屏住,拼命翻着眼睛给柯寻打眼色。 然而柯寻此刻根本就没往他这儿看,正歪着脑袋继续和牧怿然说话。 “你刚才说的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比如说只有找到签名或钤印才能出去,找不到的话七天后就会死,是谁告诉你的?”柯寻问。 牧怿然也不看他,目光淡然平静地望着前方的浓雾:“没人告诉,这是我进的第三幅画,已知的线索都是通过前两幅画总结出来的。” “第三幅?!”卫东再次震惊,“什么意思?” “意思是即便你侥幸从这幅画里出去了,还会再一次进入下一幅画。”刘宇飞在旁边语气嘲弄地接话,仔细听的话,这嘲弄里还带着几丝惨然的意味。 “为什么?!”卫东忍不住惊问,“不是就从画里回到现实世界中去了吗?为什么还要进画?” “不知道,”刘宇飞耸耸肩,抬手指了指天,“大BOSS强制的,必须要进,不进也死。” “怎么死?难不成它连现实世界也能操控?”卫东眼底浮上绝望。 “不知道,也许吧。”刘宇飞一脸麻木,“反正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在这个画中世界,我们都是蝼蚁,永远都只有被上层、上上层、上上上层的力量耍着玩而已,只不过俗话说蝼蚁尚且偷生,就算明知逃不过上层力量,大多数人也总是会想方设法地活下去不是吗。” “可为什么是我啊?!”卫东狠狠地扯着自己头发,“我就是一普通人啊,以前平平凡凡地过得挺好的啊,为什么会选中我来经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啊?!” “怎么说呢,”刘宇飞嘲弄地歪歪嘴角,“活该你倒霉呗。” 卫东不再说话,如果说刚进来时他还能本着自欺欺人的态度贫几句嘴的话,现在则已经彻底认清了眼前的“现实”,他双手抱着头,拼命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眼底和脸上溢满了恐惧,不甘,和绝望。 “东子,”柯寻一把揽住他,用力在怀里摁了摁,“没事,不是说可以回到现实世界去吗,别紧张,提起精神来,咱们一定能回去,凡事有因必有果,有果就有因,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件事的源头,咱俩小时候任天堂游戏也不是白玩儿的,通关破局干老头,那不都是咱拿手活吗?” “废话,魂斗罗能有三十条命,超级玛丽还能顶出个小绿蘑菇奖一个人儿呢,这里头有吗?有吗?”卫东沮丧地低着头,声音听起来倒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需要吗?”柯寻笑笑,“你忘了哥可是小白弹一条命带你装逼带你飞、通关整部魂斗罗的斗士啊。” “行吧,好歹先给我个小白弹让我自卫一下啊。”卫东说。 “行了,别瞎想,”柯寻说,“没有武器也得有勇气,就算我们是蝼蚁,也要死在大象的尸体上。” 走在旁边的牧怿然偏脸看了柯寻一眼,却恰巧正对上柯寻无意间转过来的目光。 两个人的目光交汇,柯寻冲他一笑,唇角勾着一丝无谓,和无畏。 进入画里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谁又能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呢。 牧怿然淡淡地挪开视线,重新望向前方。 前方灰浓的夜雾里,三株蟉虬盘屈的老槐树,纹风不动地立在一座破旧的屋院边。 “李家到了。”刘宇飞吸了口气,声音里带了几分僵硬和紧张。 柯寻敏感地看向他:“有什么不对的吗?” 刘宇飞不防他这么问,眼神闪烁不定地看了看他,歪了歪嘴角:“没有,进去吧。” 见他不想说,柯寻也就没有再追问, 院子的门虚掩着,刘宇飞上前推门,发出“吱呀”地一声响,然而这声刺耳的响动并没有在这寂静的夜晚传得多远,才一扩散开去,就立刻被吞噬在了浓雾里。 刚一迈进院子,柯寻和卫东就差点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脱口出声,刘宇飞也禁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李家的院子不算小,四合院制式,院墙是破败的篱笆围起来的,四面都有屋子,而北面的三间正房外,此刻却挂满了白色幔布和长幡,门两边,吊着大串的纸钱,和黄白纸叠成的元宝,两个纸糊的、穿着花花绿绿衣裳的童男童女,眉目鲜明、喜眉笑眼地被摆在门口。 俨然,是个灵堂。 “卧槽!卧槽!卧槽!”重要的情绪骂三遍——卫东整个人都哆嗦了,刘宇飞脸上的肉也直抽,柯寻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见四个人里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就是牧怿然了,然而仍能从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一丝严肃和戒备。 “难怪给我们穿这种衣服。”刘宇飞低头看了看身上。 这特么不就是丧服吗。柯寻郁闷,有心一把脱下来扔地上,但考虑到衣服里头就剩一浪里白条了,只好作罢。 “走吧。”牧怿然淡淡看了柯寻一眼。 拿到“央”字布条的人看守李家粮仓。 柯寻四下看了一圈,见位于院子西边的厢房门上,贴着张白纸,上头黑字写着个“粮”字。 而位于院子南边的倒座房房门上,则同样白纸黑字地写着个“柴”字,抽到“辜”字布条的卫东和刘宇飞要去柴房砍柴。 卫东低声碎碎骂——柴房门正对着北面正房灵堂的门,那两个纸糊的童男童女就冲着柴房门笑。 “东子,千万小心。”柯寻握了握卫东的肩,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柴房里应该有劈柴的斧子,你拿手里,警醒着点儿,别犯困,有情况你就叫我,实在不行就往院子外面跑。” “知、知道了……你也小心……”卫东颤着声音,百般不情愿地跟着刘宇飞走向柴房。 柯寻则跟着牧怿然去了西厢的粮仓,推门进去,一股尘土和腐臭的粮食的混合味道扑鼻而至,柯寻险没熏得呛着,捏着鼻子在门口站住脚。 牧怿然却好像闻不到一般,径直走进去,从兜里摸出手机来,划亮屏幕,借着屏幕的光扫了一圈屋内,见屋角堆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麻袋,窗扇是实心木头板做的,紧紧关着,一丝光也透不进屋,当然,在夜里就更没有光亮了。 “进来,门关上。”牧怿然转头看了眼柯寻。 “先通通风,这味道连耗子在里头都活不下去。”柯寻说。 “进来,门关上。”牧怿然不为所动地冷冷重复。 “……你也复读机精投胎啊?”柯寻叹气,迈进来把门关上。 “门闩插上。”牧怿然继续冷冷令道。 “帅哥,你又不是妹子,还怕半夜有人闯进来非礼你吗?插了门闩万一有事跑都不好跑。”柯寻歪着头看他。 “你以为不会有?”牧怿然冷哂。 柯寻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