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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彻底堵死了最后一点儿光。 空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回去的,出风口均匀地从上摆到下,不冷不热地把风慢悠悠往外吹。 “除了上回晕过去,还没见你睡这么沉。” 整理病历太无聊,程航闲得听了全程,给他转播:“你舍友回来了一趟,带了两个人,好像是要拿什么体育队的东西。” 时亦忍不住皱了下眉:“我没醒?” “难说,你醒了也不跟我聊天儿。”程航说,“你听见我叫你孙子了吗?” “……”时亦:“没有。” “那你没醒。”程航挺有把握,继续往下说,“他让那两个人在外边等他,在你床边转了两圈,不知道干什么了。” 时亦胸口蓦地一沉,扑棱坐起来。 他没有叫人靠近身边的习惯,尤其是睡着了没法防备的时候。 本来还以为上铺能好点,没想到舍友居然特么这么高。 还能灌篮。 “冷静冷静。我看你舍友人不错,应该没事儿。” 程航知道他介意这个,有点后悔,飞快在另一头安抚他:“你现在闭上眼睛,深呼吸,想象自己在——算了你什么都别想,先跟着我调整呼吸。” 他这边进了工作状态严阵以待,数完几个数,也没听见对面时亦的动静。 程航有点儿担心,试着叫他,“时亦?没事吧?” “……”时亦坐在床上,“没事。” 程航松了口气:“看着什么了?你舍友没干什么吧?我感觉他挺体贴的……” “是挺体贴的。” 时亦觉得自己现在没有感情:“他把毛巾盖我屁股上了。” 第6章 第六章 毛巾带来的震撼比想象中还大。 时亦恢复人形下了床,插上饮水机烧了点水,翻出桶方便面泡上,在书桌前面坐了整整半个小时。 然后依然没太能想明白,自己这个新舍友的脑回路究竟长成了什么形状。 匪夷所思。 下午可能是外出活动的时间,整个宿舍楼都挺清净。林间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出门以后就一直没再回来。 时亦到最后也没能靠自己得出问题的答案,顺利把怎么都捋不顺的逻辑死结打开。 那条毛巾在床栏杆上挂了半天,最后还是被他整整齐齐叠起来,眼不见心不烦地收进了衣柜的最里层。 不能看。 看就是屁股。 时亦决定给脑子里换点儿新的内容,翻出本竞赛题,边吃方便面边刷了几页。 明天开学,下午没什么安排,行李已经差不多收拾完了。 其中一个行李箱被他立在床边,竖着客串了个能活动的置物架,上边放了好几摞衣服。 另一个里面装的都是实在不知道怎么用上的东西,他本来想寄回去,最后还是塞进了衣柜下面,好不容易顶着门合上挂了锁。 东西不少,收拾完看着其实还行。 就是书带得有点多,书架上没放下,又在桌上叠了一摞。 时亦搁下笔,翻出两本全新的习题,把剩下的码齐磕了磕,推回桌角。 他的参考书有不少,模拟题竞赛题各省真卷乱七八糟的一堆,有不少其实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但时母不太清楚他用哪本不用哪本,又十分担心少了一本就会摧毁他的学习进度,临走前都给他装进了书包里。 掏出来往桌上放的时候,分量沉得他都差点怀疑自己当时能把这堆东西弄上来,可能是因为临时被注射|了什么变身效果的神秘血清。 翻过去两页没什么价值的题目解析,时亦低下头,握着叉子在桶里来回转了几圈。 方便面是临走买的,命运很多舛,跟随行李箱翻滚了不止一次,碎得基本上已经脱离了叉子能掌控的范围。 他徒劳地努力了一分钟,终于决定选择放弃,扔下叉子端起面桶。 手机被两个小时的通话彻底榨干了电量,正在床上充电,忽然嗡嗡响起来。 他最后草草喝了几口汤,走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 没有备注,号码是家里的座机。 时亦翻出耳机插上,按下接听。 “小亦?”对面的声音有点犹豫,“……到宿舍了吗?” “嗯。”时亦说。 时母顿了顿,轻声问他:“顺利吗?学校人多不多——” 时亦没立刻回答,侧过头,把耳塞往外调了调位置。 下一秒,刺耳的磕碰声不出意料地响起来。 也不知道一个电话听筒折腾了几轮,再安静下来,对面已经换了时父格外严厉的声音:“不回消息,翅膀硬了?” 时亦没说话。 “好好的,发什么脾气?” 时母打断他:“小亦,你爸刚回家,妈跟他解释……” “解释什么?”时父的声音满是火气,“心理医生也给他找了,要转学也转了!还有哪儿不满意?” 时母有点急:“都过去了,说这些干什么?” “你问问他过去没有!这两年他惹了多少祸?上个学好像谁都欠他一样!我们当初什么条件?也没见这么多矫情毛病……” 时亦觉得他们两个大概率还得吵一会儿,顺手挂了电话。 他拿着手机站了会儿,把手机调回了飞行模式,点开了个离线歌单。 睡得确实有点沉,手机开了震动,居然也没听见有短信发过来。 都是家里的,不到半天攒了二十来条。大概是因为他没忍住挂了电话,又一直不回消息,有几条一打眼扫过去就都是异常醒目严厉的感叹号。 时亦没准备动脑处理这些消息的含义,按着短信图标,往后拖了两个屏幕,松手,切回主界面。 眼不见心不烦。 十七年下来,时亦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掌握最纯熟的生存技能。 他戴着耳机,跟着里面的歌低低哼了两句,拿过桌上放着的相框,抻了两张纸,重新擦了擦。 相框里放了张单人照。 挺慈祥的老太太,花白卷发,戴着花镜,冲镜头和蔼地眯着眼睛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