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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野接通蓝牙耳机:“啊, 小非!” 傅知非:“……” 他在那头听见桑野的声音就头疼, 傅知非还算了解这混蛋, 桑野的这个骄傲得意宛若孔雀开屏一样的调调,绝对是做了缺德事儿之后才有的嘚瑟。 傅知非:“你又做了什么亏心事?” “说的什么呐,别诋毁我丰神俊朗的形象好吗?”桑野笑着浪说,“你这么不维护我的形象,肯定还没接到王局长。” 傅知非那边也在开车:“我在去王局家的路上。” 桑野笑说:“我把两个同事一接,再去接副局,到时候我们绵山山脚下见。” “嗯。” 桑野叹了口气:“唉,这要是你当年娶了政委的女儿, 我哪还用这么劳累啊!” 傅知非提起这事儿就没好口气, 回他一句冷漠的:“滚蛋。” 桑野笑起来,傅知非在电话那头也不客气, 回敬说:“林烝不是和发改委的许卿很要好么?你怎么不叫他帮帮你?” “我用得着他帮?”桑野不屑地哧了一下,“才不要啊!” 傅知非在电话那头低声笑了下:“哦,也是,你这是怕你自己被林烝驯乖了?” 桑野忽然就没了声音,清晰的停顿卡在通话声音里, 桑野顿了顿才说:“谁驯谁?我向来也不乖的。” 傅知非那边也顿了顿,试探说:“阿野,你们在一起有三个多月了吧?” “……”桑野笑了下,“啊,大概是吧,我没记着日子,谁算这个?怎么了?” 傅知非淡声说:“破纪录了,儿子。” “那又怎么样?” 傅知非无奈道:“你就没个正经。” 桑野看了眼支架上的手机屏幕,隔空翻白眼说:“你真是变了,变得这么正经,太让人不习惯了,小时候明明也是一霸,怎么转了性?” “……”傅知非想说一句“人总要长大”,又觉得这话太矫情,没必要。 桑野却好像知道他的意思,他笑了笑:“我就是不想长大。B612星球上有两座活火山,猴面包树的树苗我还没有拔掉,他们会压坏我的玫瑰,它太可怜了,只有四根没什么用的刺。” 傅知非:“小王子驯养了一只狐狸。” “可是他们最后还是分开了不是吗?”桑野熟门熟路地打着方向盘说,“花园里有那么多玫瑰,可是没有我的那一朵。” 傅知非问:“林烝也不是吗?” 桑野想了想,说:“他是我想驯养的狐狸。” 过了会儿他自己又抹掉了这句话:“其实我也说不清。但是没关系,‘沙漠之所以美丽,是因为在它的某个角落隐藏着一口井’。看不清的东西才更有美感。” 桑野挂了电话,吹起轻巧的口哨。 他想驯养的那只狐狸正眯着狡猾的眼睛看着空了一层的医药箱,箱子里的冲剂和胶囊都没有了,林烝的脾气更加不好。 他来回踱步,压不住烦躁,最后捏着眉心往花园里去看多肉植物去了。 一盆盆的肉嘟嘟的小东西是他的朋友。 林烝想起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工作狂人林老板在上午把时间充分利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然后坐在后院把他的多肉一个一个数过去。 林烝并不是超人,也不是里无所不能的冷面霸总,人总有情绪要宣泄,总有负面的一些想法会滋生,像病毒一样污染着你。就像恐怖片看多了会上瘾一样,那种悖德的血腥里有一种让人兴奋的本能。 林烝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是在小时候,被同学隐隐排斥的小时候,他有一点孤僻。 林烝当时觉得可能是他的问题,他认为自己在情商和沟通方面有一些问题,当时还被家人带去看了医生。 但医生给他的评价并不低,他对于情感很敏锐,双商皆高,唯有沟通方面有一点小问题。 他是一个对于情感敏锐,却不太会表达的人。最终医生给出的建议是,他有一点轻微的情感缺失症,只是表现形式不太一样。 林烝是一个内心丰富,对于外界感知敏锐,但是并不容易被外界变化影响。 林烝觉得医生说得挺有道理,因为在他那个中二的年纪,他觉得世界上的人包括他自己,都特别无趣。 他像是游荡的孤魂,孤零零的来,孤零零的走。 他对于家庭没有完整的观念,对于朋友也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无法和亲人朋友之间建立真实的、更深刻的情感依赖关系。 医生建议他多和人沟通交流,饲养一些花草感受世界的美好,学习音乐和美术,接受艺术的熏陶。 于是林烝选择了从商打官腔,养最容易养的仙人掌,弹宛如二进制一般的黑白键钢琴,画高楼大厦凌厉无情的棱角。 他并没有从这些方面获得救赎。 但林烝也就这么变扭着长大了,从商的精明和对于花草的爱护、早晨的琴声和对于建筑艺术的追求,种种的一切杂糅,形成了一个立体的林烝。 他心里仍旧住着一个非常中二的少年——男人总有一点天真可爱的幼稚——虽然林烝早就知道少年时候他的这种想法不对,但他还是认为,世上的人都是麻瓜。 直到他遇到一个会魔法的桑野。 他戴着巫师的尖帽子,露出尖尖的犬齿和诡异灿烂的笑,他和林烝一样喜欢撑一支绅士杖,带着儒雅亲和的笑看着世界上别的麻瓜。 他们看起来非常得体,但实际上非常dirty。 魔法师让麻瓜变成恶龙,林烝觉得自己心里的罪恶要破壳而出了,对于桑野,偶尔的,在那些快活的高潮到来的时候,林烝会有一点轻微、轻微的,难以启齿的欲望。 他想用力咬他,拴住或者绑住他的手。 有一些骄傲又漂亮的金丝雀会被笼子遮住漂亮的羽毛,于是它们的主人会在它们爪上口戴脚环,牵起细细的金链子。林烝想要一头圈住桑野,另一头牵在他的手上。 他想看见桑野自由自在飞的模样,但不能让桑野离开他的领地。 林烝看着花盆里逐渐恢复生机的屁屁花,早晨被桑野撩的那一下让他低头搓了搓脸。 林烝拨通许卿的电话问:“你今天有事没有?没有事能不能去一趟绵山?” “没事倒是没事啊,”许卿听到后半句的时候顿了顿,“去绵山做什么?” 林烝淡淡道:“你的小男友不是在那里么?不去看看?” 许卿在电话那头沉默一会儿,然后低声笑说:“当什么真。” 林烝微微一愣皱起眉头:“怎么了?” “小事,”许卿的笑声一直都儒雅谦和,“最近领导们站队站得很有意思,老许当了四年市长,早该卸任归田,他们听梁家说省里要任调,找麻烦的人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