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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哭着跑了出去。 正正好同顾明潇撞在了一处。 “小郡主,你怎么了?怎么哭得这样厉害?” 嘉清郡主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调头就往外跑。可真要是让她这么哭着跑出顾家,那外头人瞧见了会怎么想。光是御史台的大夫们的吐沫星子都能活活把顾家淹了。 顾明潇哪里肯让嘉清郡主就这么走了,赶紧提着裙子去追。好不容易将将人追到,硬是将人哄到了牡丹院里坐着。 一问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顾明潇心里担忧,可又不能指责嘉清郡主什么。毕竟当时顾轻言即使不为了护住嘉清郡主,也得去护住皇长孙。再者说了,嘉清郡主倾心顾轻言之事,满朝文武皆知,就差太后的一道懿旨了。谁曾想顾轻言放着好好的郡马都蔚不做,非要同自家表妹在一处。 传扬出去,说的好听,那自然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说的不好听,旁人指不定觉得他们两个人暗度陈仓。届时连顾家的颜面都得扫地。 顾明潇明白其中水深,也知自家哥哥的脾气。遂也不敢把话说得太实了,只温声宽慰道:“小郡主快别哭了,我哥哥向来是个有主意的。我们说话,他也从来不听。小郡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谁人敢欺辱了你半分。” 嘉清郡主道:“这事姑且不提,可是顾轻言的胳膊怎么办?都怪我,我方才不该那么冲动的,都是我的不是。” 如此,顾明潇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心里挂念着顾轻言的安危。遂宽慰了嘉清郡主几句,就吩咐下人将她送回宫中。 嘉清郡主临走前还很是自责,觉得是自己害顾轻言受了伤。说是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待安置了嘉清郡主,顾明潇这才有空折身去瞧顾轻言。下面的人说他已经睡下了,也不好去打搅,只得暂且作罢。 反倒是秦氏把顾明潇找了去,背地里好生埋怨了嘉清郡主。 顾明潇听了片刻,见秦氏说得有些过火了,遂赶紧出声制止道:“娘,可以了,嘉清郡主是什么样的身份,这种话怎么好乱说。若是被爹爹知道了,那怎生得了!” 秦氏也知自己失言了,可又实在心疼儿子,捶着胸口哭道:“我们家轻言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废了条胳膊。他本来就是小将军,这让他日后怎么拿得起剑,拉得起弓啊!” 顾明潇也酸了鼻子,来回劝慰了几遍,这才攥着秦氏的手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且看大哥哥修养些时日,兴许自个儿就能好了。咱们在这件事上,可不能埋怨任何人。表妹可是姑母唯一的血脉,跟我们是一家人。皇长孙更别提了,就是让我哥哥用命保护,咱们也不能说什么。至于嘉清郡主,身后有王府还有太后娘娘,谁敢去得罪她?” 秦氏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我只要一想到你哥哥这回受了这么大的罪,我这心就像是被人凌迟,疼啊。” “娘,你这样的话,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要心疼的。哥哥最孝顺了,怎么忍心惹娘这般难过。” 顾明潇劝着,心里又暗暗忧心程昔和顾轻言的事。其实若是反过来看,经过这事儿,嘉清郡主没准就放手成全顾轻言和程昔了。 毕竟皇室的颜面摆在那里。即使嘉清郡主不介意顾轻言胳膊残废,可太后娘娘和王府那边,怎么能瞧见嘉清郡主受这样的委屈。 如此,顾明潇也算是有了一点安慰,毕竟程昔若是真的可以跟顾轻言在一起,往后大家就真是一家子人了。 ※ 顾斐下了朝后,也顾不得同官员们寒暄,急匆匆的乘着马车就回了顾府。连官服都没来得及换,径直去了顾轻言的院子。听下人说他正在休息,立马就放缓了步伐,挥手让丫鬟们都下去,这才轻手轻脚的进了里间。 见顾轻言躺在榻上,身上裹着一层厚厚的白布,连脸色都是苍白的。顾斐心疼得无以复加,来时听管家说了,知晓自家儿子此番受了大罪,日后大约连弓箭都拉不开了。 顾斐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仔细端详着顾轻言的脸。须臾,暗暗叹了口气。想起自己也是几次三番的苛责于他,难免就后悔了。 顾轻言从小就不爱哭,又是习武之人,轻易不会喊疼。又因为白姨娘和顾明漓的事,多次同他这个父亲起争执。顾斐难免对顾轻言就苛待了些,可手心手背都是肉,疼都是一样疼的。 顾斐又想起了顾轻言小时候,也就跟个小萝卜似的一丁点大,每次他下朝回来。顾轻言就一定会去府口门迎接,经常张着手臂说:“我要阿爹抱!” 那时顾斐也会抱着顾轻言说:“来,让阿爹抱抱,咱们家轻言重了没有!” 后来,大约是孩子大了,跟谁也不亲。就知道跟妹妹亲,不管是谁欺负了妹妹都不行。顾轻言从小就护妹妹。 有一回也是,顾明潇同顾明漓吵架了,大约是失手打了顾明漓一下,把她打哭了。顾斐就教训了顾明潇一下,也没真打。结果顾轻言气得不行,蹦起来就顶撞。还说什么,不管是谁都不可以打他妹妹,要打就打他,他皮糙肉厚特别耐打。 顾斐想起这些,忍不住红了眼眶。可他是个男人,又是一家之主,在顾轻言面前从来都是严父。自然不会轻易表达情感。 须臾,顾斐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替顾轻言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要走。 没曾想顾轻言身上疼,睡得也不熟。一下子就醒了,见他爹也在,遂微微蹙眉出声道:“爹?你怎么过来了?” 顾斐身形微微一顿,甩着衣袖道:“我来瞧瞧你死了没有,学了这么多年的武功,都学到哪里去了!连表妹你都保护不好,以后怎么能指望你保家卫国!” 顾轻言脸上难掩失落,淡淡道:“我知道了,让父亲失望了。”他微微侧过身去,给顾斐留下了清瘦的背影,“父亲请回罢,我再养两天伤,就会回巡防营处理公务,不会玩忽职守的。” 顾斐唇微微张开,可到底是没有多说什么。许久,才一甩衣袖大步出了房门。 程昔从紫晴的口中得知了顾轻言伤势的真正缘由,一时不知道是气,还是心里吃味,硬是不肯去瞧瞧顾轻言。就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可又实在是忍不住,听下面的人说,顾轻言伤势愈合的并不好,隐隐有化脓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