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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乱成了一团,基本都被顾轻言砸了个干干净净。顾斐又是生了好大的气,见菡萏院没甚么要紧事之后,大步流星的往外头走。身后跟着十几个小厮,手里抬着长凳,扛着板子,还找来了一捆绳子。 恐怕是要把顾轻言打个半死。程昔到底没有听顾轻言的话,偷偷地跟了过去。就见前头人群拥挤,顾轻言就跪在花园最中央的石子路上。 也真会给自己找地方。 顾斐对着左右喝命道:“都等什么呢?把这个孽障给我绑起来打!”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许久才咬紧牙关走了上前。却不曾想,顾轻言摆了摆手,随意道:“不必绑我,我不会跑,也不会躲,更不会反抗的。” 其实,就以顾轻言的身手,他若是真想反抗,在场谁能奈何得了他。可他性格执拗,宁折不弯,又偏偏是个孝子,爱妹如命,是个很复杂的人。 顾斐道:“好!那就依了小将军的意。既然你是我顾家的子孙,那就得守我顾家的规矩!你擅自闯入菡萏院,这是坏了规矩。随意惩处自己妹妹,这是苛待庶妹!你还顶撞忤逆我这个父亲,这是大逆不道!你今日本该待在巡防营,可却私自回来,这是玩忽职守!我可有冤枉了你!” 顾轻言回他:“有没有冤枉我,你心里有数。横竖父亲都不会轻饶了我,还罗列这么多罪状做什么?生怕御史台的大夫们不参本上奏?要打就打便是,何必多言。” 顾斐气得脸色铁青,冷冷一挥衣袖,对着左右喝命,“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不论,只当我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小厮为难道:“大公子,这……” 顾轻言待下人向来很和善,也不想过多的为难人。自顾自地站起身来,伏在了长凳上,面无表情道:“打罢。” 程昔一直躲在柱子后面,两手紧紧地捂住耳朵,不忍去听板子打在顾轻言身上,而发出的沉闷声响。可顾轻言脾气又硬,打过一轮,硬是一声都没吭,明明身上都见了血,可还是咬紧牙关,不肯认错。 顾斐便道:“打!打到他认错为止!” 小厮们平时没少受顾轻言的恩惠,眼下见他如此,也是真的下不去重手。又抬起板子狠打了几下,就忍不住跪下求道:“大人,不能再打了,不能打了,大公子受不住的!” 顾斐怒道:“他自己都没求饶,你个奴才求什么情!闪开!” 程昔再也忍不住,直接跑了上来,一把抱住顾斐的腿,哭求道:“舅舅不要,不要再打了,舅舅!” 顾斐沉声道:“没有你的事,你退下!来人啊,把表小姐带回去!” 程昔不肯走,硬拖也要拖到外祖母过来。赶紧抱得更紧了。又因为深知自家舅舅最见不得女子的眼泪,遂赶紧落下两行泪,专门哭给顾斐看。 “舅舅别打了,求求你了舅舅。表哥真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再打他了。” 果不其然,顾斐一见程昔在哭,立马心就软了一半。也只可惜了,顾轻言从不肯轻易掉眼泪,否则顾斐早就下不去手了。 顾轻言脸色煞白,两手死死的扣紧凳脚,他缓缓吐了口气,嘴里冒出一口浓稠的鲜血。顺着唇角落在地面,他自己也不甚在乎,自始至终也没有喊过痛,可眼下却伸手颤颤地拍了拍程昔的肩膀。 “表哥,你再坚持一下,外祖母很快就来了。” 程昔带着哭音小声道,她自然以为顾轻言是疼得狠了,才会来拍自己的肩膀,正要再说几句宽慰他的话。 却听顾轻言低沉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沙哑,他说:“不让你跟过来,你非来,往边上闪闪,衣裳那么干净,可别沾着血了。” 顾轻言总是这样,明明都疼成了这样,可还是时时刻刻想着身边的人。哪怕他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 程昔只觉得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一下子就填满了,顾家兄妹性格一个比一个倔强,可都是对她很好的亲人。 顾斐见程昔死不撒手,对着左右喝命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表小姐拉开,快!” 从旁边立马走上来两个丫鬟,试图要将程昔拉走。程昔深知再打下去顾轻言半条命都要交代到这里了,哪里肯走,索性就上半身伏在顾轻言身上,自己的后背就完全暴露在板子下面。 执着板子的小厮们面面相觑,均往后退开几步,生怕一不小心再误伤了表小姐,那才是真真不得了了。 “表哥,你别怕,我护着你。我会护着你的!”程昔两手环着顾轻言的腰,压低声音,几乎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味了,“表哥,你就跟舅舅认个错,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你赶紧认个错,我怕你再挨下去,身子受不了。” 早先便说,顾轻言是个宁折不弯的性子,他是武将出身,一旦认定什么,那就非做不可。比如说对程昔的一颗真心日月可鉴。眼下无论如何也不会率先低下头去。 顾轻言不肯低头,那顾斐就更加不会低头了。他劈手夺了小厮手里的板子,上前一步,一把将程昔往边上扯了一下,结果没扯动。 “昔儿,这里没有你的事,还不赶紧让开,否则舅舅连你一块儿打!” 话音未落,就听远处传来一声,“我看谁敢打我的宝贝外孙女!” 程昔七上八下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下来。她两只胳膊一软,几乎要环不住顾轻言的腰了,两边立着的丫鬟赶紧将她扶了起来,往一边站着。 顾老夫人被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走了过来,一见顾轻言的凄惨模样,脸色大变,捶胸顿足地哭道:“冤孽啊,冤孽啊,你打轻言做什么!轻言可是我的心肝啊,你打他,可不就是要了我的命啊!” 顾斐早在顾老夫人过来时,脸色已经变得难看下来,心里也知有顾老夫人护着,今日不能再拿顾轻言怎样。只好道:“母亲熄怒,儿子也是为了顾家的声誉着想。顾轻言天天在朝堂上学着旁人搅弄风云,我这个做父亲的也说不听他。哪知这个孽障现如今连我这个父亲也不放在眼里。当着我的面就敢让人痛打明漓。明漓可是他的妹妹啊,顾轻言这个畜牲!” 秦氏早就一下扑在了顾轻言身侧,见他浑身都是血,根本不敢用手去碰,伸怕再碰疼了他。心里疼得仿佛被人用刀子在绞,捶着胸口哭道:“老爷,轻言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你怎么能这么打他!他就是做事再混账,再没有规矩,他为的也是自己的亲妹妹啊!老爷明明知道轻言孝顺,你无论怎么责罚,他都不会去躲。可还要照死里打他,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呐!” 程昔生怕秦氏再哭出个好歹来,赶紧上前搀扶,也跟着道:“舅舅,表哥做事是冲动了些,可看在大表姐还病着的份上,饶了表哥这一回罢,他真的知道错了。” 顾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