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俱有实干,陛下以为如何?” 女帝悬笔之时,衣袖上滑,露出细白手腕,侧头瞧了他一眼,整个人如同雪地里一枝孤零零的红梅,虽则孤独,却有灼灼艳丽,闻言竟是笑了起来,“不如何,只是朕瞧着,庆明方才走的时候多瞧了你好几眼。朕不太欢喜。” 谢淮:“……” 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找好重点? 苏凝绿蘸着他研的墨批折子,在一堆请安折子上头粗暴地评论一番,又抬起眼去瞧他,说,“庆明都走了,老师不妨同朕说句实话?朕这皇帝当得也不算千古一帝,依着太傅才干,要当个实打实的权臣也没什么,为什么却反而兢兢业业,宠着朕,纵着朕,一切都由着朕?” 谢淮认真想了想,觉得自己还是有私心的。 她五岁的时候便圆滚滚白嫩嫩,这么多年来虽然抽条长个儿了,但是在谢淮眼里比起所有旁的物种来都天生多一股子奶声奶气,连作弄人都显得娇俏可人。 他对掌权没什么兴趣,对养孩子倒有许多年的经验,两边一权重,自然还是养孩子,叫她当个好皇帝来得有趣得多。 哪里知道养着养着就养歪了,平日抱一抱还能安慰自己她还小,那天却连亲也亲上了,他甚至还恋恋不舍。 这会儿虽然还是如同以往般宠着她,纵着她,一切都由着她,却已经变了味道了。 这话谢淮不敢说,也不能说。他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是垂了眼眸,微微笑说,“先帝于臣有知遇之恩,提拔臣于草芥之中,臣要报恩,便要忠于陛下。” 苏凝绿冷静地说:“你这话,骗骗太后朝臣还差不多,朕却是不信的。” 谢淮忽地觉得呼吸一窒,他握着墨条的手指微微用力,于是指尖发白,可面色却平淡极了,像是哄着孩子那样问她,“那您觉得呢?” 苏凝绿捧着脸,忽然哀愁地叹了口气,幽幽地说:“朕觉得,许是因为朕生得可爱。” 谢淮:“……” 好吧,这话也没错。陛下就算是说着这么不要脸的话的时候,还是很可爱。 谢淮生怕再聊下去又要被她带到沟里,想了想便认真地说:“臣此番入宫,原是为了皇夫之事。” 苏凝绿好奇地歪了歪头。 谢淮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慢条斯理地说:“臣觉得陛下到底年幼了些,且还未曾亲政,现在遴选皇夫,为时过早,还是再延个一年半载的好。” 他说完,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觉得头一回睁眼说瞎话,自己心里压力大极了。 其实是怕她看上那冯汜……那可是她亲姐姐的男宠,这也太胡闹了些! 且谢淮现在肯定了,自己约莫是没法接受一个生得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因着外貌的缘故,得到小皇帝的青眼的。 苏凝绿笑吟吟地瞧着谢淮,不知道是否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沉吟片刻,道:“招几个来也好,两宫太后成日闲得慌,找两个陪他们凑牌桌的。” “……”谢淮抚一抚自己的袍袖,确认自己衣冠整洁,便彬彬有礼地躬身道:“陛下若想,臣这便去办。” 他这人的修养好极了,苏凝绿光从他的面上根本看不出什么,垂眼一看,才发觉他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握成了拳头,像是忍耐着什么。 她忍不住心下发笑。 她颇有几分促狭地想:谢太傅这个不舍得朕,又非要装得和朕之间什么都没有的模样,可真是太有趣了。 苏凝绿可没他那样想不开。 在她看来,谢淮同自己是十多年的交情,这世上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能叫她全身心信赖的人了,且谢淮那个生得撩人而不自知的模样,在情窦初开的小皇帝眼里,可是迷人可口极了。 不过她也体谅谢淮,谢太傅毕竟前面二十多年都把礼仪给刻在了骨头里,要是他能一下就解开心结才不正常。 于是苏凝绿便叫住他,皱着秀气的眉,故作苦恼的模样,“太傅学识渊博,只是两宫太后最爱打叶子牌,你可会玩?” 谢淮险些一个踉跄,用尽全力站稳了,好歹没在主上跟前失仪,僵着身子,却还是秉持礼节,回首微笑道:“臣不会。” 苏凝绿歪着头,倏地笑了,“那便去学罢。” …… 除却先行抵京的楚王、庆明长公主,随后的代王、庆华长公主等人也陆续抵京。 因着女帝有意隐瞒,朝野上下倒是没多少人知道庆明长公主在任上干的糊涂事,这个年关过得也算平安顺遂。 除夕夜之时,宫中照例是要开国宴的,朝中勋贵大臣,以及官家诰命夫人,也都会齐齐盛装华服进宫去,共用晚宴。 今年因着诸多藩王回京,宫宴便额外热闹些。 这些人在任上别的干的不多,游玩享乐都是个中好手,倒是给女帝献上了许多有意思的小东西,便连楚王,也叫自己府上庶出的才封了世子的大儿子,即兴舞剑一曲,聊以祝酒。 他的儿子比苏凝绿还要年幼些,十二三岁的年纪,已是初初抽条的少年,一曲,剑影刀光,慷慨激昂,倒是有几分楚王年轻时候的影子。 苏凝绿往日并不沾酒,因着年节,便也难得喝上一杯掺了蜂蜜的水酒,微微瞧着那小少年,笑了笑,倒是有几□□为皇姑母的气派,叫人赏了不少东西下去。 庆明只是冷眼旁观,见楚王世子退下,便冷哼了一声,说,“阿谀拍马,不成气候。” 楚王世子将这话听得一清二楚,面上笑容一顿,瞧向了能给自己做主的人。 楚王微微一眯眼,冷声说,“庆明,你怕是在封地待久了,脑子也糊涂了?” 庆明长公主微微一笑,反唇相讥,“到底不比皇兄会奉承,这种折辱人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楚王冷笑说:“既然如此,又做什么成天带着你身侧那人,还不是为了讨好陛下?” 庆明一怔,“什么?” 楚王的声音并不小,“满朝都知道陛下最宠信谢太傅,你把一个和谢淮生得这样像的人天天带在身侧不离左右,知道的说你是同他郎情妾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给陛下献美呢。” 庆明眸中燃起怒意,翻手便想要将手中的酒泼他一脸,一侧冯汜及时伸过手,按住了她。 庆明侧眸瞧着冯汜,神情晦暗不定。 冯汜安抚地冲着她笑笑,说,“殿下何必动怒,旁人不知缘由,殿下也不知缘由么?我乃是为了殿下才来这席上的。” 庆明此时方才神色稍霁。 这一切,又怎么瞒得住上首的皇帝。 苏凝绿见两人之间仿佛有暗潮涌动,不由莞尔一笑,想了想,纤纤玉指冲着侍立的小黄门一点,懒洋洋地道:“今儿的桃玉糕不错,给皇姐身侧那位郎君端一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