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劳伦斯，你知道吗，我有多想你。

    我看着你沉入冰冷的深海，在我眼前静静地消失在漆黑的尽头。

    我曾以为我无所不能，然而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是那么无力……

    奈特埋在男人的颈间轻柔地蹭着他的脸颊。柔顺的银发摩擦着男人的皮肤，像它的主人一样小心翼翼。

    前世的记忆会随着时间封尘在灵魂的深处，如同被遗忘的坟墓孤独地风化在无人知晓的角落。记忆重拾、昨日重现、逝者重生，奈特从未想到他也有为了私心不择手段的那一天。他攥紧了劳伦斯的袍子，光滑的布料让他害怕那个人再次从他手里消失。

    劳伦斯一下一下地抚着怀里的小家伙，他的小白龙像个粘人的宠物一样对他撒娇，就算平时再克制着自己，此刻他也很难不落入奈特可爱的圈套里。

    疼爱一只又漂亮又温顺的小白龙，是不需要绅士的顾忌不是吗？

    “主人——”腻在劳伦斯怀里的奈特终于愿意稍微分开一点，“我好疼。”小家伙瞪着他水光莹莹的大眼睛看着劳伦斯，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

    劳伦斯轻笑，他到底是个温柔的人，奈特的乖巧又那样让人受用。当然，如果男孩愿意在挨打前一样乖劳伦斯会更开心。男人的手覆在奈特的圆丘上体贴地揉捏着，这一殊荣连他最喜爱的弟子都未曾获得过。

    被皮带、细鞭照顾的还是热腾腾的臀肉紧贴在劳伦斯的掌心里，好似多次揉洗过的面团一样又光滑又有弹性。完美的手感使得劳伦斯控制不住想欺负奈特的心思，坏心眼地狠捏一把小白龙的屁股肉，之后，劳伦斯押着奈特趴在他的腿上。

    “记住我说的话了吗？”

    “嗯！”小白龙用力点头，“主人要我保护自己不要太张扬，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劳伦斯扬起手啪啪两下扇在奈特揉得好一团鲜艳的身后算是作为给这个永远只有认错态度极好的男孩最后一点警示。只是作为告诫的两巴掌没把奈特打疼，小家伙立刻会意，认真地对着自家主人许诺，“我要是再给主人惹麻烦，就请主人狠狠惩罚我，把我的的屁股揍成紫色。”

    劳伦斯笑着倾听，有这个可爱活泼的白龙在身边有时候也是难得轻松。此时的两人谁也没想到一语成谶，奈特的屁股距离他嘴中的“紫色”也不过两天的时间。而这件让奈特被罚的小事也将如同投入湖中的石块，掀起命运的波澜。

    小白龙从被推进劳伦斯的办公室一直待到了到下午五时左右才跟着巫师大人一瘸一拐地走出来。本来奈特是想用自己强悍的恢复能力在最短时间养好伤，但是劳伦斯出乎意料的安抚让这只满肚子心眼的小白龙换了个决定。他要让自己的伤好的慢一些，如此一来劳伦斯势必会过来查看，这样他就又可以得到主人的疼爱了。

    黄昏的暮色早已蔓延在天空中，使还没有暖起来的春天多了两分苍凉。阿尔弗莱德完成了一天的课业正等在劳伦斯办公室门外准备和他们一起回家。奈特的出现以及他在白天的所做所为确实带来了一阵轰动，为了应付那些极度好奇的同学们阿尔弗莱德疲惫不堪。

    好在自己的好朋友看起来没什么大碍，除了身后明显能看出来肿了不少。男孩同情地摸了摸奈特把短裤撑得满满地肿屁股，略有埋怨地说：“奈特，算我求你了，别在捅娄子了，我可不想再看见老师发怒的样子了。”

    “你总看见？”

    “我四岁就寄养在老师家里，能记得老师最生气的时候就两次，一次是我小时候在的客人的茶里添沙子，一次是今天道格拉斯教授来告状。”

    奈特眨眨眼睛，问道：“我犯的错误有那么严重吗？”

    “有的，”阿尔弗莱德满脸严肃，“圣紫罗兰里最看中的就是对于师长的敬畏。”

    “敬畏？”奈特的语调里带着明显的嘲讽，“人类果然是个虚伪的生物。阿尔弗莱德，你想知道紫罗兰创始人的故事吗？”

    阿尔弗莱德脸色略微有点难看：“奈特，我理解你对大部分人类的厌恶，但是这里是圣紫罗兰，你在这里说创始大巫师的坏话，让人听到了会很麻烦的。”

    奈特眼神微变，阿尔弗莱德确实提醒他了，这里是人类的地盘，他要慎言。他沉默地把目光转向他们来到时候看见伫立在教学楼围绕中的方碑，阿尔弗莱德虽然被小白龙的话搞得十分不悦，他还是顺着奈特的目光，看着方碑尽地主之道：“我上午为你介绍过，‘苦难之碑’，”阿尔弗莱德想想，报复性地给奈特讲出他的同族干的坏事，“学校把三百年前王城被毁的悲惨史实刻在这块石碑上，警示大家学习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三百年前……”奈特重复了一遍阿尔弗莱德所说的时间点，冷漠至极。

    金发男孩没有意识到同伴的异常依旧负责地科普：“王城曾经遭遇过毁灭，一位巫师不听劝阻引来了可怕的恶龙，恶龙怒焰滔天，顷刻间就燃尽了一切，王城变成了地狱般的景象，直到美丽的独角兽女神降临才制服了那条恶龙。”

    “你们没有感激那位女神把祂奉为信仰而侍奉吗？”

    “没有，”阿尔弗莱德坚定地摇头，“我们的王说过‘我们不需信仰，我们终会征服’。”

    奈特玩味地轻语：“征服自然，与神明平起平坐吗？没有信仰，也没有敬畏，无知亦是无畏。”

    阿尔弗莱德愣了愣：“你说什么？”

    “你知道吗，阿尔，‘巨龙’会庇佑人类，因为祂们天生便爱护着世间一切的生灵。”

    阿尔弗莱德说不出自己的感觉，他听出了奈特言语里的落寞，他无法理解奈特的话，书本里没有讲过，老师也没有讲过。他不甚了解那几只曾经翱翔在大地上空，为祂们深爱的生灵战斗的巨龙。祂们有的还受着万人敬仰，有的似乎已经遗忘在漫漫的历史长河中。这世间没有永恒，哪怕是神明都会消逝，阿尔弗莱德只觉得有一种淡淡的哀伤郁结于心。

    他沉默地跟着劳伦斯乘上马车。

    奈特只是安静地看着阿尔弗莱德，琥珀色的眼眸幽邃而淡漠。阿尔弗莱德感觉到了奈特的视线，他们快速对视一眼，纷纷别过头望着窗外。

    雄伟的教学楼逐渐模糊在车窗外，最终消失在奈特的视线里。对于人类的欺瞒和吹嘘奈特早就不觉为奇，他从不关心这些对于他如同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的生物，即便是他应该深爱他们。

    记忆中满天的龙炎逐渐和现实里安宁的傍晚重合，没有人能保证过去不会成为未来。

    他也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