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4章 真实的谎言

    “骥将军，您，已经开始修仙了吗？”

    换成平时，喊出这句话的人，一定能够收获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并且让周围的人自发的和他拉开距离。

    但今天，所有的目光始终都聚焦在擂台上。

    是五天前临时修建的擂台，在这五天时间里在场的所有人，都多次在擂台上被打倒在地。

    擂台上只有一个人，骥星河。

    他在两千多人的目光聚焦下坦然自若，他的视野很开阔，能够轻易的锁定喊话的人。

    因为双方之间距离的原因，喊话的人看不清楚骥星河的眼神，但当骥星河看向他时，他却感觉到了明显的压力，包括他身边的人情绪都紧张了起来。

    “马毅。”

    “有。”

    “上来。”

    “是。”

    马毅的心情激动无比，他没想到骥星河能够记住他的名字，紧张的情绪依然存在，但心情却是极好的。

    道路被让了出来，马毅快步跑向擂台的时候，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有些快意，他觉得这些人是在羡慕他被骥星河记住了名字。

    但这其实没什么好羡慕的，因为骥星河的记忆力是出了名的好，很多很多人的名字都被骥星河记住了，并且能够认出他们。

    跑到擂台边缘时，马毅一个加速就跳了起来，三米高的擂台竟然是直接跃了上去，站的还非常稳当。

    就算是在低重力环境下的异星，这跳跃能力也值得夸赞。

    可训练区的两千多人，却没有一个人夸赞马毅，因为他们都能够做到，因为他们都是精锐。

    异星上所有的兵都是精锐，能够参与到被他们称之为‘骥星河殴打’的训练，更说明他们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

    马毅激动的站在了骥星河身前，立正抬手敬礼，姿势标准的无可挑剔。

    “报告将军，联邦龙洲太空陆战队八五七团三营六连九排排长，三级军士长马毅，奉命前来报道，请指示。”

    之前看着马毅直接跳上三米高的擂台，却没什么反应的人们，听到了马毅的军衔时，眼神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可以看出来尊敬的情绪。

    联邦的军衔制度中，士官的等级分别为下士、中士、上士、四级军士长、三级军士长、二级军士长、一级军士长。

    但一般情况下，上士军衔之后的晋升都是少尉这样的尉官，很少有出现军士长这个级别的军衔。因为尉官是军官，而士官还是兵。

    很多人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所以从士兵到军官的晋升非常关键，也是很多人为之向往的。

    可总有一些人不想当军官，他们只想冲锋在最前线，于是就有了军士长的晋升。

    而一般情况下，人们会把军士长的最高级别，即一级军士长，称之为士官长。

    这样的人，还有另一个称呼——兵王。

    就算是一些尉官，甚至是校官，在面对有士官长之称的兵王时，也不会把自己的军衔当回事。

    所以，作为三级军士长的马毅，虽然距离士官长还有一定的距离，但他的选择已经值得人们的尊重了。

    骥星河也是才知道马毅的军衔是三级军士长，他能够记住几千人的名字，已经是得利于气对他带来的提升了，很多时候还需要星月在他的耳边进行提醒，才能够把只听过一次的名字，和只见过一次的面孔对照起来。

    “稍息。”

    “是。”

    骥星河看着站在他面前的马毅，突然问道：“后悔吗？”

    马毅愣了一下，然后确认道：“将军，您是问我说刚才那句话后悔吗？还是问我选择了成为军士长后悔吗？”

    “成为军士长。”

    “不后悔。”

    马毅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他看着骥星河用激动的语气解释道：“都当官了，谁杀猩猩啊。”

    不愧是问出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男人，虽然有些偏颇，但道理是有一些的。

    已经身为将军的骥星河，面对马毅的这句话，竟然微微点头，引发了一些骚动。

    不是集训状态，所以不需要人人立正保持军姿和肃静。

    “我不修仙，也不会修仙。”

    骥星河此时才回答了马毅刚才的问题，让人们有些失望之余，又联想到了他和马毅刚刚的问答，突然就明白了骥星河的意思。

    我不修仙，也不会修仙。

    我当官了，但我还是一个兵，还会在第一线参与这场战争。

    骥星河能够在军中有这么大的威望，和他的军衔火线晋升其实没有关系，和他能打的关系也不大。

    真正的核心原因在于，他一直身处于前线，哪怕是他已经成为了将军。

    与之对比的有凯迪林这个上校军衔的王牌机甲战士，身处于战痕峡谷战区的凯迪林，在骥星河去战痕峡谷之前，很少会直接出现在前线战场上，而是变成了类似于核武器一样的威慑性战斗力。

    帝国机甲兵团中没有侯爵、公爵级的机甲，他就不会参战。

    像是凯迪林这样的机甲战士有很多，不止是王牌机甲战士，很多特级机甲战士也会有选择的参加战斗。

    可无论是骥星河，还是骥星河领导的独立团，无论是其中的王牌机甲战士还是特级机甲战士，他们总是会出现在最前线的战场上，面对数倍的敌军承担着最危险、最艰巨的作战任务。

    几乎所有的士兵，都会更喜欢骥星河、李元霸这样的将军，哪怕他们都很清楚，屠远这样的将军在战场上做出来的指挥，意义相比于骥星河、李元霸的直接参战，要更有价值和意义。

    擂台下的人们想了很多，但站在骥星河面前的马毅，却没能想这么多。

    他太激动了，加上性格使然，脑子有些不受控制。

    “将军，您练出了气，也不能修仙吗？那内功总是有的吧，是低武还是中武，如果是高武的话，和修仙好像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低武，中武，高武。

    也就是骥星河生于2022年了，换成他那个时代的六十七岁老人，肯定对于这三个名词非常的陌生。

    而且从小学五年级开始习武的骥星河，对于各种武侠小说，甚至是玄幻小说都有所涉略。

    他还是一个游戏世界的高端玩家。

    只从这两点看，骥星河在很多年前，其实就是一个喜欢幻想世界和游戏的宅男少年。

    “气就是气，和你们之前听说的那些没有太多的关系，不是修炼内功练出来的内气，不是灵气，不是法力，所以，是低武。”

    听到骥星河这个六十七岁的老人，说出了年轻人才应该知道的名词，两千多名军人无论男女，都感觉非常的新鲜，和骥星河这个老年将军之间的距离，就像是在无形之中被拉近了一样。

    “将军，能说详细点吗？”

    马毅再次替两千多人，或者说无数人对骥星河提问出声，背后有三十亿人目光的苏河，就在擂台下进行着他真正的本职工作。

    苏河其实很想笑。

    这一次公开，联邦官方不会否定，无论骥星河说了什么，他们的都不会否定。因为在他们看来，骥星河说的只是一个或很多个善意的谎言，如果未来发现骥星河说错了，和官方也没有直接关系，反而能够帮助官方中的某些人，降低骥星河在军中以及联邦的威望。

    任何时代都是这样，特别是军人，个人的威望太高对于一部分人来说并不是好事。

    李安邦这样的人，也要遵守的六十五岁退休的规定，和李安邦在联邦军方的威望太高，门生故旧遍及有直接关系。

    如果李安邦想，他完全可以割据异星，并利用把战火引到蔚蓝星的手段，来让联邦无法针对他的割据一方，严谨一点来说，是割据一星。

    李安邦会不会这样做，不重要，重要的是不应该有人拥有这样的能力。

    李安邦有这样的能力，所有人都知道。

    但骥星河拥有的能力，又有几个人知道呢？

    苏河想到了未来某一天，骥星河所说的谎言，一个又一个被验证成事实的时候，某些人的反应，以及某些人可能会有的动作。

    终究是忍住了没笑出来。

    “在我的教学视频里，有说过明劲、暗劲、化劲、丹劲、罡劲，这五种劲。”

    骥星河开始‘说谎’了，所有人都认真倾听。

    他所说的这五种劲，对于在场的所有人来说都不陌生，因为骥星河的骥家拳系列教学视频，被他们在私下里称之为《骥门圣经》。

    就算是有的人没学，也会忍不住想要看一看，并记住其中的一些关键，比如五种劲的划分。

    “在这里我就不赘述了，我说一说罡劲吧，能够凌空打一寸的罡劲。”

    骥星河看向了马毅，马毅昂首挺胸。

    骥星河伸手，屈指一弹，指尖停在了马毅胸口前一寸的位置。

    啪的一声脆响，在偌大的训练区里，人人都能够听出的听到，那是骥星河带的话筒收集到了这个声音。

    随后，擂台上方的全息投影大屏幕上，出现了马毅胸口的聚焦画面。

    原本完好的制服，出现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洞口，漏出来的皮肤通红，就像是被击打过一样。

    没有人关注马毅此时的表情，他们都惊愕的看着那个衣服上的破洞。

    虽然他们之前就在《骥门圣经》中，看到过骥星河关于罡劲凌空打一寸的展示，但看录像和看现场的感觉能一样吗？

    之前还有很多人认为，《骥门圣经》使用了特效，凌空打一寸就算是真的存在，也不可能这样打破自带防御功能的军装。

    而现在，事实就摆在所有人的眼前。

    全息投影的大屏幕上，不仅有马毅被打破了的衣服，还有之前他衣服完好无损上台时的截图，两者对比更为直观。

    骥星河轻声问道：“疼吗？”

    马毅依旧昂首挺胸：“将军，再来几下吧，一下我回去吹十年，我想回去吹一辈子。”

    骥星河微微点头，继续屈指微弹。

    啪啪啪……

    连续八声脆响传出时，基于苏河对摄像头的精准把控，两千多人都看到马毅的胸口上，接连又出现了八个破洞。

    这是一次让所有人为之震惊的武力展示，也是一个祝福。

    马毅兴奋的都快要晕过去了，但军人的身份，以及成为士官长的梦想带来的强大内心，让他站的笔直。

    只是目光中的狂热，足以融化冰雪。

    “这就是罡劲极限，将全身所有的力量都聚集在一个点，而后爆发出来，做到了凌空打一寸的极限。”

    骥星河转过身，负手而立，给人们一种渊渟岳立的气质。

    “能打破衣服，但很难伤人，因为人人都穿着衣服，帝国的猩猩也穿着衣服。相比于在基地内部穿的制服，在地表穿的防护服在防御力上要更强一些。

    比不过枪，也比不过刀，罡劲的凌空打一寸，就算是我也只能在短时间内连续打出九次而已。所以，我在练成了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认为这种能力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五种劲，在我看来，真正的意义和价值，在于我们练成之后对于身体的掌控程度。只有更全面的了解自己的身体，掌控自己的身体，才能够发挥出自己的全部实力。

    就像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所使用的武器，只有真正的了解它们，掌握了它们，它们的力量才能够真正发挥出来。你不知道你的枪有多远的有效射程，怎么狙击敌人？掌握不住枪械的后坐力，如何能够打的精准？

    不知道地雷的引爆机制，就埋不好地雷。炮兵不知道火炮的射程和炮弹弹道，就不可能打得准。火箭兵、导弹兵可以依靠电子系统，但如果不了解电子系统，又怎么能使用呢？”

    老生常谈的话题很短暂，骥星河话锋一转。

    “所有的武器都是有理论极限的，比如枪械的有效射程，超出了有效射程之后，很多人就认为精准命中的可能性就会大幅度下降。

    但我的独立团里，有一个人叫陈迅，你们应该听说过他，不过，你们应该还没听说，他参军至今，在战场上使用枪械狙杀的帝国猩猩、猴子，数量已经达到了七千九百三十五只。”

    惊呼声突然暴起，让安静的训练区变的喧闹了起来。

    七千九百三十五只有效击杀是什么概念？

    如果人人都能像陈迅一样，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甚至是百分之一，这场战争也应该结束了。

    骥星河的声音继续响起时，喧哗声消失。

    “很多人会说，那是因为陈迅的狙击枪性能更好，是因为陈迅可以穿着单兵外骨骼装甲参战，有各种先进的辅助科技帮助，近一段时间里，更是有我们独立团在前面吸引火力，让帝国无暇顾及他在战场上的狙杀。

    这些原因都是事实，但我想说的是，陈迅有很多很多次狙杀的距离，都超出了他所用狙击枪的有效射程，这才是他能够完成这么多的击杀，并且以实现‘万猩斩’为目标的真正原因。

    我们的狙击枪有效射程，帝国也清楚，它们会在发现有狙击手的同时，在这个有效射程之内寻找我们的狙击手。可陈迅在有效射程之外，所以它们几乎不可能发现陈迅的位置。

    这是陈迅的优势所在，你们想知道，陈迅是怎么做到的吗？”

    “想！”

    呼喊声如同雷鸣一般。

    “陈迅。”骥星河轻声说道：“你来告诉大家答案。”

    “是。”

    陈迅的声音在五号基地的训练区内响起，但他并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纠正道：“兵团长，我在刚刚结束的战斗中，击杀了六十六只帝国猩猩，所以，我现在的击杀数是八千零一只。”

    “做的不错。”

    骥星河的夸赞声，让喧哗声没能出现在训练区。

    陈迅在全场寂静无声的时候，说出了答案。

    “因为兵团长您跟我们说过，不要相信极限，因为我们不相信，极限就不存在。”

    这是骥星河的名言，听过的人可以用无数来形容。

    他的话，也确实可以用名言来形容。

    人们思考这句话和陈迅能够狙杀超过八千只猩猩的必然联系时，陈迅的声音继续响起。

    “在遇到兵团长您之前，我大多数时候只在有效射程之内击杀帝国猩猩，这会让我的处境非常危险，随时都有可能面对帝国的火力轰炸。

    所以我在很多时候，并不能在合适的位置进行狙杀，这让我的命中率有了大幅度的下降。偶尔，我能做到在有效射程之外的击杀，我都归结于我的运气好。

    但在遇到了兵团长您之后，我听到您的这句话，并相信了您的这句话。所以，我不再把有效射程当成是我的极限，我不再把有效射程之外的击杀，当成是我的运气，我把这种狙杀当成是……

    我打破了极限，超越了自己。

    之后，我能够做到的有效射程之外的狙杀，就越来越多，直到现在，我能够在超出有效射程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实现79%的命中率。

    但我并不认为这就是我的极限，我坚信，这个命中率可以进一步的提升，我可以在更远的距离实现命中。

    因为，我没有极限，独立团没有极限，兵团长您没有极限，我们人类，没有极限。”

    掷地有声的话，让五号基地训练区寂静无声。

    短暂的安静之后，陈迅的声音再次响起：“兵团长，我申请继续执行战斗任务。”

    “去吧。”

    骥星河出声时，通讯结束，包括陈迅在内的独立团，又一次在战痕峡谷开始了作战。

    六天时间过去，战痕峡谷的大反攻已经开始，独立团这样的兵力，当然不可能再执行带英雄遗骨回家的任务，这变成了后勤部队的任务。

    没有战事的五号基地战区，人们因为陈迅的话而心生向往，也是因为他们内心的坚持和信仰。

    “我说我不相信极限，我说人类没有极限，但当我练成了罡劲之后，我似乎已经达到了人类的极限。”

    骥星河略微停顿，轻声问道：“所以，我错了吗？”

    没有人知道骥星河的这个问题，真正指向的是什么，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骥星河不需要其他人的答案。

    他的语气坚定了起来。

    “我没有错，所以，罡劲就不是我们人类的极限。”

    骥星河伸手，按在了依然站在他身旁的马毅肩膀上，气的力量透体而出。

    无声无息之间，马毅已经出现了九个破洞的上衣，在瞬间崩裂成了很多碎布条，像是随风飘荡的柳叶一样，飞起而后落在了擂台上。

    两千多人目瞪口呆。

    这就是气的力量？

    包括王伟、屠远在内的五号基地参与了审讯东郭慈莲，并知道骥星河把东郭慈莲当成了充气宝的人。

    南天门空间站的很多人，特别是通过卡泽曼、贝尔罗西研究气的科研小组所有人，还有那几个同样充过气的丹劲、罡劲高手。

    全都目瞪口呆。

    这是充气能够达到的效果？迹奇的机甲与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