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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一直很瘦,宽松的家居服把他的锁骨露出来一点,最近头发好像有些长,柔软漆黑的发丝衬得他过于白了点,睫毛很长,睡着的时候嘴唇微微抿着,眉目舒展,毫不设防的样子。 周凭维持俯身的姿势好一会儿,一手圈着陆新宜,脸跟他挨得很近,等陆新宜清醒了大半,放下揉眼睛的手看过来,才收回帮他盖衣服的手直起身。 他身上带着罕见的风尘仆仆,像赶了很远的路,陆新宜边起身边说:“饿了吗?还是要先洗澡,我去帮你放水……” “等一会儿。”周凭说。 陆新宜听话地停下脚步,周凭却不说话了,他等了一会儿,又揉起了眼睛,带着困意小声说:“我去放水吧。” 周凭洗完澡,正好陆新宜把最后一个菜热好端了出来:“常昊送过来的,因为我不太会做。”他说的有些局促。 周凭却很宽容的只是“嗯”了一声。 房间里很安静,陆新宜在睡着之前把电视调成了静音,正在播跨年晚会,他见周凭没有要看的意思,就随手关了。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饭,跟之前的很多天一样。 自从住在一起,从方丹看来陆新宜简直像被绑在了这个房子里,有空就要回去,但其实两个人也没说过什么话。 有时候方丹担心的不行,生怕陆新宜被骗或者被欺负,问他细节,陆新宜一半不想多说,一半也因为没什么好说的。 他们就是吃饭,有时候做爱,睡觉。 关灯以后,周凭搂着陆新宜不够地摸,不过好几天没做,他没多折磨陆新宜,很快咬着陆新宜的嘴唇顶了进去。 完全插进去的时候,陆新宜控制不住地圈紧了抱着周凭脖子的胳膊,发出几声短促的喘息,周凭吻了吻他,安抚似的,一只手握着他的脸,一只手探下去,掐着他大腿根压到一边,开始用力地挺腰操弄。 扩张做得足够,但陆新宜总是承受得艰难,周凭皱着眉在可怜兮兮的穴里进出了好一阵,里头湿又热地裹着他,根本慢不下来,可陆新宜也呜咽得可怜,嗯嗯呜呜地哭,夹着被顶到舒服地方的叫。 “疼不疼?” 陆新宜掉了两滴泪,摇头说:“不疼,很舒服。” 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大半夜,周凭抱着陆新宜去洗澡,原本昏昏欲睡的人突然惊了一跳,抱住周凭脖子流着眼泪呜呜咽咽地求他“别在浴室做”。 陆新宜眼睛都睁不太开,哭得红了,还有些肿,周凭问他为什么,他就把下巴磕在周凭肩上,闷闷地小声说:“不想被顶在墙上,太深了,不做,好不好?” 周凭用脚踢开浴室的门,把他放在洗手台上,拿手去碰他发烫的眼皮:“累了?” 陆新宜困得死去活来,抓着周凭的手磕头似的重重点了两下头:“很累了。” 对着这样的陆新宜,周凭很难装出什么凶恶的样子,那对他来说应该是世界第一难的事情了。 他又把陆新宜抱到身上,跟抱个小孩子一样,托着他肉肉的屁股站在淋浴下面,一边冲一边说:“这么乖。” 陆新宜一直没说话,久到周凭以为他睡着了,才听见他小声说:“你开心吗?” 周凭顿了顿捏他后颈的动作,反问道:“什么意思?” “想让你开心。”陆新宜的话说得含糊不清,说完又很依赖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周凭觉得他的心不会跳了,但又好像跳得极快,超出了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 但是接着他又听到陆新宜说梦话似的嘀咕:“让你结婚之前开心一点,好不好?” 周凭慢慢僵住动作。 一个月前在小蓬莱碰见的那天晚上,一开始两个人谁都没落好,被带回去压在床上的陆新宜疯了一样,在被剥掉裤子的时候哭得凄惨,周凭狠狠摁住他的手,又压住他不老实的腿,挨在他面前压着声音吼:“你不乐意,多的是他妈人乐意给我操,陆新宜,你算什么东西!你问我回来干什么,你以为来找你吗?我告诉你,我他妈回来结婚的,听见没有?!” 秦家的大小姐,你情我愿,结婚以后还是各玩各的,谁都不耽误谁。好像是这么说的。 “你算什么东西!”他操进去的时候还又骂了一遍。 陆新宜好半天没反应,第一次被操射以后才又哭了起来,周凭心里没谱,想看他后面到底伤着了没有,手刚伸过去就被陆新宜轻轻攥住了,他没好脸色地看过去,陆新宜就抽抽搭搭地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什么时候?周凭忘了当时怎么说的了。 第六章 周凭被陆新宜捡回去的那天下着大雪,狂风卷起扎根不稳的小松树,纸片似的雪花三分钟就可以无死角掩盖大地原本的颜色。 他被从一辆糊满黄泥和水泥的亟待报废的越野车上扔了下去,越野车在一掌厚的雪地上冒着尾气扬长而去,周凭则顺着惯性滚到了出门扔垃圾的陆新宜脚下。 他眼睛被血糊住了,只知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雪地靴踩得硕大的雪粒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代表那双鞋的主人先是靠近了他,然后没有犹豫也没有惊慌地镇静地远离了他。 零下三十五度的边陲小镇,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躺在路边,十分钟后就会被雪埋得了无痕迹,不出半个小时,最严谨的外科医生也只能宣判他脑死亡。 心脏不是什么坚强的东西,只需要一点失血、寒冷和疼痛就会停止工作。 大雪的味道是特殊的,它区分于风霜雨,甚至是小雪的气息,带着它独有的凛冽和温柔,它伴着咆哮的风声,让死亡也来得迅速而不使人过多痛苦。 雪花成片地打在脸上,周凭渐渐感觉不到温度,过了半小时,也可能只是三分钟,雪地靴的声音又出现了。 “你有没有钱?”这是周凭醒来以后听到的第一句话。 头上的伤被包扎得很严实,右腿上了夹板,身上被清理得很干净,大大小小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他浑身的消毒水和盐酸味。 他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屋子是个很逼仄的木屋,能听到骇人的风声从门缝传进来,但却奇特的温暖。 “听见我说话了吗?”蹲在炉边烤火的小孩儿起身走到床边,低头面无表情地打量他,“问你有没有钱。” 周凭不说话,他又用俄语和英语问了两遍。 周凭说:“你拿了我的表,它就值很多钱,可能你不认识,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轻易卖掉。” 男孩儿抿抿嘴:“很多钱是多少钱?” 周凭想说六百万,但他怕下一秒就被丢出这间破败的木屋,他笑了一下:“至少五千块。” 男孩儿盯着他看,似乎想找出撒谎的痕迹,过了会儿收回视线,又回到了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