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
男孩怔愣,身体也瞬间被热气包裹,他透过外衫缝隙看着轩阳,觉得他比这冬日的太阳还要温暖。 见男孩看他,轩阳轻声一笑,“我是修行之人,不会冷的。” 男孩依旧不说话。 “那,我先告辞了。” 轩阳说完就转身离开,师父告诉他,自己心思单纯,山下的事情不要过问太多,可这个孩子实在可怜,给他一些帮助应该没什么吧。 刚迈出一步,轩阳就赶紧自己的衣角被什么力量拽住,扭头一看,果真是男孩通红的小手。 男孩眼尾发红,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说完珍珠似的眼从干裂的小脸上滑落。 轩阳看着男孩满是乞求与绝望的眼睛,双唇紧抿,喉咙干涩的厉害,拒绝的话就浮在口中,“我……” 师父告诉自己,不能过问山下的事,可这个不足十岁的孩子实在可怜。 “抱歉,我不能……” 轩阳咬咬牙,还是把拒绝的话说了出来。 男孩听到他的拒绝,眼睛不可置信不住的放大,像是遇到了绝望的事情,嘴巴微张,双腿竟生生地跪在地上,口中传出压抑的哭声。 听着男孩可怜的哭声,轩阳只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地揪起。 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无奈道,“算了,你跟我走吧。” 师父啊师父,不是徒弟不听您的话,是这小孩实在是太可怜了,您就当我收了一个徒弟吧。 男孩听后破涕为笑,干裂的唇瓣冒出一滴血珠,轩阳只感觉心又被猛地一揪。 男孩拽着轩阳的衣裳想要起身,可长时间呆在雪地里,身体冻的僵硬,一时竟没起来。 轩阳无奈,双手穿过他的胳膊和腿弯,轻轻地把他横抱起来。 白衫依旧盖在他身上,然后给他输入真气,原本冷得僵硬的男孩舒服地放松下来。 男孩紧紧地抓住轩阳胸前的衣襟,把头轻轻依靠在他炽热结实的胸膛。 轩阳感觉到凑过来的脑袋,心低忽地一软,怎么跟个小老鼠一样。 雪越下越大了,要赶紧找个客栈住下。 轩阳横抱着他走在雪地上,男孩的双腿有规律地晃荡着。 轩阳一路把男孩抱到客栈,到了房间轻轻把他放在床上。 让小二烧热水的时间,轩阳才认真盘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家住何处?” 男孩乖巧地坐在床边,看着轩阳道:“我叫阿莫,已经十岁了。” “家……”阿莫的表情突然变得落寞,“不在了。” 阿莫小声回答。 轩阳叹了口气,揉了揉他的小脑袋。“没关系,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徒弟了,”轩阳笑着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他已经想好阿莫的退路了。 “你要告诉我,你怎么躲在草堆里?” “我娘死了,我爹就把我卖到万春楼,那里的人整天打我,我身上的伤都是他们用皮鞭抽的,”阿莫眼睛看着脚上的鞋淡淡地说着,“今天他们就要把我给富贵人家做娈童,趁他们不注意,我就跑出来了。” 万春楼的老板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就是让他招待那些有恋童嗜好的达官显贵。 那些富贵人家多喜欢未过十岁的男童,与之嬉戏,他被卖到万花楼的时候才九岁,却因此长期挨饿,导致面黄肌瘦,那些富人不喜欢。 老鸨因此给他吃得好些,但因为不能接客,心生怨怼,整天打骂他,说他是赔钱货,不能接客。 他每天被打的皮开肉绽,但老鸨只打他的身子,不会碰他的脸。 她说这张脸生的好看极了,坏了实在可惜。 轩阳在山上多年,从未听过娈童是什么,但只觉告诉他,应该是不好的东 西。 没想到小小年纪就遭受了这么的苦。 阿莫身上的确有刚结痂不久的伤口,最迟也是昨天打的。 见轩阳看着他身上的疤痕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阿莫抓住他的大手,扬起笑脸对他道,“师父,阿莫已经不疼了。” “唉,”轩阳叹了口气,“你我在雪天相遇,我就唤你泠雪吧。” “嗯!”泠雪重重的点头,“多谢师父。” 见他如此懂事,轩阳也笑了,“拜师礼就不用了,我不在乎这些。” 说话间,小二已经端来热水,轩阳把泠雪抱进热水桶中,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 泠雪痛的咧嘴嘶了了一声,脸也皱成了一个包子。 “对…不起,”轩阳登时变得手忙脚乱,唯恐再弄疼了他。 轩阳也不比泠雪大多少,刚刚下山不久的小修士,也没有照顾过人,更没有收过徒弟,真是遇到挑战了。 泠雪摇摇头,“师父我没事,你把我放下吧。” “哦,好,”轩阳连忙把他放下,嘴中嘟囔着,“我还以为把你抱残了。” 进入到热水中,泠雪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皆被环抱,在心中发出一震舒服的喟叹。 但轩阳看着他又不怎么好意思,自己走万春楼呆了一年多,什么淫秽的场面都见过了。 有的富人好男色,那手段是他永生难忘的。 轩阳像是看到他的害羞和不自然,懊恼地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转过身,“抱歉啊,徒弟。” 泠秋委屈地撇嘴,慢慢悠悠地把身上的红纱揭掉,小手抓着木桶边缘,脸搁在手背上,看着轩阳小声说,“如果是师父,也可以。” 说完泠雪脸上冒出一朵红云。 显然神经大条的轩阳没明白徒弟的小心思,心中想着,没想到这徒弟不过十岁就懂得这么多,男男之间还要设防,想来这个徒弟应该很好带。 “徒弟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为师甚是欣慰,”轩阳喜滋滋的,甚至没有想,为何男男之间还要避嫌。 泠雪墨眉微皱,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啊,他心里也想让师父看的,可自己一身疤痕,再加上万花楼那些可怕的事,一时不敢…… 可师父一脸正直,甚至有些单纯的过分,一点都看不出他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