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相遇/囚/主人和狗

    001、

    “少爷，每月一次的吸血时间到了。”

    古堡庄严又华丽，圆拱型的大厅中央是一张围满各色宝石的柔软贵王椅，黑灰色的墙缀着好几个火灯，半圆的铁盘盛着跳跃的火苗，零碎的火星溅出，在昏暗中似明似灭。

    单膝跪下的管家微微低头，左手放在胸口前，右手拉了拉铁链，发出响当当的声音，在空阔的大厅回荡起阵阵回音。

    “伊珀少爷，我知道你很讨厌人类的血液，可是你今天再不吸血的话…“管家乾巴巴地开口道。

    说完，他把目光投放在铁链的另一端，面无表情，右手手臂收紧用力，拉扯，衣衫褴楼的少年吃疼地低叫一声，双膝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下。

    火苗被一股突来的阴风吹得四肢摇曳，狂舞在无尽的漆黑中。王椅上的人被火光照得朦胧，隐约看出个影子。伊珀随意地把左脚搭在右腿的膝盖上，晃了晃，手肘撑在椅子的把手，手掌托着脸颊，挤出一些肉来。他低垂眼眸，只盯着自己的红宝石腰带，良久不语。

    管家心领神会，知道少爷又在独自生闷气了，瞬间心生怯意，抖如筛糠。他不怕伊珀那所谓的“惩罚”，只是他们家那可怜的少爷已经喝了好几个月的仿人血，要是他再没有喝到真正的人血，只怕??

    管家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腥甜味，侧目直视跪在地上的清隽脸孔。

    伊珀见无人说话，踩着精致皮鞋的脚气得跺了跺地，小腿的软肉也跟着微颤。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大厅回响着：

    “都说了不要再拿劣质的人血来敷衍我。你要是真的找不到好的人血，那我继续喝仿人血就好了啊，你也不用非得绑个人过来吧。”

    少年跪在地上，铁链锁住脖子，双手交叉绑在身後，只得低着头。他趁着伊珀说话的空档，用余光瞄了一下王椅上的人，但因为高度差距，最终入目的只有一截白皙纤幼的小腿。少年重新把视线投放在地板，银白色的头发顺着火光垂下，染上一抹红，轻轻盖住眼帘，遮住了视线。他表面依旧不动声色，脑海却不由得想起那截在眼前直晃，曲线优美的小腿，烦躁感油然而生。

    晃什麽晃，看不见脸，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错人。

    “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记得去商场买血，待会直接放我房间。”

    伊珀站起身来，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脚步声一下下地敲在管家心上，他深呼吸口气，颤巍巍地说：

    “少爷！”

    脚步声没有了。伊珀低头看着管家，秀眉紧蹙，血色瞳孔中是藏不住的不耐。

    “你今天的话似乎有点多，要是再这样的话…”

    话语未落，伊珀终於施舍了一个目光给那位被绑来的少年。那头罕见的白发，他似乎在哪里看过…

    伊珀眼尾微微上扬，一双猫眼滚动思考着，饶有趣味地朝厅中走去。他俯视着少年，灵机一触，激动地说：

    “我见过你！你不就是那个每天都去教堂的人类，我每天都在房间的窗户看着呢，没想到你居然也会被绑来。”

    管家善於察言观色，从伊珀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负责照顾他。他看到这情况，心中诧异，但出於多年的了解，他还是正经地说：

    “少爷，他脖子上的钥匙在这，我先出去替你准备蛋糕。”

    一阵脚步声远去。

    伊珀踩着小碎步走到了少年眼前，伸手抬起他的下巴，轻轻拨开蒙蔽双眸的碎发，如同打开潘朵拉的盒子一样。伊珀有点紧张，轻舔了几下嘴唇，屏住呼吸，只敢眼巴巴地盯住。

    恭喜你，中了头奖！

    一张熟悉且俊秀的脸蛋一览无遗。

    两人终於对视。一人俯视，一人仰视。

    伊珀还没意识到问题，独自乐得像是中了乐透，嘴角咧开，嘴唇下的两颗小尖牙也高兴得朝少年扬了扬，羞答答地露了个脸。伊珀被这突来的惊喜吓到，他试着平复心中莫名的激动，圆滚滚的眼睛直视对方晚秋色的瞳孔，傻傻地道：

    “哇，是真人！”

    两人目光相交，少年未曾开口，冷着脸，不自在地挣开伊珀的手。锁链与脖上的锁相碰，哗啦声提醒了二人的处境。

    一人俯视，一人仰视。一人拿着钥匙，直挺挺地站着，一人身带枷锁，狼狈地跪着。

    像什麽？

    啊，像主人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