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八 踪迹
利亚壕气的给了农民一张大面额的钞票，他们归还了马匹，乘坐着农民的小拖车在天色微暗时迅速离开了立陶宛。 硬邦邦的木板和有些刮人的稻草让利亚浑身不舒服，他别扭的靠在汉尼拔身上，让对方充当一个人肉靠枕。 汉尼拔当然没有拒绝，任由娇气的小少爷倚靠着，他拿出带在脖子上的兵籍牌，就着仅存的天光细细查看着。 “肯定很难吃。” 利亚小声嘟囔，蘑菇夹着人肉，甚至连调味品都没有，亏汉尼拔还吃的那么津津有味。 汉尼拔将铁牌收回胸口，两侧的景色在拖车的行驶下倒退。 “我倒是觉得很美味。” “你连调味料都没放！怎么可能会好吃，呃啊，想想都要腥死了。” 利亚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他们此时是多么的亲密，可以在彼此面前畅所欲言，毫无顾忌的聊着黑暗的、不为人知的隐秘。 汉尼拔看向依靠着他的少年，刻意的凑近了他的耳朵，他用极轻的声音说道，“那我努力钻研一下厨艺，有机会让你也尝尝。” 性感低哑的嗓音，像是情人间的耳鬓厮磨，让人心神涤荡，激起耳边肌肤一整片的颤栗。 利亚用手捂住耳朵，向一旁挪开了一点位置，他耳朵通红，粉色的薄雾一直延绵到脸颊，他有些气急败坏，“你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 汉尼拔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大男孩，开心的笑着。 连生气的样子也这么可爱。 他变得更加想要逗弄他。 一种名为占有欲和控制欲的情绪，在少年的心中悄然腾升。 回到巴黎后，汉尼拔还想留下利亚，但却被对方果断的拒绝了。 利亚现在只想赶紧回到自己温暖的小别墅，好好地洗个澡，吃顿美食，放松休息一下。 虽然有些可惜，但汉尼拔还是绅士礼貌的向他暂时告别。 他回到宿舍门前，发现原本上锁的房门此时正是打开的状态。 紫夫人来看他了。 气质优雅的女人正在墙边端详着他的画册，她在此已经等候多时。 姨母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紫夫人很担心他，急切的问到：“你去哪里了？” 汉尼拔别开了眼，没有说话。 敏锐的女人闻到了从少年身上传来的气味。 “你身上有烟和血的味道。” 汉尼拔知道自己瞒不住姨母，抿了抿嘴，将胸前的铁牌拿了出来。 紫夫人抓着兵籍牌，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严肃的看向汉尼拔，再次问：“你去哪了？” 汉尼拔的脸上缓缓露出复仇的笑意。 “我找到他们了。” “杀死米莎的人。” “我查出他们的名字，他们人在法国。” 轻柔的声音宛如毒蛇在黑暗中嘶嘶吐信。 “在哪？” “…封腾布洛。” 两日后。 利亚坐在汽车上，司机经验老练，车辆平稳的行驶在繁华的城市里。 最后停在了“谢克比珠宝店”前。 店主知道达伦西家的少爷要来，带着店员提前在门口迎接等候，脸上挂满了殷勤献媚的笑容。 棕色的真皮手套拿起一颗又一颗华美闪耀的钻戒，却又被手套的主人缓缓放下。 “拿你们最好的粉宝石出来。” 利亚用食指点了点玻璃柜面，他最讨厌的就是艳粉色。 一颗艳粉色的帕帕拉恰被店主恭敬的从丝绒盒里拿出。 在工匠精湛的切割工艺下，粉钻耀耀生辉，折射出玲琅的光芒，周边嵌了一圈透明的小钻，用纯银包裹，尽显昂贵、奢侈。 “就这颗了。” 利亚撇撇嘴，看上去并没有多开心。 另一边，汉尼拔正开着机车前往封腾布洛，紫夫人与他同行。 汉尼拔提前调查好了寇纳斯的行踪，他在封腾布洛开了一家餐馆，他们目的明确的来到23号餐馆前。 穿过大堂，走上台阶，转角处摆放着铁质的鸟笼，小巧灵动的鸟雀叽叽喳喳婉转的的叫着。 “画眉鸟。” 汉尼拔在笼子前停下了脚步，“他捕捉它们，拿来制作餐点。” 画眉鸟站在笼子里的小横梁上，转动着脑袋，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人类。 “跟人一样，他们临死前还会唱歌。” 紫夫人点了两份甜点，在里间坐下，里间更为温暖，汉尼拔将黑色的绒大衣脱下，放在座椅上，将利亚送的围巾也一并拿下。 他走到前台，向服务员要了一杯水，从容了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营业执照。 然后回到了座位上，他将信息分享给紫夫人，“寇纳斯现在叫克雷博，执照有写。” 单词从他的口中说出，宛如华丽的咏叹调。 “克雷博先生，住朱丽亚纳路。” 紫夫人敛了敛神色，若有所思。 大门处响起清脆的铃铛声。 老成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进来，端庄的夫人陪伴在他身旁，店长和厨师向老板亲切的问安，“早上好，克雷博先生。” 汉尼拔的视线穿过紫夫人的肩膀，越过隔窗，有些兴奋的盯着仇人的身影，“噢，快看…他在那里。” 紫夫人闻言回头，当然，她看到了那个可爱乖巧的小女孩。 汉尼拔继续说着，“去教堂的路上顺道过来算钱，他即整洁、又健壮。” 语气中暗藏嘲讽，“这个战犯。” 紫夫人回过头，她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神色踌躇，有些紧张。 戴着贝雷帽，穿着褐色小长裙的女孩，正在铁笼前逗弄着画眉鸟。 汉尼拔朝她吹了一段轻扬的小曲，女孩好奇地回过头。 骨节分明的手，拿起甜点上的樱桃，食指和拇指捏着樱桃柄，红色的果食朝着小女孩微微晃动。 紫夫人看着汉尼拔的动作，更加紧张了。 小女孩慢慢的走了过来，汉尼拔邪恶的笑着，深邃的眉眼下蕴含着无边的恶意，他有些狡黠的轻眨了一下左眼。 小女孩也会受到帅哥的蛊惑吗？ 毋庸置疑，当然会。 娜塔雅一路小跑的到了汉尼拔的面前，伸手拿住他掌心中的樱桃。 汉尼拔满意的笑了，他握着小女孩的手。 是米莎的银镯。 紫夫人回头张望，以确保没有人看到。 汉尼拔向女孩唱起童谣，“一个小家伙静静地站在树林里。” 他抚上女孩的肩膀，问：“你知道这首歌吗？” 娜塔雅摇了摇头。 “他穿着一件血红色的外套。” 汉尼拔继续唱着，他将一块铁牌塞进了女孩的口袋里。 寇纳斯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娜塔雅呢？她人呢？” 透过隔窗，寇纳斯看到女儿正站在一桌食客旁。 “总是乱跑。” 他走到里间门口，呼唤着自己调皮的女儿，“娜塔雅！过来，过来！” 小女孩回到了父亲的身边，汉尼拔扭过头去，抿了一口咖啡，以确保男人没有看到他的脸。 “我们要去教堂了。”寇纳斯抱着孩子走向大门处。 紫夫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她带着人性的光芒，“汉尼拔…他有孩子了。” 愤怒从汉尼拔的心中破裂而出，“她带着米莎的手环。” 紫夫人咬了咬牙，长叹一口气。 寇纳斯蹲在两个孩子面前，他有一儿一女。 他朝孩子们摊开掌心，里面是几个精致的小物件。 “选你上教堂要奉献的东西。”长男率先拿起，寇纳斯点点头，“很好，放进你的口袋。” 娜塔雅选了一个亮晶晶的物件，男人开心的笑着拿起，然后亲自放进女儿的口袋，“噢～最闪亮的，放好了。” 他摸到了一个半圆形的铁片。 寇纳斯皱紧了眉头，他将铁片从女儿的口袋里拿出，仔细查看着。 上面写着， “佩特拉.寇纳斯” 长男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寇纳斯的神色有些慌张，他故作镇定的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隔窗。 那桌食客已经离开了。 利亚在准备离开珠宝店的时候，看到了橱窗里的水晶袖扣。 琥珀色的珠体，由黄金作为底座设计镶嵌，小巧精美。 像汉尼拔的眼睛的颜色。 他抬了抬下巴，朝店员示意。 “把这个也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