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痕
槐南一进门，就看见常羽正盘腿坐在床边，面前的桌面上摆着张使用过度的地图。常羽抚平那上面纵横的折痕，咬着笔头沉思着。 槐南：常羽，怎么了？ 常羽：哎，你怎么才来！最近都神龙不见首尾的…… 常羽：算了，先来看看这个。 槐南：这是什么……船上的结构图？ 常羽：这可是我一步一步踩出来的！除了我进不去的地方，其他跟真实情况差别应该不大。 常羽：拿过叼在嘴里的铅笔头，在平面图上举办‘交易会’的地方画了一个圈，然后那条线歪歪扭扭地沿着巷道，横穿甲板，停在了船的边缘。 常羽：这是我下一个计划的目标。 槐南：交易会？ 常羽：有点想象力——是阿迪莱。 在带路人的引领下，常羽和槐南一前一后地踏入这个昏暗的地下实验室中。 尽管环境简陋，但不论是不断作响的仪器，还是台面上大大小小装满各色液体的试管，都令这个并不大的地下空间徒增几分压迫感。 引领人：前面就是了，接下来你们就直接跟医生谈吧。 槐南：辛苦了。 常羽：想不到你还知道这种地方…… 常羽环视着陌生的环境，凑到槐南身边小声嘀咕。 常羽：我还以为你会阻止我呢。 槐南：为什么是阿迪莱？ 常羽：为了行侠仗义。 槐南：这可不算理由。 常羽：好吧，就是想试探下你的反应。你跟他们有什么过节，是吧？ 槐南：我……我还没有做好谈论我自己的准备。 常羽：好嘛，我可没有要强迫你说什么的意思。 常羽：不过我说要把阿迪莱作为下一个目标不是随口说说的。我做过功课了，他们准备在船上挑选适合被改造为构造体的活体商品，我有办法从中捞一笔。 常羽：你现在有机会可以阻止我。 槐南：我的阻止会有用吗？ 常羽：当然了！ 常羽：我们是搭档嘛。 常羽的眼瞳中闪烁着少年人独有的光芒，炙热而真诚。 槐南在那其中看见自己清晰的剪影，他沉默了片刻，随后将耳边的长发拨开，拉低衣领，露出他脖颈上可怖的疤痕。 即使是在‘枷’的遮盖下，那凸起的暗红疤痕依然清晰可见，在槐南的皮肤上蜿蜒、交织。 槐南这就是我跟阿迪莱之间的过节。 常羽：……？！ 槐南将衣领拉高，重新遮住狰狞的疤痕。 槐南：我不会阻止你。 槐南：但是我要确认，你是从哪来的消息，可靠吗？ 常羽：他们的恶名在黑市已经如雷贯耳了，只要花点钱就可以得到他们最近的动向。 槐南：在这样的势力鼻子底下动手脚…… 常羽：我的计划是假扮为商品供阿迪莱挑选，让阿迪莱买下后逃出来，让他们竹篮打水一场空。 常羽：总之相信我就对了。 槐南：阿迪莱要的是适合被改造为构造体的活体商品，你符合条件吗？还是你打算伪造信息？ 常羽：一个精妙的骗局不被揭穿的秘诀之一就是不必处处做好精密的算计，而是令骗局顺势而为，骗局的操控者如同操控流水一般，使局势流向自己想要的方向。 槐南：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是行骗的第三课吗？ 常羽：不，第三课是，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但是一定要无条件信任你的同伴。 槐南：……我知道一个地方，能够做关于改造构造体条件检测的手术。 槐南：黑市里拿钱就能办事的医生并不少，我正巧知道一个能联系上的。 常羽：那你…… 槐南：走吧。 常羽：欸？ 槐南：我没说过说我不参与吧。 槐南：也许在这之后，我会告诉你一些关于我的事。 常羽：……嗯！ 槐南：你在听吗？常羽？ 常羽：啊，什么？我刚才走神了。 槐南：……真是的，这次好好听我说。 槐南：船上的每个人脖子上都带着的这个‘枷’，想必你也很熟悉。 槐南‘：枷’，有两个作用，一是远程控制我们，但达不到直接控制，而是通过‘枷’中的两条基础控制信息确保我们不能离开船，并且无法对船造成伤害。 槐南：第二个作用就是充当身份识别码。‘枷’里面存储着船上每一个活体、构造体、机械体的信息。 常羽摸了摸自己颈上的‘枷’。尽管知道这个事实，但实际上常羽从未认真地考虑过有关这个物品的存在。 自他有记忆起，他便在船上过着同现在一样的生活。究竟是多久？三个月，一年，还是三年？他没有印象，也说不上个所以然。似乎一切都是如此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而已。 槐南每个人类的身份识别码对应一份信息，其中包括该人类与钽－193共聚物相性。 常羽：钽－193共聚物相性？ 槐南：只有与钽－193共聚物相性值达标的活体才具有被改造为构造体的可能。 槐南：我们假设在这条船上，存在一个与钽－193共聚物相性值达标，但并非九龙众手中的‘官方商品’的活体—— 槐南：这就是阿迪莱想要的商品，我们要得到的筹码。 常羽：所以，先要知道我们自己是否有成为商品的资质…… 槐南：没错。如果我们能够直接作为‘商品’参与到其中，自然会省事很多。但如果我们没有作为商品的资质，也可以在这里搞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常羽：不过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 槐南：在这条船上，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才是最可怕的事，不是吗？ 黑市医生：就是你对吧？ 二人的谈话被迎面而来的医生打断，带着口罩的医生看不清面容，一双露在外面的眼睛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常羽。 黑市医生：跟我来。 槐南：为了省时间，我们俩的检测实验是同时进行的。去吧，我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常羽：……待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