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超超超厉害的蛇妖
谢天地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有木头做的小鸟,双翅可动,栩栩如生;还有一颗青黑色的大珠子,谢天地说这叫夜明珠,到了晚上就能发光。 除此之外,又有不少新奇的玩意,凑在一块儿,教你左拿一个右抓一个,哪个都喜欢的紧。 是谢天地送你的,便没有你不喜欢的。 他说正好赶的巧,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山下的桃花。原来又是一年春天到了,万物苏醒,一片生机盎然之景。 你同他下山,走到半路你又犯了懒,叫他背你。谢天地很无奈的笑了下,蹲下身,你便顺势趴上去,笑开了。 你的快乐一向简单,只要谢天地跟你在一块,你就能高兴一整天。如果他愿意背你,你就能高兴个两天。 他又长大了。肩背更加宽阔,托着你的双臂也更加有力。你把头搁在他的肩上,侧过脸去看他,就见他的眉目越发俊朗,五官愈加凌厉。 他长得太快了。你收紧手臂,好教自己把他抱的更牢些。你生怕自己松了劲,就圈不住他了。 他跟你说起他一路所见闻之事,多是些有趣的奇闻轶事,什么古画生灵,从里头飘出来个绝世美人,又有人枕着黄粱,做了一宿发财的梦。他问你:“阿阳,等过些年,你要不要同我去看看,外头的时间,可比这山头大多啦。” 你忙不迭的应好,又问那兰若寺的书生与女鬼的后续,他说这二人自然和和美美的在一块啦,红绸高挂,满座高朋,那书生与女鬼跪在堂中,一磕天地,二拜高堂,最后夫妻互跪,那新郎看着新娘,眼中含情,那新娘隔着垂下的珠帘望着新郎,眉目有情。 他可真敢说,你也敢真信。他一路说着,竟也不知不觉的背着你走到了山下。 满山脚的桃花成林,不知从何处始,又不知到何处止。只见深褐的树干挺拔,却又少了深林老树的沉稳,显出些更鲜亮的活泼来。细瘦的树干上或生着一串的桃花,或独独的生着一朵,这些细瘦的花儿被微风那么一吹,就娇气的发起抖来。 你摘了一朵桃花,花瓣粉红,颜色自花蕊到花瓣尖的颜色由深至浅,最浅处几近透明。你瞧着可怜,复又提起衣摆,拾了不少落在地上的桃花盛在里头。 你一路走着,不知怎么的,就走远了,待一阵风吹过,铃铛脆响,你抬起头,瞧见树上坐着位身着粉衣的俏丽姑娘。她模样秀丽,垂下来的脚白皙柔嫩,脚踝处还系着红绳铃铛,她晃荡着双足时,便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笑盈盈的瞧着你:“小公子呀,你可真俊,不若做了奴家的夫婿,奴家定当付一颗真心予你。” 她从树上一跃而下,你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劲儿一松,衣摆盛着的桃花就簌簌的落了下来。 她也不恼,又朝着你走近一步。她近你退,不时便把你逼到绝路,你靠在树干上,本能的感觉来者不善。 好像面前站着的并非是红粉俏佳人,而是一具红衣骷髅。它披上了人皮,学了几成人样,就拿来这东拼西凑得来的美貌去诓骗凡人。她得了人心,修成了自己的大道,只是这大道遍地皆是浓血,四处都是尸骸,冤魂哭嚎,厉鬼尖啸。 她还是笑着:“小公子家,你躲我做什么?你不心悦我吗?”她凑你近些,一闻,露出陶醉的表情:“你可是我闻过最香的人啦。” 她舔了舔唇,显然你把她勾的食指大动。你垂下眼,看见满地的残花。 凌厉的剑气袭来,斩断了她的头颅。速度之快,叫那滚落在地的脸上还挂着未收的笑容。 黄符伴着语咒一起压在那具无头尸上,只见那尸体上有什么尖啸一声,有什么要挣扎出来,却又被谢天地一剑捅穿,剜出这妖怪心口的妖丹。 一颗黑气沉沉的妖丹,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却只是在妖丹四处游转,没有往谢天地的身上飘去。 谢天地收了妖丹,快步走向你,满眼焦急:“阿阳,阿阳,你可是被伤着了?都怪我……”他正说着,又被一个俏丽的声音打断:“师兄。” 你与谢天地都偏头看去。 相比于红粉骷髅那故作的灵动,这位真正的二八少女显然诠释的更加淋漓尽致。她那双杏眼圆圆的,脸颊的婴儿肥还未褪去,可爱之态尽显。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妖尸,也不惊慌,反而笑道:“我说师兄你怎么说了两句就着急走呢,原是发现了妖怪。” 她又走近了几步,瞧见你,笑意更甚:“这便是佘公子吧,我听说过你。我叫常笙莲,是师兄……”她抿唇笑了下,显露出少女的娇羞来,“还未过门的妻子。” 你如遭五雷轰顶,朝谢天地望去,眼神一面有着不可置信,一面又带着不易察觉的祈求。 你在心里求他否认。 谢天地皱了下眉,却没有反驳,只说:“师妹,麻烦你处理下这骨妖,我还有事,晚些再同你说。” 他拉着你走,你却频频回头,忽然手上的劲一松,谢天地放开了你的手。 你朝谢天地望去,谢天地一脸不悦的问你:“她一来,你就看她,是觉得我师妹好看么?” 你点点头,实话实说:“她确实漂亮。” 谢天地的脸沉了下来,头一次跟你说了重话:“漂亮也没用,她与我是有婚约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谢天地跟你道歉,语气卑微极了,又赔着笑脸,说些浑话逗你开心。你不理他,兀自蹲在桃树下,用手揩掉不争气的眼泪。 再遇见谢天地之前,你是万没有想过自己会流眼泪,也从没觉得自己的眼泪会流的这样多。 你的快乐、忧愁、爱慕、怨恨、渴望、欲/念全部都是谢天地赐给你的,你因为他而努力做人,也越来越像个人,可你也因为他而痛恨自己是个妖。 你多希望他能爱你。 你那么贪心,你希望他的眼里全部是你。 你哭了一会儿,也想开了些事,不用谢天地再说什么,你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这是和好的信号。 谢天地愣了下,旋即朝你笑道:“阿阳,我带你去镇上看看吧。” 愿石没能完成你的心愿。 你分明向它虔诚的许愿了,也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可是在那天之后,一切如旧。 你既没有变成男人,谢天地也没有说爱你。 他甚至让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你不愿意去怀疑愿石的可靠性,但你也必须面对这块石头失灵的事实。你又纠结了许久,等谢天地的小师妹过完十六岁的生辰,你几乎焦虑起来。 谢天地与小师妹的婚约很快就要提上日程,宋师弟同你喜气洋洋的说过几次,让你愈发焦灼。 你必须做点什么,做什么都好,至少不要看着他们喜结连理。 你不是没想过同谢天地说出你的心意,可是话到了嘴边,你又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你怕你把你的真心说给他听,他却来一句你不懂什么是爱。他真讨厌!你分明是爱他的!你比这世上的任何人、任何妖都爱他,你又不是蠢货,难道连爱是什么也分不清吗? 你还怕你说了真心后他就疏远你。这太糟糕了,你一点都不想回到死潭继续过一只妖的生活。 谢天地跟小金鱼是不一样的。没有小金鱼你可以继续生活下去,但没有谢天地你活着也不会开心。 晚上你辗转反侧,怎么样也无法入睡。 谢天地问你怎么了,你说你有了心事。他问你有什么心事,你却不肯跟他说。 他的笑声好像叹息:“阿阳,你也开始有了不能说的心事啊。” 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把他抱的更紧了。你跟他说:“以后我就告诉你,所有事。” 不仅是你的心事,还有那块会实现所有愿望的石头。 你都会告诉他的。 你曾经为了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求得那块石头让他爱上你。 代价。 是的,代价。 你恍然间意识到愿石为什么会失灵。 你连一点蝇头小利都不肯给它,却靠着它实现了四个愿望,这块有灵的石头自然不愿意再帮你了。 你必须让这块石头知道,你不会赖账。只要它肯实现你的愿望,你就能付给它相应的代价。 那么,你要先给它什么呢? 谢天地一早就下山去了,他难得神情严肃,叫你也跟着紧张起来。你隐约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但一时间又摸不准是好事还是坏事。 谢天地同你道:“阿阳,我今晚就回来。你哪也别去,就在这儿等我,我今晚就回来。” 他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你,很不舍的模样,但又加快了脚步,走出了你的视线。 这一晚他没有回来,你怎么也睡不着,又听见紧促的脚步声传来,有人喊你:“佘兄,佘兄。” 是宋师弟。 他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不好啦,谢师兄快要死了。” 你几乎是酿跄着开的门。 谢天地这次杀的是一只大妖。 那是一只活了一千九百九十九年的狐妖,靠着幻化美人来吃人心,因此长了不少道行,也叫谢天地在她身上栽了大跟头。 据说她还有一年便可生出九尾,到时候神佛难当,万妖跪伏。 谢天地斩了她的八尾,却又被她重伤,你也不知道谢天地被伤到何处,他看起来毫发无损,只是静静的躺着,面色如纸,身体冰凉,好似个死人,只唯有鼻下的微弱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你问宋师弟,宋师弟只是在哭。他说谢师兄活不了多久了,那狐妖太过歹毒,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叫他们根本想不出法子救他。 各种灵丹妙药喂下去,仿若泥牛入海,没个半点声响。 他的小师妹也来看他,她在他床头哭得肝肠寸断,几乎要昏厥过去。她是真心爱慕她师兄的,还说要去为他报仇。 她说罢又怨恨的看向你。她质问你为何不哭,她说谢师兄平日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不哭? 你没理她,但你也没走,你只是坐在床边,痴痴的看着他。 你想,如果谢天地死了,你定然会哭,可他没死,你哭什么? 你会让他醒来的。 你见到那只狐妖的时候,她正与人颠鸾倒凤。你瞧着新奇,不由多看了一会儿。只见她岔开双腿,男子腿间挺立的物什就捅了进去,把她狭窄的甬道挤开,撑着她的阴唇都泛了白。她欢愉的叫喊着,好像很快乐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快乐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 那狐妖跟男人做了一会儿,又换了个姿势。只见她跪趴在床上,蹋下腰,叫男人从背后操进来。她终于像个狐狸了,四肢着地,想要爬走却又被男人握着腰拽回来,捂住的承受着身后越来越用力的操干。 两人的身上起了热汗,一滴一滴顺着肌肤滑出蜿蜒的痕迹。 等到那狐妖咬掉了男人的性器,吸走了他的精气,又穿上了衣服,你才从窗户边跳了进来。 她媚眼如丝的望向你,又把衣服掀开,露出白生生的嫩乳:“小贼,你生的倒是俊俏,若是要采花,不如把奴家采了去吧。” 你走到她跟前,问她:“是你伤的谢天地?” 她想了想,看向你的时候笑意全无,又拢了衣服,把她一身的风光尽数遮掩:“奴家睡过的男人那么多,我怎么会记得你说的什么天啊地的。” 你跟她解释:“一个捉妖的道士。” 狐妖神色乍变,脸上妖相顿显,五指成爪便向你袭来,你抬起手,把她的手腕牢牢的攥在手里。 她似乎是很惊讶,但她很快就大叫起来,因为你稍稍用力,她的整条手臂连同手掌的骨头都不复存在,没有支撑的皮肉像是绳子般软了下来。 她似乎是想挣脱,但又挣脱不开,索性断掉一臂,正准备逃,你却打了个响指,霎时门窗紧闭,她哪里也去不了。 她再次看向你的时候,眼里既有怨恨又有恐惧,你朝她走近了一步,她立刻跪了下来:“道长,怪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您,只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奴家吧。” 她哭得梨花带雨,神色哀切,忽的又想起什么,忙往前膝行了几步,靠你近了些:“若是因为那个道长而来,奴家自有法子救他。” 你有些好奇,问她:“如何救?” 她的眼珠乱转,唇角却又绽出个如花笑颜:“若是道长愿意放了奴家,奴家自当将救人之法双手奉上。” 你想了想,又看了她一会儿,最后同她道:“我为什么要放了你。” 她的笑意僵在嘴角:“可只有奴家才能救他。” “不用你救啊。”你说,“我不是让你救他的,我是来杀你的。” 你还好心同她解释:“他既然要来杀你,你确实当死。可你还没有死,便只好我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