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同朕(小皇帝在线护夫、王爷吃醋啦,书房毛笔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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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平北王闻子墨领军北伐数年、斩敌寇数万、筑北境防线、功在千秋万代。加封镇北摄政王、监朝理政、统领都城防卫及皇城禁军,赐长乐殿,入宫无需诏,上朝无需拜,接旨无需跪,摄政王令如朕令,先斩后奏,领兵在外事急从权、可不受军令。钦此。” 满堂鸦雀无声。 瑟瑟秋风穿过寂寂大殿,凉得众人直打冷颤。 被吓傻了的大臣们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公公念了个什么玩意儿,头发花白的太尉大人只觉得眼冒金星,大启要完。 闻景曦端坐在龙椅上、把玩着杯盏的手指骨节分明,淡眸扫过阶下面若菜色的众人心里不禁失笑——没摆明着把天下拱手相让已经是顾及大体了,不然…… 可受封的人未接旨、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他莫名有些紧张,毕竟是自作主张的决定……若是他不愿……垂在案下的手蜷了起来…… “怎么?皇兄是嫌赏的不够?不愿意接旨?” 清清冷冷的声音落在众臣眼里,莫名多了丝寒意、连带着那有些调笑意味的语调都让人心悸。 被点名的那位倒不慌不忙抬起了眼,望着皇帝的眼里有一丝旁人看不到的无奈和…宠溺。 “陛下”,他斟酌着字眼、生怕说错话。 “这样的赏赐…有些…有些太过了。” 闻景曦蹙起了眉,还没开口就见丞相跪倒在地: “平北王所言甚是。望陛下三思。王爷劳苦功高理应厚赏,可陛下所赐于礼制不合、历朝历代也未有先例,若照此封赏恐怕会使人议论纷纷、难安民心。陛下若想嘉奖王爷,多赐些金银田产也未尝不可…实在…实在不必…” 老丞相说着说着没了声,后面半句打死他也不敢说出来了。 好在闻景曦顺口接过了话头: “不必什么?你们觉得封赏太过?朕倒觉得还不够,自我大启开国以来、连年受北方蛮族进犯一度打进山海关,边民尸横遍野颠沛流离,如今皇兄一劳永逸解我朝百年之危、这是何等护国之功?就是把皇位让给他也没什么不行的!” “陛下慎言!……” 哗啦啦的、朝臣跪倒一片。 “慎言什么?!当日北境告急先帝缠绵病榻,满朝文武竟没一个能分忧的!摄政王未及冠就领军北上,这么多年若不是他带着兵士浴血奋战,哪有诸位与朕在这皇城高枕无忧?!怎么,如今战事已平该论功行赏了,你们又怕人分了权吗?还是你们觉得,先帝的嫡长子、朕的亲皇兄、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北境大将军监不了这个国?” “……臣等不敢……” “不敢就闭嘴!朕一言九鼎,但凡你们之中能有一个人像摄政王一样诛尽贼子、朕照样封王放权,以皇位相谢都无不可。百姓若知朕心、只会更勤于练武发奋苦读、如此我大启才可永葆昌盛。有什么好议论的?难不成你们心里觉得摄政王要谋反?还是朕不久于人世这是在安排后事了?!” “陛下!”沉默许久的人喝然出声,面上闪过一丝不虞。 “……陛下金口玉言、别为臣下伤了自己。” “正是正是…陛下乃真龙天子正值盛年,必当福寿永康泽被万载。王爷与陛下手足情深..乃我大启之福,臣等……断不敢妄言……” 闻景曦看着脚下那一排恨不得埋进地里的脑袋就一阵心烦,忍不住冲他哥翻了个白眼、脸上写满了“你早接旨不就好了吗非要搞这么一出废什么话”。 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帝是铁了心的、谁也不好再劝,闻子墨看着他一脸怒气的弟弟哭笑不得,摇了摇头拱手一礼: “臣接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恭贺摄政王…” 闻景曦这才敛了神色起身, “行了,退朝吧。” 说完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地就走了。闻子墨见状一阵发怵,一溜烟儿地也出了殿,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生气了?” 刚升官儿发财睡到老婆的摄政王加封后第一件事儿是去御膳房熬了碗桂花藕粉拿进御书房哄人,结果那人看都不看一眼、只自顾自地批着折子。 “曦儿~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闻景曦睨了他一眼,眼圈儿居然有点泛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这可吓坏了王爷、连忙把碗放下抱着人哄、闻景曦挣扎不过、只能任由他哥跟个八抓鱼似的缠着他。 “心肝儿别生气,我真不是要拒绝。你的心意、我自然是知晓的。只是…只是你这旨意太惊世骇俗,我一下没反应过来。” 闻子墨说着笑了笑,景曦不跟他商量、是怕他拒绝,宁可冒着被天下非议的风险也要赏他,这份心意他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真的辜负呢? “我知道,曦儿一心一意要对兄长好、别人说什么他都不在乎。可是我会心疼……我怎么舍得别人非议我的宝贝呢?” 他捉着闻景曦握着朱笔的手亲了又亲、直到人泄力松手、朱砂落在奏本上晕出一团红。 “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省的我临阵愣神、扫了陛下的兴。” 闻景曦撇过脸、不甚满意地嘟囔着: “告诉你你肯定不答应。” “是是是.……我的宝贝弟弟长大了,可兄长还是舍不得你受伤、被人说两句都不成,你说怎么办?” 他吻着小皇帝的眉眼: “你是一代明君、将来要入青史流芳百世的,不能因为我做了昏君,我会心疼的。” 闻景曦瞪他, “又不是要为你误了国,谁在乎史书怎么写?!” “好好好,是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我再也不说了……不生气了好不好,藕粉都凉了、我亲手做的、尝一口好不好?” 闻子墨忙岔开话题、舀了勺藕粉就要喂、凤眼眨巴成了狗崽儿,猛男撒娇这种事杀伤力太大、小皇帝别扭了一会儿、闷着头张嘴喝了一口。 闻子墨这才缓过气、揽着人一口一口地喂着。 “好吃吗?” “……嗯。” “我尝尝..” 闻子墨猛一下将人按着头转过来,动作凶狠地咬上泛着水光的唇舌。滑腻的藕粉和馥郁的桂香在两人唇齿间弥漫,甜得摄政王不知今夕何年,只想与心上人共赴巫山。 可总有人不长眼。 “启奏陛下……” 来福弯着腰走进来看到正缠绵的二人连忙埋低了头,心道这天杀的摄政王、青天白日的就以色侍君!还有没有王法了! ……算了,王法自己就在呢。 “启奏陛下,吴侍郎求见。” 旖旎的气氛被破坏得干干净净,欲求不满的摄政王刚一上位就有了奸臣样儿、 “哪个吴侍郎?不见。” “别闹”, 他弟弟倒是迅速整理了仪态。 “太傅府上的小公子,之前进宫做过皇子伴读的。记得吗?” 摄政王眼睛一眯,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味道: “就是以前那个老黏着你的傻胖子?” “什么傻胖子,”闻景曦失笑, “松辙如今入了仕、在礼部尚书手下做事、我看八成是为你而来的。” 松辙… 呵、这都叫起表字了… 摄政王不说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手上搂得更紧了。 “那我要不回避一下?”他试探性地问了句。 谁料小皇帝居然点了头:“也好。” 什么?! 他居然让我回避和野男人独处?! 想都别想! “你在,他定不敢说实话。我倒也有些好奇这帮大臣们回去思索商量一番、到底得出了个什么谏言。” 小皇帝眼神一软,摄政王就只能讪讪而退。 候在殿外的吴侍郎莫名挨了摄政王一记眼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进了门。 心道传闻果然不假,这北境罗刹脾气也忒大了点儿、皇帝一定是被他胁迫了! “微臣参见陛下。” “爱卿平身。” 吴侍郎眼尖瞧见了桌上毁成一团糟的奏折、忍不住开口: “方才臣瞧见摄政王面带愠色的出去,可是有所争执、冒犯了陛下?” “啊?“闻景曦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案上, “哦哦…没事、无妨、是朕不小心。” “陛下…恕臣冒犯。王爷是您皇兄没错,可您是天子。君臣之礼不可废,您是天下表率、不该顾着兄弟之情过于袒护才是。” 闻景曦淡了神情, “怎么?那帮老头子嘀咕半天、就让你来跟我说这些?” “不是他们要我来的!” “我是..我是自己要来..”,吴洵不敢看皇帝,脖子弯得快折了。 “我…担心陛下受歹人胁迫…放心不下……” 正听墙角的摄政王眸色一暗,在心里给侍郎大人狠狠记了一笔。 “现在你看到了?朕好端端的、没事。”闻景曦的语调听不出喜怒。 “景曦!”侍郎大人情急之下竟直唤了名字, “我知道你自小和他兄弟情深。可他在边关待了五年!五年能改变多少事情!他是平了北境,可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斩尽杀绝连腹中胎儿都不放过!这样心狠手辣的阎罗鬼刹你怎么能放心!况且如今继承大统的是你!平北军本该就地规整重编、他非带着人浩浩荡荡回来驻在城外是何居心?!敌寇已缴,归来不还兵符又是什么道理!这几天他在宫里到底对你做了什么!!陛下!!你才是大启之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莫要因为少年情义于大统有损啊!” “爱卿慎言!”闻景曦喝了一声。 做了什么,他心道好笑、我要是告诉你你估计得疯。 “好了松辙,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闻景曦看着气到不行的侍郎大人、莫名就和多年前老围着自己大转的小胖子重了影儿,心头火散了一半。 “他不会反的。” “我是在担心你!” “好了。别说了。”皇帝冷了神情, “朕无事,摄政王也没有反心。你与朕一同长大,该知道分寸。回去也转告那些老狐狸,叫他们别忘了、是摄政王不顾生死五年才保他们无风无雨在皇城里玩弄权术的。与其琢磨我闻家家事、不如把心思放在朝政上。上一个觊觎大启的独孤氏死绝了,下一个有胆的大可来试试。” “你……” “下去吧。”闻景曦手一挥,不再看他。 “…臣告退”。 闻子墨在门外听了半天也想了半天,死活没想明白这几年里这傻小子怎么就和皇帝有这么好的交情了,明明记忆中那傻子天天跟在景曦后边儿挨冷脸。摄政王凤眼一转,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算了…… 还好这几年景曦身边儿有个人是真心为他好…… 里面哗啦一声响,摄政王忙推门走了进去,就看到原本桌上放着的奏本纸笔全被一股脑扫到了地上。闻子墨一失笑,顺手一路捡到了桌前。 “这傻子倒是对你挺忠心。” “你不生气?”闻景曦瞪他,余火未消、面上还带着几分薄怒,看起来十分…诱人。 闻子墨心道自己可真是憋久了,怎么随随便便看一眼就能蓄势待发。 “气什么?”他笑、这会儿可不能顺着话接、不然这天子雷霆之怒指不定得烧到哪去。 “气陛下不要三宫六院文武百官眼里只有我这个亲哥哥?” “你别打岔,”小皇帝没扔过瘾,把他哥捡回来的东西又扔了下去。 “谁给的胆子让他们那么说你!这些京官儿舒服久了、真该扔到边关去待几年,看他们满脑子的勾心斗角能不能保家卫国。” 闻子墨把人抱到了怀里,伸手去抚他蹙起的眉。 “他们没说错,曦儿。我的确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也确实没放过一个妇人甚至胎儿。” “可你是为了大启!” “是啊。” 闻子墨低了头、双手捧着那人的脸和自己额头相抵、鼻尖相对、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但是不重要。太平天下需要的是贤主明君,不是杀人魔。我就算坐上了那个王位,也只会搅得人心惶惶。” 历朝历代、愚民皆如此。 乱世之中希望有战神出世救苍生于水火,背负的每一条人命都是无上的功勋荣耀。可如果真等到了海晏河清天下太平,他们又会忍不住犯嘀咕……当初那修罗杀人如麻饮血啖肉、怎么可能真的爱民如子当个好皇帝呢? 愚民如水君如舟,倾覆不过在一念之间。 “所以曦儿,就算你想,我也真的做不了这个皇帝。” “不过……”闻子墨话头一转、饶有兴致的问: “你就真没想过我会反?” “……想过。但是没区别。” 景曦盯着他,眼里没消的红勾得摄政王心尖儿一颤、忍不住在他鼻尖儿上咬了一口。 “也是,您老人家压根儿不在乎。” “那你呢?全天下都说你要反,想过吗?” “嗯”,闻子墨略一沉吟、倒也没瞒着。 “昔日周幽王烽火戏诸侯赔了天下换美人一笑,我没幽王那么草包、倒也想用一整个天下囚一位美人罢了。” ? “那…那怎么又放弃了?” “舍不得。” 他松开半寸,手指抚上了那人的眼尾。 “美人眼圈一红我便方寸大乱,怎么舍得真囚起来。嗯?” “你还说你不想要天下。” 美人眼圈倒是不红了,直接翻了个白眼。 “曦儿,你是傻的么?”闻子墨叹了口气, “旁人以为九五至尊有多无限风光也就算了,你我身在天家、还不知这其中腌臢?” “我当初起这个心思……是担心你过得不快乐。” 数次心魔作祟、惶惶所求不得,不是没动过当个佞臣贼子掠得美人归的妄念。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带兵回朝是为了让在边境苦战数年的儿郎们看一看壮丽河山,可皇城防卫都城驻兵图早就放在了案前。 若是有心人去抓几个心腹拷问,谋反的罪名安给他可一点儿都不亏。 为什么没反? 一路上看到各地百姓安居乐业、贫苦之家不愁温饱、露野之民亦有饭食,连那些目不识丁的佝偻老妇在乡间地头聊起天,也会说一句如今天子圣明、可安享晚年。 闻子墨不是真的皇室血脉,可他被真龙天子一手养大,背着报恩的决心拼了命杀敌,又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己私情弃江山于不顾? 况且……况且自己的私情多半也是落花无意…… 所以他踌躇数日,终究就着一坛浊酒咽下了妄想,带着众将浩浩荡荡地回了朝,跪在那人面前声呼万岁。决心一生护他无忧喜乐,他要天下就去征伐、他要月亮就上九天,私情也好大义也罢、总归都是为了他。 只是没想到冥冥之中命运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何其所幸,原来那人所求、与自己别无二致。 “陛下能者多劳、能护天下安乐,臣无甚本事,只想逗陛下一人开心。行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