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狗一样
“医生!请救救他!” “怎么了?你这次是喝多了把人给打了吗?” —— 本来有些苦大仇深的苏念,今天可算是遇到克星了,被酒精棉花按在伤口消毒都能硬汉得面不改色,却在今天被身边这个Alpha弄得频频破功。 苏念内心写满无语,眼神死地看着给他伤口消毒止血缠绷带的校医,从对话中推断出,这个多管闲事的Alpha没少因为喝酒被送到校医院,这次强拉着他直奔校医院,可真是媳妇回娘家——熟门熟路了。 脑瓜子嗡嗡的。苏念推断自己这一撞可能把自己撞出脑震荡了,耳边语序混乱、用词不当、音调都咬不准、还一直磕磕巴巴的中文真的好像让他得了强迫症,头疼地忍不住去纠正。 “他的头需要用针穿上吗?” “是、用、针、缝、上……” “差不多止住了,血只是看着多一点,不用缝针。” “需要补血吗?” “是、输、血!” “小伤,输什么血。” “那他多少钱?” 苏念忍不住深吸一口气,用一种任谁都能看出“你再说一句话你就死定了”的眼神试图杀死某个语言不精的外国人,好大一只的Alpha看懂了似的自己往椅子里缩了缩,然后苏念转过头和收拾桌面的医生继续沟通:“需要多少钱?这绷带什么的……” 医生自顾自继续整理着桌面上的东西,一边回复道:“看你着急,那边先给你挂上号了,你去交个钱就行,记得用现金,不多,也就几块钱,学生有优惠。” 现金…… 苏念很明显的沉默了一下,目光幽幽地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一直以来因为语言问题显得有些笨拙的Alpha好似得到了自己的答案,毕竟是喝多了后总会磕磕碰碰的校医院常客,他缩在对于他的体型来说有些狭窄的椅子里,用手掏着口袋翻出了几张现金,憨憨地像是献宝一样递给苏念。 虽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苏念总归也是一个在现代生活了快二十年的人,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他还是懂得人类间基本的礼貌,所以性格烂得如他这样,也干不出继续那样对待好心送自己去校医院的人,尤其是这个人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苏念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勉强挤出几句话:“先欠着,日后会还你的。” 金发的Alpha皱起眉头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时候你得先告诉我名字啊,或者联系方式,不然我哪知道以后怎么还你?” “嗯嗯……会联系的,名字是阿列克谢!” “……你没有听懂吧。” “嗯,对不起。” 苏念看着那一双带着认真、夹杂着一丝掩盖得不太好的茫然的眼睛,其他的字词古怪得让人耳朵疼,但“对不起”却说的又果断又利索,一定平时没少说。 交完钱够,苏念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轻松笑意,无奈的拿出手机,翻出微信名片示意阿列克谢加个好友。 “这个,能懂吗?” 苏念指着充斥绿色和白色的屏幕页面,阿列克谢也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点点头加了好友。 “有中文名吗?还是在中国一直用的是自己名字?” “我叫阿列克谢·谢尔盖耶维奇·别列科夫,俄罗斯人。” “等等?什么?” “名字,很长的名字。” 苏念的手指停在备注的输入框上,输入法只输入了一个字母“a”。这时,有一只手从他的视野中出现,像是征询他的同意一般,食指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移动到屏幕上,那双对于中国人黑棕色显得更疏离的蓝色的眼睛,比天空更透彻,苏念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好闻且熟悉的气味,让他有些走神,也让阿列克谢的下一步动作有了可乘之机。 “阿、lv、……不对,可以是阿廖沙……” 苏念默认着身边的人笨拙的用手指点击他屏幕上的键盘,等到这个人好不容易拼出了阿廖沙的前两个字,这个外国人中文不好的程度也让苏念大大长了见识。 “沙,c、a……怎么没有呢?啊,拼音应该是s、a……” “是s、h、a。” 苏念无奈地用那些手机的那只手的食指点了点,“阿廖沙”这个名字就被拼了出来。 “你好厉害啊!” 语气和身形不太相符,像这样高大英俊的Alpha,说话也应该中气十足吧?但这个让自己叫他阿廖沙的俄罗斯人,哪怕拉着他很着急地去医院,声音也不大,带着些许不自信的弱气,现在连夸赞的话,也用很腼腆的、很小的音量,要不是离得近,苏念还真听不清。 苏念侧头打量了会被他盯得不自在的Alpha,对于苏念来说,这样的人还真是很稀奇。 高大、肌肉健硕、五官也是Alpha典型的轮廓深邃锋利,却也没有男性常见的运动过后的汗臭味,闻起来反而很清新。 经由嗅觉而将记忆拉回了记忆中的每个冬天——刺骨的寒风和大雪结束之后,目之所及都是皑皑白雪,江面被冰封,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那清凉的、掺杂着带着着冬日里挺拔的松柏的气息构成了苏念对于冬天的记忆。 甚至,和他自己讨厌的气息相似又有所差异…… 虽然是Alpha,但和其他讨厌的Alpha又很不一样不是吗?性格还不算是讨厌。 “那个,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苏念直接手一捞,拿过阿列克谢的手机,手指理所当然的会有所触碰,没理会旁边一下子脸红到耳朵,害羞得有些讷讷的Alpha,苏念手指灵活地在备注上敲上自己的名字。 “是苏念,一定要记住了,知道吗?” “唔……请帮我写一下拼音。” “你拼音也是个半吊子,算了,给你标注上,下次就给我学会好好叫名字,音调不许错,知道了吗?” “好——” 高大的Alpha回答得很乖巧,这种态度苏念很是受用。把手机还给阿列克谢,又见到曾见过的明为“组织语言”的表情,看着俄罗斯人脸憋得通红,最后磕磕巴巴地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那个,我是Alpha,你……我……” 苏念眼神顿了顿,杂乱的思绪好像开始冲击他的脑神经,让他感到顿顿的疼痛,长时间的沉默让Alpha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紧张得合上嘴巴,用好像写着“我闯祸了”的眼神偷偷瞄着苏念。 苏念意义不明地抛出一个问句:“如果我是Alpha呢?” “啊,那很厉害!” 得到回复的阿列克谢松了一口气,用一种在苏念看来莫名其妙的腼腆中夹杂着傻傻的开心的神情,说出莫名其妙的夸赞。 嗤笑一声,苏念转过身,语气最开始有些迟疑,最后一锤定音一般肯定地回复:“骗你的,是Beta。” “啊,那也很厉害!” 身边的人语气听起来好像没有丝毫改变,苏念实在是搞不懂这样看起来很笨拙的人脑回路究竟是怎样,最后抓着被绷带弄乱的发型赌气一般转身走出校医室。 转过身的苏念当然不会知道阿列克谢有什么反应,甚至他潜意识里不认为这类笨拙的类型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多少之前不同的地方,更不会超出他的掌控,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刚才有些头脑发热,心底暗暗咒骂着体内不受控制的激素。 苏念在前面走着,身边的人像忠诚的看家护院的狗一般,亦步亦趋跟在苏念旁边。 “Omega也很厉害。” 又是突然冒出的一句话,再次吓了苏念一跳,来不及平复心底好似被某个词瞬间激起来的负面情绪,转头皱着眉头,不用说话就能看出,苏念在生气。 阿列克谢跟着停住脚步,观察着苏念的表情,继续解释自己的意思:“什么样的性别都很好,如果你是Beta,你也很好,你是什么都很好……” 嘴笨的人越说脸上越热,苏念已经不用听他继续说什么,就大概猜到他的意图了,他叹了口气,心道他好在有一张好脸和好身材,不然配上这样的性格真的是太糟糕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苏念打断阿列克谢没说完的话,但心底多少还是对Alpha这个性别有些许意见,他抬起手用指甲戳了戳Alpha藏在衣领里的腺体,Alpha对于腺体的高敏感性让阿列克谢下意识全身僵直。 这种感觉,就像……被用牙齿轻咬一样。 苏念用着对于拥有腺体的性别称得上性骚扰的动作,然后手自然的插入阿列克谢的一头金色微卷的头发上,以一种彰显强势的动作——揉头,宣告着:“你对我有意思?嗯?” “啊……?” 阿列克谢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整个人都像蒸熟了一样,不用想,先不说听没听懂,脑子绝对是短路了。 “你喜欢我?” “啊啊啊——我、我、我……” “嗯,那以后听我的,答应我,我就允许了。” 阿列克谢一瞬间捕捉到了关键词,生怕对方反悔似的点头如捣蒜,又想到放在自己头上的手,虽然不好意思但还是微微弯下身子调整到合适的角度,保持着手压在他头发上的姿势,轻轻摆头蹭了蹭表示亲昵。 “真是的,像狗一样。” 但暂且感觉……还不赖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