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救赎》-下
作者的话：因为一些想说的话会涉及剧透所以留在文尾，这里主要做个提醒，注意避雷，也不要代入，本文也没有任何代指，影射和玷污的意思。 下 又是一年的夏天，距离迪瑞刚来到大学的那天已经过了三年，他背着书包走到校门口，他看着学校的校门，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仿佛他作为大一新生来到这所大学还是昨天的事。 他想起来，他和卡诺斯就是在这儿第一次相遇的，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卡诺斯的时候那种惊讶的感觉，也想起来那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无力的孤独感，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习惯了卡诺斯的长发，他觉得这样的卡诺斯有独特的魅力，而他也不再觉得孤独，他身边有卡诺斯陪伴着。 卡诺斯已经毕业了，并且找到一份好工作，原本以卡诺斯的优秀程度，他完全可以离开这座甚至可以说是小城市的地方，他有更好的未来，可是卡诺斯并没有选择离开这儿去到更好的地方，尽管他可以这么做。 他选择留在这，选择陪伴迪瑞，他在这儿找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他按着迪瑞的要求退掉了原本大学时候租的房子，搬进了迪瑞父母留下来的那栋小房子里和迪瑞一起生活，工作的第一个月，卡诺斯用自己的工资给迪瑞买了一部新手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卡诺斯给这栋他们的小房子置办了很多新的家具，买了冰箱，换了吃饭的桌子，买了一张大床，他给迪瑞的房间里装了空调，还买了一台电暖器。 再后来，卡诺斯买了油漆和装修的工具，材料，选了一个公司放假的日子，和迪瑞一起把这栋房子粉刷了一遍，当时完成以后，卡诺斯站在那儿擦着汗，他的长发沾上了白色的腻子，看起来有些滑稽，他看着被他翻新的墙面，脸上是满满的成就感。 迪瑞还记得他给卡诺斯递水的时候看见的卡诺斯那副幸福的表情。 公交车慢慢的停在了站点内，迪瑞这才回过神来，跟着前面的人的脚步慢慢的走上去，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好，他看着窗外，脑海里总是浮现出这些年来和卡诺斯的生活点滴，让迪瑞忍不住笑了起来。 公交车行驶着，迪瑞看着外面一座座快速闪过的建筑，一个个上下车的人，他又想起来卡诺斯，他又觉得庆幸，庆幸自己能够遇见他，遇见这个包容自己的人。 到了目的地，迪瑞也从车上下来，他慢慢的走着，走向那栋充满温暖的房子。 迪瑞站在门口，他拿出钥匙正准备打开门，却忽然闻到了一阵香味，他抱着疑惑的心开了门走进房子里，把鞋子脱下以后整齐的摆放在鞋柜里，一阵香味扑面而来，让迪瑞觉得奇怪，于是他朝着房子里面试探性的喊了卡诺斯的名字。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没过多久就看见卡诺斯穿着没换下来的西装，兜着围裙快步走了过来，他看见迪瑞以后笑得很开心，走上前抱住了迪瑞，抱住这个比他矮上些许的男人。 卡诺斯抚摸着迪瑞的金发，低下头去吻上他的额头，而迪瑞也是紧紧地抱住了卡诺斯，不在乎他身上的油烟味，两人就这么抱着，过了一会，迪瑞才抬起头来向上看着卡诺斯笑着问：“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我被炒鱿鱼了。”卡诺斯笑着说出这句话。 迪瑞怔住了，不过他很快也笑起来，他又紧紧地抱着卡诺斯说：“没关系，等我工作了我养你。” 于是卡诺斯开心的笑了好几声，他红着脸，脸上的表情幸福得不行，他紧紧地抱住迪瑞，下巴抵在迪瑞金色的头发上面，他的语气幸福得不行：“我开玩笑的。” “我知道，”迪瑞说：“可是我没有开玩笑。” 卡诺斯听到这里，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扬了许多，他松开手，捧住迪瑞的脸庞，深深的吻了下去，而迪瑞像是回应卡诺斯的吻一样，伸出手环住了卡诺斯的脖子，和他贴在一起，他们的嘴巴张合着，舌头像两只交缠交配的蛇一样缠绕在一起，难舍难分，两人的气息打在对方的脸上，他们感受着对方湿润的口腔，品尝着爱人的唾液。 “今天是你的生日。”卡诺斯松开嘴巴，他看着迪瑞红着脸，轻轻的喘气，于是他伸出手来，轻轻地擦拭着迪瑞有些发红的嘴唇，他眯起眼睛笑得很温柔，“所以我特地早点完成工作，买了菜，本来想给你一份惊喜，可是我没想到你回来这么快。”卡诺斯说着，他低下头去，让自己的鼻子和迪瑞的鼻尖贴在一起。 迪瑞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又凑近了些亲吻上卡诺斯的脸说：“你能陪着我就好了。” 在卡诺斯准备菜肴的时候迪瑞去洗了一个澡，等他出来以后卡诺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迪瑞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色，笑着说：“我们两个怎么吃得完这些啊。” 卡诺斯则是吻上了迪瑞的鼻尖，替迪瑞盛好了饭，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然后两人坐了下来享受这顿丰盛的晚餐。 他们喝了点酒，是卡诺斯特地买回来的红酒，迪瑞怎么也坳不过卡诺斯，喝下了半杯的红酒，他的脸色有些微红，像化了妆的人，他看着卡诺斯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不禁笑了，夸卡诺斯的酒量好。 迪瑞有些喝醉了，他和卡诺斯说了很多话，他告诉卡诺斯他感激他，当卡诺斯笑着问他为什么的时候，迪瑞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落寞，他低垂着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有些湿润，他笑了笑说：“你接受这样的我，我不应该感激你吗？” “你给我太多太多东西了，这些都是我没有的，或者是我曾经拥有过又失去了的，我以为我再也得不到他们，”迪瑞说到这儿，他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幸福的笑容，他那双眼睛里是遮不住的对卡诺斯的爱意：“但是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你又把它们带给了我。” 卡诺斯的眼神看起来有些动容，他看着迪瑞那副充满爱意的脸，他的眼睛眯了起来。 ...... 迪瑞坐在二楼房间的床上，他裹着被子，看着房间里的电视播放的节目。 卡诺斯住进来以后，把那台老旧的电视机换了，并且把它装在迪瑞的房间里面，他想着到了冬天，他和迪瑞可以一起坐在床上，房间里可以开着暖气，然后两个人酒这么依偎着看着电视节目，也许还可以聊聊天。 卡诺斯的决定是明智的，装了新的电视机的那年冬天，他和迪瑞待在这间不大的房间里，盖着同一张被子，迪瑞靠在卡诺斯的肩上和卡诺斯一起看着电影，有时候电视里播放的是爱情电影，当他们看见电影里相爱的人抑制不住感情而接吻的时候，他和卡诺斯也亲吻在了一起。 他们吻得很热烈，电影里的恋人相拥在一起哭泣，他们则脱下了对方的衣服，赤身裸体面对着对方，他们同样相拥着，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他们喘息着，迪瑞因为情到深处而控制不住的仰起头，从喉中发出低喘，他的喉结也上下动了动。 当电影里的恋人哭着诉说爱意，他们则结合在了一起。 两个深爱着对方的人因为能与爱人结合和兴奋，因为这个完美的性事而觉得幸福，他们一起低喘着，不管是迪瑞还是卡诺斯都倍感幸福，原本寒冷的冬天因为双方的结合而变得炙热，他们甚至流出汗水，迪瑞搂着他的爱人，感受他在自己身体里面的律动。 他曾经因为性事而痛苦，他从来不敢面对这个，也不敢和卡诺斯做什么，他害怕那个感觉，他不敢再回忆那份疼痛，在他看来，性只是粗暴的，并且是疼痛，也是痛苦，不公平，以及日后接二连三的噩梦。 卡诺斯从来不逼迫他，也从来没提过这个，直到迪瑞放下这一切，愿意迈出这步，愿意和卡诺斯结合。 迪瑞喘息着，感受身下传来的一阵又一阵的快感，他抱紧卡诺斯，接受这一切原本他畏惧的一切，他想起来第一次结合的时候，卡诺斯哭了，迪瑞记得自己问卡诺斯为什么哭泣，卡诺斯哭着告诉他：“因为你爱我。” 和卡诺斯的性事无疑是快乐的，是舒爽的，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和第一次不同，那个强奸他的男人是粗暴的，给迪瑞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痛苦和阴影，而卡诺斯不一样，他不能再温柔，甚至可以说是小心翼翼。 他愿意和自己的爱人做这一切，而他的爱人同样呵护着他。 迪瑞想到这里，忍不住笑出来，他摸着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一时说不清到底是因为那杯红酒，还是他想起来和卡诺斯在床上的欢愉。 “叮咚一一” “叮咚一一” 迪瑞坐在床上，听见了楼下传来的门铃声，于是他掀开被子穿上鞋，慢慢的从楼梯上走下去，他想不出来这么晚了还会有谁来拜访，他没什么亲戚，没有会乐意来看他的人，而他也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朋友他住哪儿。 也许是卡诺斯认识的人，迪瑞想着，他来到了一楼，走到了门口。 “叮咚一一”门铃又再次响起。 迪瑞打开了门口，发现是一位陌生的男人，迪瑞吓了一跳，发现对方穿着蛋糕店的工作服以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好，这是卡诺斯先生订购的蛋糕，可以给我看看单据吗？” “稍等。”迪瑞说，于是他连忙跑到浴室的门口，拍了拍门，听见卡诺斯把水关上以后他问：“你订了蛋糕吗卡诺斯？” “对，单据在西装外套的口袋里。”卡诺斯回答。 于是迪瑞又再次跑上楼来到房间里，从衣柜里挂着的卡诺斯的外套的口袋里翻出那张单据，然后他拿着单据快速的跑下来递给那个送货员。 送货员检查单据以后微笑着向迪瑞道谢，然后把蛋糕交给迪瑞以后就离开了。 迪瑞接过蛋糕以后正想进门，却瞥到了门口旁还放着一个包裹，是一个用漂亮的礼品袋装起来的包裹，看起来精致极了，上面还写着：“迪瑞收”。 迪瑞把蛋糕拿进屋里后放在桌上，他拆开蛋糕，把盒子拿出来，看着这份小小的蛋糕，看见上面用巧克力写着的“生日快乐”，还配着一颗小小的爱心，迪瑞忍不住笑出来，轻声的说卡诺斯幼稚。 他又忽然想起来门口外面还有一个像礼物的包裹，于是他连忙转身走到门口那儿拿起了这份礼物。 迪瑞关上门口后正抱着这个礼物正往回走，发现卡诺斯已经从浴室里出来了，卡诺斯看见桌上已经被迪瑞拆开的蛋糕，笑了笑说：“这本来应该是惊喜的。” 迪瑞把礼物放下以后走过去环住了卡诺斯的脖颈，他亲吻卡诺斯有些刺挠的下巴以后笑着说：“它现在也是个惊喜。”说完迪瑞依旧搂着卡诺斯的脖子，但是他扭过头去看了一眼桌上的礼物，又转回去看了看卡诺斯问：“这是你送的礼物吗？就放在门外，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个。” 卡诺斯弯下腰亲吻了迪瑞的脖子，笑着说：“是我给你准备的，送来得有点晚。” 卡诺斯和迪瑞相视一笑，俩人看着对方，眼里的爱意越发的热烈，于是他们忍不住接吻了，亲了许久，直到卡诺斯笑着说：“我们还没吃蛋糕。”两人才分开。 他们走到餐桌面前，卡诺斯拿出了蜡烛，像个幼稚的小孩一样用蜡烛在蛋糕上面插成一个心型，让迪瑞忍不住笑了，等卡诺斯把这些蜡烛燃起以后，走过去把灯关上，然后他笑着拍手，一边哼唱着生日歌为迪瑞庆生，一边慢慢的走过来，走到迪瑞面前看着他的眼睛。 迪瑞许愿以后把蜡烛吹灭了，等卡诺斯把屋子里的灯打开，把蛋糕上面的蜡烛拿下来以后，迪瑞笑着问卡诺斯：“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望吗？” “说出来就不灵了。”卡诺斯笑着对迪瑞说。 “我希望能和你这么一直幸福下去。”迪瑞抱住了卡诺斯，他轻声的说，他只希望可以这么一直下去，两个人相爱着，互相照顾对方。 就这么让这两个可怜的人在一起抱团取暖，互相救赎。 卡诺斯也笑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头，亲吻了迪瑞的额头。 吃完生日蛋糕以后，迪瑞看着桌上的那份精美的礼物，他拿过来正想要拆掉，想看看卡诺斯送了他什么东西，当迪瑞把绑着礼物的带子拆下来以后，卡诺斯的手放在那个礼物盒上面阻止迪瑞继续拆礼物，等迪瑞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的时候，卡诺斯才笑着说：“我们到楼上拆吧，这个礼物对我来说很重要。” 迪瑞笑了，再次亲吻卡诺斯，说：“好。”然后他就抱着这个礼物慢慢的走上楼，而卡诺斯在他身后跟着他，迪瑞看起来很幸福，卡诺斯也是。 迪瑞回到自己的房间以后，卡诺斯也跟了上来，两个人坐在床上相视一笑，迪瑞把礼物的外包装拆开后发现里面是一个精美的盒子，他抬起头来看着卡诺斯，想让卡诺斯给他一些提示。 卡诺斯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笑着看着迪瑞，示意他继续拆。 迪瑞把那个箱子打开以后，发现里面有两个东西。 一个小盒子，还有一个装着光碟的盒子。 迪瑞拿起那个小盒子打开以后，他看着里面的东西，他有些发愣，他的神情变得呆滞，不可置信，他转过头看着卡诺斯，“不可能......”迪瑞低声地说，他又看了看卡诺斯，看了看盒子里面的东西。 他的脸上流出泪水，迪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笑了几声，又摇摇头否定自己说：“我一定是在做梦......” 卡诺斯从迪瑞手里拿过那个盒子，他拿出了里面的戒指，托起了迪瑞的手就为他戴上，然后卡诺斯牵起迪瑞的手，在戴上戒指的那只手指上面，在戒指上面落下了一个深深的吻。 迪瑞哭得不行，他看着自己手指上面的那支戒指，他知道自己应该要高兴，应该要笑，可是他却不停的落泪，直到卡诺斯说：“你也替我带上吧，迪瑞。”迪瑞这才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这花费了一些时间，迪瑞终于把眼泪止住了，他笑着拿起那枚戒指，替卡诺斯戴上，他像卡诺斯那样，吻上了卡诺斯的手指。 “还有一个礼物，打开看看吧迪瑞。”卡诺斯亲吻迪瑞的额头，他瞥了一眼盒子里面的那个光碟，他笑着对迪瑞说，他温柔的抚摸着迪瑞的头发。 迪瑞擦拉擦眼泪，看着卡诺斯，点了点头，于是他拿出那个光碟，站了起来，他走到电视机面前，打开了下面的DVD，调整好一切以后迪瑞摁上开关，机器里的装载光碟的托盘慢慢出来，然后迪瑞把光碟放进去，推了一下那个托盘，看着光碟被送入进DVD机里面，他才转身走回来再次坐在卡诺斯的身旁。 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迪瑞很期待。 卡诺斯也很期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屏幕，他微笑着。 屏幕亮了起来，开头只有一些杂乱的画面，镜头晃得不行，几乎是看不清到底在拍摄什么。 过了一会，镜头稳定了，它被放在一个桌子上面，镜头前有些暗，是一个人挡在这儿，在调整镜头，等镜头被调整好以后，画面慢慢变得明亮起来，迪瑞能慢慢的看清了那个正在拍摄得男人的脸，他有些吃惊，他看见那个男人以后又转头看了看卡诺斯。 卡诺斯依旧全神贯注的看着屏幕。 那是看起来还十分青涩的卡诺斯，他的头发还没有那么长，只是差不多盖过耳后，他看起来也并没有现在那么成熟，多了几分青春的气息，但是不难看出来他长得很高，即使是青涩了许多，但依旧帅气，屏幕里面的卡诺斯穿着一件校服，迪瑞猜测这时候的卡诺斯是个高中生。 “这时候你多大？”迪瑞笑着问：“看起来很青涩。” “我这会高二。”卡诺斯笑着回答，但是他并没有看着迪瑞的脸，只是依旧盯着屏幕，他看起来有些异常的兴奋，就好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画面一样。 “如果你不穿着校服，就算告诉我这是你大一，大二的时候我也不会怀疑的。”迪瑞又笑了，这句话像是调侃，但也是事实，尽管是相比起现在看起来有些青涩，但是这时候的卡诺斯依旧比同龄人稳重许多，他的举止完全不像一个高二的学生。 画面中的卡诺斯笑得很开心，他的笑容就像现在坐在迪瑞身旁的卡诺斯一样，他笔直的站在镜头前面，他整理着自己的衣服，看起来很开心，像是在期待什么。 “今天我要做一件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画面里的卡诺斯微笑着，他露出一口漂亮的牙齿，用还是有些青涩的声音说。 “这件事很重要，所以我打算把它记录下来。”卡诺斯说着，慢慢的走近镜头，他又再次填满整个画面，画面又变得昏暗起来，过了一会，画面开始动起来，开始向上，镜头被翻转了，卡诺斯帅气的脸蛋又再次出现在画面里。 “非常重要。”镜头里的卡诺斯又再次重复了一遍。 迪瑞看着镜头里面的卡诺斯的青涩模样，忍不住觉得可爱，于是他往卡诺斯身上再靠近了些，他挽住卡诺斯的手臂，轻轻地笑了几声，觉得很甜蜜，他能了解自己爱人小时候的样子，他大概能猜出来这支录像的内容是什么了。 可能是卡诺斯对生活的点滴记录，也许是小时候，也许是现在，记录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迪瑞稍稍偏过头去看了一眼卡诺斯，卡诺斯是笑着的。 他笑得很幸福，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 但是电视机里传来的一阵哭声把迪瑞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有些疑惑的看着这个画面，他瞪大眼睛看着接下来这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画面。 画面里照着的是一个男孩裸露的后背，镜头跟着录像的人的动作导致了画面有些晃动，在这个晃动里，他看见那个裸露着后背的男孩的手抓着床单，他在哭泣。 画面朝着前后晃动着，配合上男孩的哭声，迪瑞忽然明白这是一支什么影像。 他惊谔的看着卡诺斯，发现他微笑着，笑得更加开心，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迪瑞的手掌，十指交叉，他眯着眼睛，一动也不动的，全神贯注的看着这支录像带。 “这是什么？”迪瑞皱着眉头看着卡诺斯，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卡诺斯并没有回答他，像是不再会说话了一样，不过这次他的眼珠子咕噜咕噜的转动，看了一眼迪瑞以后，他用他那依旧温柔的声音说：“专注些。” 迪瑞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从电视机里忽然传来一声痛苦的嚎叫，他吓到了，转过头去看着，画面越来越近，画面被拉到了那个男孩的脸上，男孩低着头，几乎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可是迪瑞看见他咬着牙齿，喉间不停的发出像野兽一样呼噜噜的生气的声音。 画面停留在这个男孩的脸上很久，等拍摄者拍够了，这个画面又开始上移，这次迪瑞看见了那个男孩的下身。 他的下身带着血，正与人结合。 他看着画面晃动，看见性器在男孩带着血的下身里不停的抽插。 迪瑞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他几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他不敢相信自己在看着这种恶心的画面。 画面里传出声音，迪瑞又再次看过去，只看见一只手伸出来捏住了那个低着头的哭泣的男孩的脸，那只手试图让男孩把脸蛋露出来，可是男孩不肯，他挣扎着摇头，那只手没有放弃，还是一次又一次地试图让男孩的脸露出来。 男孩低声的叫着，挣扎着，他剧烈的反抗着，他咬上了那只手，他使劲力气咬上去，就像想要把这只手咬断一样。 那只手的主人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他没有疼得叫出声，甚至连抖动也没有，他就像没有知觉一样任由那个男孩咬着，过了一会，拍摄者才用力的把男孩甩开，男孩依旧趴在那儿低声的嘶吼，他的嘴角沾上了血。 迪瑞看着画面像是静止了，过了一会，画面又再次动了起来，这次它照着天花板，紧接着从画面里传来了殴打的声音，以及男孩求饶的痛哭。 迪瑞一下子站起来，它松开卡诺斯的手，他慢慢的走近电视机，他伸出手来放在屏幕上面，他细细的端详着这个天花板。 他觉得熟悉。 卡诺斯的脚步声响起来，越来越近，迪瑞忽然感觉自己被人从后面抱住了，感觉到脖子那儿一片湿润，卡诺斯在亲吻他。 卡诺斯笑了几声，他吻着迪瑞，最终停下来，他的头枕在迪瑞的肩膀上面，温柔地说：“你不记得我们的家了？”他温热的气体打在迪瑞的脖子上面，让迪瑞感觉到一片恶寒。 卡诺斯牵起迪瑞的手，抓着他的手掌，卡诺斯的食指像一个支撑架一样撑着迪瑞的食指，让它点在那个画面上。 点在那个终于被露出来的男孩的脸上。 点在被打得几乎满脸是血的，他自己的脸上。 ...... 迪瑞像发疯了似的叫着，哭着，跳着，他想要冲到那个电视机那儿，他拼命的遮挡住卡诺斯的眼睛，他哭着，祈求卡诺斯不要看。 画面里的男孩哭着，迪瑞也哭着。 他叫着，迪瑞也叫着。 他求饶，迪瑞也哭着对卡诺斯说：“别看！别看！我求求你别看！！！” 卡诺斯笑着牵起迪瑞的手，亲吻上那枚他为迪瑞戴上的戒指，他的双眼被迪瑞遮着，只能看见他的鼻子，以及露出牙齿的，兴奋的笑容。 卡诺斯笑着说：“你那会还那么小。”说完，他抓着迪瑞遮盖住他双眼的手，慢慢的把那双手往下移，他露出那双黑色的，满是笑意的眼睛，他温柔地笑着，亲吻迪瑞的手掌问：“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迪瑞怔在原地，电视机上面的画面和他记忆里窒息的深渊重合在了一起，他的脑中又再次回忆起来。 这次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看不清的男人的脸逐渐变得清晰，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那个笑得这么温柔的男人，他摇着头，呢喃着：“不......不......” 不会的。 怎么可能？ 当他脑海里的那个男人的脸完完全全的出现以后，迪瑞崩溃了，他哭叫着推开卡诺斯，他的嘴里喊着不可能，他想要逃走，他捂着自己的耳朵，让电视里的声音不能传进来，让痛苦隔绝在外。 卡诺斯抱住了他，迪瑞挣扎着，就像画面里的那个小小的自己一样挣扎着，他推开卡诺斯，几乎是连滚带爬的爬到了角落里，他捂着耳朵，不停的摇头，不停的流出泪水，他蜷缩起来，看起来很无助，他使劲的捂着，可是那些淫秽的声音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让迪瑞痛苦的大哭，不停的重复着：不要。 卡诺斯笑着走了过去，他在迪瑞的身旁蹲了下来，掰开迪瑞的双手紧紧地抓着，迪瑞怎么也不能从卡诺斯的手里挣脱开来，卡诺斯的另一只手抬起了迪瑞的脸，他深情的吻着迪瑞的脸颊，他温柔地笑着说：“为什么不看？这可是我们的第一次。” 迪瑞哭着，他摇摇头，他咬着下唇，发抖着，他的双眼里满是恐惧。 为什么会这样？迪瑞哭着想。 卡诺斯不应该是把他从那个噩梦里拉出来的人吗？应该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他把自己拉了起来，把让他畏惧的寒冬隔绝在外，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 迪瑞记得那会是初二。 他的父母为了挣钱而不得不外出工作，父母的工作单位并不在这里，这个家是他们用多年积蓄咬咬牙买了下来的，父母搂着迪瑞，笑着和他说：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母亲亲吻迪瑞的脸颊，对迪瑞说：等我们挣够钱就回来这儿，我们可以天天陪着你。 迪瑞笑着搂住了他深爱的父母，他幸福的脸埋在了母亲的臂弯里，点着头说：好，我想和你们在一起。 父母很忙，一年到头来回不了几次家，只有过节放长假的时候他们才有可能回来，但常常是待在单位里上班，因为高额的加班费。 所以迪瑞要自己一个人待着，一个人上下学，一个人做饭，冰箱里是父母临走前买好的速冻食品，也有母亲自己包的饺子，蒸的馒头，迪瑞有时候会去菜市场里卖肉，买多一些放进冰箱里，等着下几顿吃。 迪瑞在初中里有朋友，尽管父母不在身边，但是他们的爱让迪瑞很开朗，迪瑞和周围的的人关系总是不错的，他们常常在一起玩耍，一起打打球，大家都喜欢迪瑞，他开朗，他笑起来能让周围变得明亮。 迪瑞记得那是一天夜里，是学校的最后一天，他把重重的书带回来，做了饭以后早早睡下，过了十二点，是暑期的第一天。 墙上的指针一点点走动着，像古稀老人一样拄着老旧的木头拐杖，小孩已经跑了一大圈，中年人也动了一些，过了许久许久，这个年迈的老人才终于慢慢的向前迈开步子，也只是一点点，他就停留在原地。 等老年人拖着那副没什么生机的躯体向前走动了许多，等他的那根木头拐杖指向了时钟上面的二的时候，一楼的门口发出了开锁的响声，防盗门栓被打开了，随即是门锁打开的声音，还有拔插钥匙的声音。 男人把门轻轻地关上，他在门口脱下了自己的鞋子，他穿着袜子慢慢的走着，尽量放低脚步声。 男人打开了迪瑞房间的门口，他走进来以后把门关上，他走到迪瑞那张小小的床的旁边，就站在那儿，借着月亮透进窗户的光亮看着迪瑞那张熟睡的面庞。 男人笑着。 迪瑞在梦里感觉到有人抚摸他的面庞，他以为是父母，于是他慢慢的睁开眼睛，想看看父母的样子，可是他吓到了，他只看见一个男人的脸，但看不清他长什么样，男人蹲在床边，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那个男人见迪瑞醒了以后，他笑着说：“你醒啦？” 迪瑞吓得想要尖叫出声，男人好像看穿他的想法一样，在迪瑞叫出声的一瞬间捂住了迪瑞的嘴巴，男人的笑容消失了，他用食指抵在唇上，用有些不开心的脸看着迪瑞，像是在责怪迪瑞不懂事。 “大家都在睡觉。”男人这么说，尽管这周围没什么人居住，这儿的人几乎都搬走了，周围剩下的不过是一些难以走动道的老人，还有一些小孩。 迪瑞惊恐的看着男人，他看着男人那副不太高兴的脸，他害怕男人把他杀了，看着他那双让人恐惧的眼睛，可是男人下一秒就笑出来了，他对迪瑞说：“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 “你看，你当时抖得好厉害，我还以为是冬天呢，”卡诺斯亲吻迪瑞的脸，他抱着迪瑞，一脸幸福的看着电视画面里迪瑞小小的身躯因为撕裂的疼痛和害怕而不停的发抖的样子：“我当时想抱着你，我以为你太冷了，可是我得记录下来。”说完，他看着迪瑞呆滞绝望的眼神，笑着说：“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 画面中的迪瑞看起来那么瘦弱，他的双腿因为下身的撕裂而疼得发抖，但是他不敢再做什么反抗了，他不敢再撕咬这个在他身上，在他身体里肆意侵犯的人。 他被打得太疼了，额头流下来的血几乎让他眼睛睁不开，他只能半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他只能发抖着，从喉咙里发出不甘的低吼。 迪瑞僵硬的，机械式的扭动自己的脖子，他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面前这个抱着他的，看着他的苦难笑得这么温柔的男人。 他不知道卡诺斯说的理解是什么。 卡诺斯看得见，看得见自己在发抖，可是他笑着，亲吻他，他看起来对迪瑞眼里的恐慌感到不理解，他不知道迪瑞怎么会这么害怕。 迪瑞也不知道为什么卡诺斯还可以笑得这么温柔，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明明是充满痛苦的记忆，为什么卡诺斯可以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 ...... 那个男人说着“我不会伤害你”，但是他把迪瑞摁在床上，他脱下迪瑞的裤子，迪瑞不明白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发自内心的觉得不适，觉得不舒服，觉得恐慌，他扭动那瘦弱的身体，双腿乱蹬着，想要挣脱开。 他的手肘击中了男人的肚子，他听见这个男人闷哼一声，可是下一秒，男人的双手往他的脖子上掐去，男人用身体压住了他，让迪瑞动弹不得。 迪瑞呼不上吸，他挣扎着，却无济于事，直到他几乎快昏死过去了，男人才松开手，迪瑞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气，他流出眼泪，流出唾液，他害怕的看着男人凑过来的脸，他的双眼因为害怕而充满泪水，让他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样子。 差点窒息的迪瑞已经没什么力气反抗，男人让他的头埋在床上，哼唱着，把迪瑞身上的衣服脱了，让他漂亮的后背暴露在空气中，他低下头亲吻迪瑞露出来的漂亮的后脖子，亲吻他光洁的后背。 他拿起录像机。 他进入迪瑞身下那个柔软的洞口里。 他粗暴地挺进去，贯穿身下这个瘦弱的，哭泣的人。 迪瑞疼得哭喊，他向前爬行，想要离开这儿，他疼得发抖，感觉到身后像是被撕裂了，他被拽了回来，他甚至不明白这个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疼，只是觉得害怕，他只是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男人粗暴的动作让他不停的哀嚎，哭泣，疼得他发抖，他只能感觉到身后像有一根粗壮的棍子不停的捅着，这个棍子带来了什么？ 疼痛。 还有哭泣。 棍子在迪瑞的身后不断的，粗暴的进出，让他那个小小的，脆弱的地方往外翻着带血的肉。 他反抗了，他咬了男人一口，他被打得满脸是血，他的鼻子里涌出血液，流进他的嘴里，他尝到了浓浓的铁锈味，血的腥味让他想吐，疼痛让他几乎要昏过去，他只能咬着牙哭着，承受这一切。 他不敢反抗了，他害怕被男人掐死，害怕他的拳头挥到自己的身上。 他看着前方，哭着，祈求着这一切快点结束。 祈求着有人能够来救他，谁都好。 一定会有人来救他的，迪瑞想，就像电视里面一样，总会有人来救他。 总会有的。 ...... “迪瑞，你当时疼吗？”卡诺斯再次抱紧了那个麻木的，深陷回忆之中，双眼涣散的人，“我记得你当时好疼好疼。” “你一直在哇哇叫，你一直哭，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做才能让你开心点。”卡诺斯眼里出现了愧疚，他抚摸着迪瑞的头发，动作是那么的轻柔。 “你看起来很痛苦。”卡诺斯强硬的抬起迪瑞的脸蛋，让他看着屏幕中的，正面对着镜头的男孩，他鼻子上的血液被床单蹭花了，他看起来就像一个脏兮兮的野小孩，他那双无助的，天真的眼神里是不尽的恐惧。 卡诺斯又亲吻了迪瑞的脸，他用安抚爱人的语气说：“我还以为你不喜欢这些。” “但是不会啊，迪瑞，你还记得吗？”卡诺斯扭动迪瑞的脑袋，让他往旁边的床看去，“你还记得吧？我们在这个床上做了很多事情，我们就像电视里这样。” 迪瑞痛苦的闭上眼睛，他喘着气，哭着。 “是一样的迪瑞，你在这张床上的时候看起来很幸福，你很享受，你高潮了好多次，可是为什么电视里面的你看起来这么痛苦？”卡诺斯轻声的询问。 “明明都是我，明明就是在这儿，只是换了一张床。” 卡诺斯思考着，他想着，他想不出来为什么，他想了很久，他一年又一年的重复观看这支录下来的碟片，他不断的回味这个最幸福的时刻，他看了好多遍，他还是想不出来，他试着用影片里自己和迪瑞第一次性爱的动作和迪瑞做爱。 迪瑞永远是那么幸福，开心。 可是视频里的他却这么痛苦。 为什么呢？卡诺斯不知道，他本以为过去这么多年再次和迪瑞做爱，迪瑞会哭着，会痛苦，会害怕到发抖。 “可是你看起来好幸福。”卡诺斯放弃思考，他贴上了迪瑞的脸蛋，和迪瑞紧紧地靠在一起，他的笑容看起来是多么幸福。 ...... 迪瑞洗了一个澡，他在浴室里面用着搓澡球拼命的搓洗自己的身体，他不停的哭着，他忍着下身的疼痛把那个男人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精液扣了出来，他疼得不行，不管是脸上还是身上，他看着从他身体里流出来的液体，忍不住一直的哭，他觉得恶心，又觉得肮脏，男人留在他身体里的东西让他不断的想起来那场粗暴的性爱。 又或者说是强奸。 迪瑞第一次来到了网吧里面，老板用前台别的客人落下的身份证为迪瑞开了卡，他坐在自己的那台机子面前，他打开网页，环顾着四周，他的眼神里有些担忧和惊慌，他确定没有人以后，才小心翼翼的在键盘上面生疏的打着字。 只要周围有人路过，迪瑞就会吓得立马关上网页，就这么看着电脑屏幕，直到那个路过的人走远了，他才再次打开网页，慢慢的瞧着键盘，在搜索引擎上敲着字。 迪瑞用食指不停的挪动鼠标的滚轮键，看着网页上面各式各样的奇怪内容，迪瑞皱着眉头，把搜索引擎里面的字删掉以后又输入新的内容。 他依旧时不时的环顾四周，他害怕被人看见。 他点开一个讨论贴，挪动鼠标的滚轮键往下翻看着楼层中的回答，迪瑞越往下看，他的手就越颤抖，大部分的楼层都回答得很相似，而那些答案让迪瑞觉得害怕，他关掉这个讨论贴，又在网页上搜索了别的关键词。 他猛地关上网页，连押金也没有拿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他跑着，身下不停传来的疼痛让他更加难受，他停在一个杂货店面前，他实在受不了了，于是他蹲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开始哭了起来，周围的人路过都忍不住往他这儿看一眼，议论纷纷，而迪瑞看着周围的人得眼神，看着一些成对走着的人在对方耳朵旁低语，他忍不住觉得害怕，他以为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 当杂货铺的老板听见迪瑞的哭声以后走了出来，她看着迪瑞发红的眼睛和单薄的身体，她上前拍了拍迪瑞的肩膀问：“怎么了，哭什么呢？” 迪瑞被老板娘的动作吓到了，她整个人就像受惊的麻雀一样往后跌坐，疼得他立马爬了起来。 老板娘正要上前搀扶迪瑞，可是在迪瑞的眼里，她就像一团吃人的黑影向自己走来，她伸出黑色的利爪抓住了迪瑞的胳膊。 “怎么哭了，什么事啊哭这么厉害？”老板娘有些担心的问。 可是在迪瑞的眼里，这团黑影就像那个男人一样，要拽着他的脚踝把他拉回去，老板娘关切的话语在迪瑞耳朵里听来就像是那个男人笑着的声音，迪瑞只能听见那团黑影说：“你被男人强奸啦？” 于是迪瑞吓得摇头，猛地甩开老板娘的手，像猫儿一样远远的跑走了。 迪瑞回家以后在家里呆了几天，他从不出门，他把门口锁上，他甚至挪了自己房间里的书桌堵住了房间门口，他夜里不敢睡觉，只是窝在被子里坐着发抖。 他想起来在那个讨论贴里面有一层楼说：“去报警呗。” 可是在不远的楼下就有人回复：“回23楼，警察不管这个吧？而且这事谁敢说啊...反正我不敢，丢人。” 第四天，迪瑞终于敢从房子里面出来了，他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他用创可贴简单的贴了伤口，他换上鞋子，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口，打开门以后朝四周观察。 迪瑞坐上了公交车，他坐在车子最后面的角落里低着头不说话，在这辆大早上几乎是空空如也的车子里，他看起来事那么无助。 他下了车以后，慢慢的走着，走着。 他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他想要进去，可是他又想起来在那个帖子里面看到的回答，他又觉得害怕，他和那个回复的人想得一样，他觉得这件事很丢脸，他不敢说，怕被大人嘲笑，怕反而被他们指责，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天大的错一样，尽管受害者是他自己。 于是迪瑞纠结着，在警察局门口不停的徘徊，他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他不敢进去寻求帮助，可是他也不舍得离开。 迪瑞长时间的不停徘徊让警局里面的人注意到了他，于是一位警察走了出来，他快步走向迪瑞，看起来有些严肃，他喝道：“喂！你做什么！” 迪瑞吓到了，他吓得在原地不敢动，仿佛被老师抓到正在做天大坏事的人，仿佛自己的秘密被看穿了。 那位警察走到迪瑞面前，看着这个看起来是初中生的有些慌张的瘦弱的男生，他打量着他，又问：“你在这里一直转啊转，你想干什么？” 迪瑞咽了咽口水，他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拳头，里面全是由于紧张而流出来的汗水，他看着比他高一头的警察，紧张的说：“我想...我想问个问题。” 于是警察挑起眉头，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紧张的男孩。 “男生会被强奸吗？”迪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问。 “被谁强奸？” 迪瑞低下头，他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过了一小会才抬起头来支支吾吾地说：“被女的强奸......” 那位警察哈哈大笑起来，他看着迪瑞，用有力的手掌拍了拍迪瑞的肩膀，他用像是调侃的语气笑着说：“那不是赚了吗！” 迪瑞听到这句话以后，像是被人从高高的山上扔了下去，他害怕得流汗，他看着警察大笑的样子，摇摇头，他笑不出来，只是觉得害怕，又庆幸，庆幸自己没有说出来。 迪瑞又跑了，他撒开步子，像个动物一样一溜烟就没了影子，警察在后面叫着，让他停下，他也没停下步子，只是不停的跑，逃离这里。 迪瑞窝在被子里面，他看起来沮丧得不行，他甚至不敢坐下来，只能趴在床上。 他刚刚接了电话，母亲和他说明天她和父亲回回来给迪瑞过生日。 这时候距离他去警察局已经过了三天，这一周里，那个强奸他的男人没有再过来，这三天里，迪瑞几乎没怎么睡觉，他疼得睡不着，趴着又太难受，梦里他还会梦见那个男人蹲在那儿看着他的那张瘆人的笑脸。 “我能和你说一件事吗？”迪瑞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轻轻的问着电话里温柔的母亲。 母亲问他怎么了，迪瑞张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想起那个警察，又觉得这种事说不定会让父母觉得丢脸，最终迪瑞还是摇摇头笑着说：“没事，等你们回来了我再告诉你。” 母亲再电话里笑着说好，在挂断之前，她对迪瑞说：“我们爱你。” 挂了电话以后迪瑞站在那儿站了很久。 他最终还是决定要告诉他的父亲母亲。 他的耳边回响着母亲那温柔的嗓音，母亲爱他，父亲也是。 迪瑞相信他们，他们一定可以帮助自己，可以救他，就算晚了些，他们也一定会是电视中会出现的，拯救他的人。 可是这个美好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很久。 迪瑞和母亲通话以后就像得到了一股力量，他坚信着只要他们回来了，一切都可以得到解决，在第二天早上，也就是父母要回来的那天，迪瑞起了一个大早，他拿出清洁工具把房子的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 中午，迪瑞煮了一碗面吃过以后他打开电视看着新闻。 他看了好一会，觉得有些无聊，于是他开始犯困，连连打着呵欠，但是接下来的一个新闻报导让他一下子清醒了，电视机里的画面是一辆侧翻的燃着熊熊大火的油罐车，里面的汽油洒在道路上面，火势顺着汽油的范围蔓延着，油罐车旁边还有一辆同样侧翻的客运大巴，大火燃烧着，紧接着，画面中的油车忽然爆炸了，连带着大巴车一起，被烈火吞噬了。 只留下残骸。 迪瑞看着这则新闻，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为事故里身亡的人默哀，可是他也庆幸着，自己的父母是下午的车。 ...... “叮铃铃一一” “叮铃铃一一” 下午，父母还迟迟没有回来，家里的电话忽然响了，迪瑞连忙从楼下赤着脚跑了下来，他跑到电话旁边拿起了话筒。 “喂，您好？” “这里是沃夫先生的家吗？”电话里一个雄浑的男音问道。 “是的，有什么事吗？”迪瑞惊讶的听着这个陌生的声音，家里很少会有陌生人打过来。 迪瑞和电话里的男人交谈着，当他听见那个男人用允悲的语气说：很抱歉，你的父母在今天早上乘坐的客运车与油罐车相撞，发生了交通事故，请你节哀。 在这个夏天里，迪瑞忽然觉得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不可能。”迪瑞说，“他们是下午的车。” 迪瑞拿着电话筒，向里面的男人不停的解释着，他告诉那位男人自己的父母应该是乘坐下午的车，早上的那场事故他觉得很悲痛，可是他并不承认自己的父母在那场事故中丧生了。 他由一开始的解释，试图说服电话里的男人，变成了争吵，他大声的说男人骗他，斥责男人怎么可以用这种事开玩笑。 直到电话挂了以后，迪瑞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他认为男人骗他。 于是他坐在门口那儿，等着自己的父母回来，他希望他们打开门口进来拥抱自己，告诉他我们没事。 可是等到了半夜，迪瑞依旧没有等来。 第二天早上，迪瑞在门口前的地上醒过来，他连忙站起来往房子里面到处跑着，寻找父母的身影，也许母亲就在厨房准备早餐，可是迪瑞跑到了厨房里，也没看见任何人的身影，餐桌上也没有父亲看报的影子，一切都这么冷清。 于是迪瑞跑到了门口，他站在那儿站了很久。 也许他们因为那场事故导致了时间延后，所以才没有回来。迪瑞想着。 现在是早上了，他们会回来的。 但迪瑞坐在门口，从清晨等到了傍晚，也没有任何人出现在他的家门口，没有人走过来抱着他说：我们回来了。 直到赔偿金发下来的那一刻，迪瑞看着那些钱，忽然觉得很沉重，就像是抱着他的父母一样，在那一刻，迪瑞才真的相信了父母已经死去。 赔偿金不多，给父母办完葬礼以后根本没剩下多少。 迪瑞拖着疲惫的身体，带着那双通红的眼睛回到了家里，他坐在鞋柜旁边，他拿着父母和他的那张合照，是他们一起去游乐场的时候拍的。 迪瑞伸出手，抚摸着相框上面父母的脸庞，他的眼泪像雨水似的不停的滴落在上面。 ...... “结束了迪瑞，”卡诺斯看着迪瑞那双没有什么感情的眼睛，他牵起迪瑞的手掌抬起来，看着自己手上和迪瑞手上的对戒，“我们的第一次结束了。”卡诺斯说到这里，他吻上迪瑞的手背，他靠着迪瑞的脸笑着。 电视里的画面不再是那个可怜的男孩的嚎叫。 取而代之的是卡诺斯的脸，他留着长发，穿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衣服，他离镜头很近，他是笑着的，那双黑色的眼睛眯起来，死死地盯着镜头，盯着镜头前面神情呆滞的迪瑞。 “我爱你。” 卡诺斯吻上迪瑞的侧脸，他和画面里的自己同时说出来，两个声音交叠在一起，在迪瑞的耳边响起。 “说出来的愿望不会实现的迪瑞。”卡诺斯说：“但是我会陪着你。” 画面里的卡诺斯笑着，他看着迪瑞，而迪瑞也抬起那双呆滞的眼睛看着他。 “我们互相救赎，迪瑞。” 卡诺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