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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歇性&直播拆礼物差点被封

    是两篇,同一个设定所以就放一起了

    对于范无咎来说,夏日的星期天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日子。市中心街上的每个角落都是拥挤的,生活超市里结账的队伍排了长长的一条,嘈杂的声音闯进耳朵里,覆盖了整个耳膜,范无咎感觉耳朵有点嗡嗡作响,他很讨厌热闹。

    室内的冷气很足,可还是驱散不了那股刺鼻的香水味,和闷热的汗臭,范无咎又在心里后悔了一遍:不该今天出门的。

    如果不是今天早上发现厨房水池里泡了几天的碗已经长霉了,范无咎是绝对不会想在这个时间出门的。洗洁精的瓶子早就空了,洗衣粉倒进堆积了一周衣服的洗衣机里后也成功见底,家里能填肚子的东西没了,范无咎从窗户去望了眼外面阴沉的天色,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鸡窝似的头发,他的第六感告诉自己:今天水逆。

    可水逆又怎么样,就算是今天有血光之灾,范无咎也不得不出门,他人虽然又懒又躁,过日子也很邋遢,但范无咎还是有点底线的。他只能不情不愿地从一团乱的床铺上爬起来,大概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再套上一件较为体面的衣服,范无咎又抬起手臂在身上四处闻了闻,确认没有什么异味以后才慢吞吞出了门。

    他在出门前点好了外卖,从离家最近的超市来回一趟最多就花二十分钟,所以范无咎并没有带伞。

    等范无咎买好一大袋东西从超市出来以后,头顶已经完全被乌云覆盖,天空被压的很低,他本来准备拎着手里的塑料袋来个百米冲刺跑回家,结果才抬脚半步,豆粒大的雨就砸了下来。

    范无咎站着超市门口,借着狭窄的屋檐避雨,从超市里出来了形形色色的人,范无咎静静地看着他们撑开手里的雨伞离开,雨珠落在地上的水坑里冒起了泡,范无咎眼前渐渐聚集起了一个雨帘,雨势越来越大,他的裤腿已经被溅湿了。

    天色郁沉得仿佛已经是下午六七点,街上的人却依旧很多,只是摆摊的小贩走了不少,范无咎吸了吸鼻子,感觉胸口被一股排解不了的郁闷压着,他和鼻炎患者一样,很讨厌雨天。

    回去的路上除了一个公交站台就没有能中途避雨的地方了,范无咎看着面前的瓢泼大雨,自己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着了。他试图把发冷的手揣进兜里暖暖,结果意外地摸到了一盒烟,这是他解决孤独和烦躁的“良药”,范无咎有些开心地在身上摸索出了打火机,他拿出已经扁了的烟盒,才抖出半个烟嘴,下意识的一抬眼就看见了超市门口贴着的禁烟标志。

    范无咎又突然想起一个人一直在催他戒烟,他好笑地嗤了一声,还是把打火机和烟放回了包里。

    心情依旧没有变好,但好在比之前舒服了一点。大雨头劲过去了,风吹在只穿了一件短袖的身体上有些冷,范无咎缩了下脖子,抬手搓了搓手臂,他看着变小的雨势慢慢起身,跺了几下有点发麻的脚,然后拎着塑料袋,一口气冲进了雨里。

    范无咎把塑料袋抱在胸前,迎着满脸的风和雨,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向了前方的公交车站,他选了个不会打扰到别人的边角站着,拍了拍身上的雨,抬头就能看见家外面的红绿灯,范无咎终于是舒了口气。雨还是在“哗哗”地不停下着,路旁的樟树也跟着发出“沙沙”的声响,范无咎绷紧全身不让自己在风里发抖,他现在待在家里做游戏直播,体质比以前下降了太多了。

    耳边是他人的低声细语,范无咎根本没在注意听,他望着前面的红绿灯,准备找个适合的时机再一口气冲回家。缓缓驶来的公交车挡住了范无咎的全部视线,他撇着嘴,不太乐意地走动了几下,发现自己压根看不见想看的东西以后,范无咎回头去瞪了公交车一眼,他有些嘲讽地看着在车门口拥挤的人群,一点一点捕捉到了他们愚蠢又肮脏的小动作。范无咎眼尖地发现了人群角落里一个撑着把黑伞的青年,他与其他人仿佛不是同一个世界的,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不急不慌的气息,他一点也不担心赶不上眼前这辆公交车,也没关注身边的人有多么着急地挤进车里。他一手打着伞,一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范无咎隐约听见了他嘴里说出的话。

    “……还不错,我要上公交车了,到了再跟你细说。”

    青年的嗓音很温和,说话却干净利落,他就像是计算好的一样,在收伞的瞬间也成功上了车,身上一点雨也没沾到。范无咎没看见他的脸,只觉得他的声音,以及那一头奶白色的头发,都有点熟悉。也许是嘀嗒不停的雨声干扰了范无咎的思维,直到公交车用着缓慢的速度离开站台,他也没能想起来在哪儿听过这个声音,也不记得自己认识的人里有谁是白头发。

    街上最后还是变得空荡了起来,范无咎看准绿灯跑过马路到达家楼下后,望着对面几乎没什么人的街道,感觉有些茫然。

    沉寂了许久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是外卖小哥打来的,电话那边的男人低声下气,小心翼翼地解释着外卖无法准时送达的原因,范无咎低声应了一句,许久没说话的嗓子有些迟钝,只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嘶吼,男人什么也没听清,范无咎只能咳嗽几下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耐烦地说:“嗯,我知道了,你尽快吧。”

    挂掉电话后范无咎打开手机去看了看外卖员的位置,那是个处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十字路口,就算是雨天也依旧堵车,范无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又大概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似乎没什么要紧的,看着已经变红的手机电量,范无咎自主选择了关机。

    天空暗沉沉的,一点光也没有,范无咎住的这栋楼有点年代了,楼梯扶手上生满了红褐色的铁锈,昏黄的灯光照在漆黑的楼道口,延生出一些恐怖电影的气氛,不过范无咎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不需要拿手机照路,很快就适应了眼下昏暗的光线,本来就不太亮的吊灯还时不时闪动几下,范无咎抬头去看了眼被蜘蛛丝缠绕的老旧灯泡,心想:什么时候搬个家吧。

    鼻腔里原本清爽的空气被楼道里潮湿的霉味替代,范无咎推开家门后更是迎面扑来了一股油腻的泡面味,他人先是不适应地缩起了五官,然后范无咎就在这一瞬间里想起了才来D市那一个月。

    跟家里人闹翻之后他就一意孤行地来到了这个陌生城市,找好落脚点后范无咎像是为了报复谁似的,他先是大肆采购了一番,让各种膨化食品和垃圾零食塞满了屋子的角落。然后他人就足不出户地在出租屋里待了一个多月,唯一几次出门还是因为外卖员找不着他的家门。只是中途没多久身上的钱就被挥霍光了,范无咎大概吃了半个多月的泡面。

    当时屋里但凡能堆东西的地方都被堆着泡面盒和零食袋,屋内屋外被一扇门隔成了两个世界,那味道肯定是现在的几千几万倍,不过范无咎记不太清了,他甚至连当时屋里堆满垃圾的情景都有些模糊,只记得来把他从那里面解救出来的是谢必安。

    关于谢必安的事范无咎记得还算清楚,毕竟他当时的脸色是真的很难看。范无咎也很难相信,谢必安爱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他甚至还有些轻微的洁癖,是怎么忍住不发脾气地帮自己收拾好那屋烂摊子的。只不过谢必安那整天的脸色都不好看,打扫干净后他什么也没说,给范无咎微信转了几百块钱后就走了,走得非常干净利落,只是关门声让那层楼抖了几下。

    这算是两人少有的不愉快的回忆。

    范无咎边想着,边把屋里的窗户打开好让那股泡面味散出去,外面的雨声也顺势大了起来,范无咎把手肘撑在门框上,抬头去望着阴沉沉的天,细细的雨丝飘拂在他脸上,他不由得一想:这么久没见了,他又在干什么呢?

    不过时间并没留给范无咎太多间隙去思考这些,他已经错过直播时间十几分钟了,他现在必须马上打开电脑去直播并给老板练号,这是他现在唯二的经济来源。

    范无咎才打开直播,屏幕上瞬间涌进了一堆弹幕,经常跟他一起打游戏的朋友也冒了句话:“你怎么了?消息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范无咎看了一怔,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手机被关机了还放在包里:“没电关机了,才到家还没充电,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手机。”

    范无咎依言去找出充电器,手机开机后蹦出了几十条消息,他感觉眼花了一下,抬手去捏了捏鼻梁,他大概看了一下朋友发来的东西,是一个新单,价格中等,不算高也不算低,范无咎盯着手机看了一阵,回了句:“接了。”

    屋里渐渐有些凉飕飕的,范无咎看了眼还没关的窗户,懒懒地起身去关掉了,他没管从窗户飘进来的雨把地板弄湿了一大块,继续坐回到电脑前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指节敲打在键盘上的声音让范无咎感到了一丝放松,但他还来不及沉浸到游戏里,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范无咎只能暂停手上的游戏,他有点烦躁地去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打扰他。

    “外卖挂在门口,我等会去拿。”看见是外卖电话后,范无咎接起瞬间就不耐烦地说了一句,他语气很差,外卖员也不想触他霉头,应了一声就挂掉了,范无咎看也没看就把手机黑屏然后扔在一旁去了。

    外面雨还在连绵不绝地下着,屋里的空气也变得湿腻起来,周身压抑的感觉让范无咎越来越没心思去直播了。下雨天真烦,他想着。

    范无咎关掉了电脑的声音,一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了,屋外的雨声就显得格外清晰,“哗啦”不停的曲调敲击着范无咎疲惫的脑神经,屋里没有开灯,他感觉自己渐渐和这一屋子的昏暗融合了,范无咎已经习惯了用寂寞打发时间。

    不过这样消极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影响范无咎多久,他很快选择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一罐冰镇啤酒,打开易拉罐上的扣环后,范无咎仰起头猛灌了一口,冰麻的感觉刺激起最敏感的神经末梢,他一瞬间恍惚地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和同学疯闹一整夜的时候。

    范无咎给自己醒了下神,然后去门口把快凉的外卖拿进来,他再次回坐到电脑前去,食指点击在鼠标上,屋子又重新被电脑里纷繁杂乱的声音填满。只是仿佛有人要跟他作对一样,才没安静多久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范无咎有些暴躁,任凭音响里吵闹的音乐刺痛他的耳膜,他一眼也没看手机。

    直到铃声坚持不懈地响了六七分钟,范无咎才拧着眉头去拿过手机,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备注以后,范无咎人傻了一下。

    “谢必安。”

    范无咎感觉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他有点慌乱地接起电话,谢必安平静得有些冷淡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你再不接电话我就准备去报警了。”

    “我……”范无咎心虚得没底,“我刚才手机…不在身边。”

    “你还是住那儿,没搬家吧?”

    “……没。”

    “我公司派我来D市实习一阵,你那儿离我工作的地方也不远,我就不去额外租房子了。”

    “你……你要来我这儿住?!”范无咎声音瞬间提高了一个度,他先手忙脚乱地在直播间里打上“有事,等会再播”的字样,然后走到了窗户前,一边听着雨声一边听谢必安说话。

    “嗯,你不方便吗?”

    “也不是不方便……”范无咎感觉自己这样忸怩得有点恶心,但他实在是有点害怕让谢必安过来住。

    “那就这么定了,”谢必安前半句说得很干脆,而后他顿了一下,有点犹豫地用玩笑语气补了下半句,“这么久没见,还挺想你的。”

    说完后谢必安也沉默了,似乎是在等范无咎回话,不过范无咎听完之后整个人就怔住了,他想开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谢必安看他没说话,就先一步挂了电话。

    窗外雨声开始拉扯起范无咎的思绪,他突然想起刚才在公交车站看见的那个青年像谁了。

    “谢必安。”范无咎呢喃着,他失神地望向外面空荡的街道,神色透过紧密的雨帘飘向远方,带回了一些快被尘封的记忆。

    小时候范无咎还是很喜欢雨天的,特别是夏天的时候,每逢下雨他就穿上凉鞋和短裤,拉着谢必安一起去雨里撒欢。当草地带着雨里的清香变得泥泞起来,路边围墙上被人用颜料涂上的绚丽抽象画被洗刷的有点掉色,范无咎就和谢必安一起,在地上踩出一个个或深或浅的小脚印,他们耳旁是“唰唰”的雨声,大雨将他们和身旁的一切与外界隔绝起来,仿佛世外桃源。直到那面被涂满抽象画的围墙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废墟……

    后来怎么开始讨厌雨天了呢?似乎是因为那面充满回忆的画墙被拆迁,又或者是他们在雨天出了一次事故,到底是什么事故,是谁受了伤,范无咎都不太记得了,记忆与它们碰撞后变得冗长起来,范无咎摇了摇头,捏着眉心打乱了这段老旧的回忆。

    范无咎的出租屋是一室一厅的,他现在正在纠结,等谢必安来了之后,他是该睡沙发还是打地铺——反正他是不能亏待了客人的。他比较庆幸今天去超市的时候还买了一些蔬菜果肉,不至于让他的冰箱看起来过于空荡。不过门口那几袋垃圾需要赶快处理掉,范无咎想了想,还是决定向粉丝道歉然后关掉了直播,外面雨还在下,范无咎在屋里找出一把已经落灰的雨伞,再穿了件外套后拎着垃圾出门了。

    今天果然水逆。刚走出楼道的范无咎看着不远处正打着伞往他这里走来的谢必安后,暗自低骂了一声。

    “你不会是知道我要过来了才去扔的垃圾吧。”

    谢必安撑着伞和范无咎对立站着,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范无咎才慢吞吞回:“这个嘛……”

    “走吧,一起去扔了,”谢必安好笑地看着范无咎一脸纠结地想说辞的样子,他从范无咎手里拿过两袋垃圾,再抬起头看见范无咎依旧没动,“还有什么事吗?”

    范无咎换了一边手拿伞,手上的垃圾袋勒得他手疼:“其实我一个人去扔就行了。”

    谢必安没回,他扬起头四处望了望,看见远处的垃圾站后就先一步走了起来,回头发现范无咎也在跟着,他就闲聊似的问了句:“你吃饭了吗?”

    “……还没。”范无咎把后半句“但是点了外卖”给咽了下去。

    “我也没,那就顺便去街上把早饭也吃了吧。”

    范无咎想了想桌子上那袋已经快凉透的外卖,默默地点头“嗯”了一声。

    面馆里面很暖和,这个点来吃饭的人寥寥无几,通过透明的玻璃门还能看见外面的大雨,放在面前的牛杂面还冒着腾腾热气,面馆里香气四溢,光闻着就让人食欲大开,这样温馨舒适还充满着生活气息的感觉对于范无咎来说有些许陌生。

    后桌客人吃面的“呲溜”声刺进范无咎耳里,他皱了下眉,抬头看见谢必安正小口地吃着面,没什么大动静,只是偶尔发出小猫挠痒一样的声音,范无咎咽下嘴里的牛肉,问:“你公司在哪儿?”

    “你想去看看吗?”谢必安微微抬起头,他抬起的眼睑清楚地展现出了他的双眼皮以及那卷翘的睫毛,两人面前的碗都在冒热气,他们仿佛是隔着云雾山海在相望,范无咎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谢必安的声音有些飘渺。

    “没……我就随口问问。”

    “那就快点吃完回去吧,你不是还要直播吗。”谢必安淡淡地回了一句。

    范无咎点了点头,他不太擅长主动搭话,只是两个人沉默的气氛让范无咎感觉很不舒服,对于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来说,滔滔不绝的聊天和沉默寡言的相处似乎都很合理,但是范无咎两个都接受不了。

    面碗很快见底,热度从咽喉直达肠肚,再暖遍全身,推开门迎接上雨中的冷风后也不抖了,单薄的外套抵御不了侵袭而来的凉意,但是可以把全身的暖意包裹住。范无咎正站在门口撑伞,看见谢必安出来后也准备开伞,他望了望自己头顶的伞,又扭头去看谢必安,谢必安已经把伞撑开遮住了自己大半个人,范无咎就盯着谢必安朝着他的伞面,说:“一起走吧。”

    谢必安似乎没太听懂,他人顿了一下,再把伞移开去朝范无咎看,范无咎正打着伞,他半个身子站在雨里,急促的雨珠拍打在黑色的伞面,再聚成几股水流沿着伞边滴落了下去。地上一脚踩下去就溅起混浊的雨水,风小了点,雨势依旧很猛,大有要下个两三天的样子,细风挠在脸颊,范无咎撑着的伞看起来很宽敞。

    谢必安迟钝地应了一声,他把伞收好放进了伞袋里,抬脚走下一个楼梯后就和范无咎一起待在了伞下。

    物理上的距离拉进让两人许久不见后有些生疏的交流变得顺畅起来,范无咎有一瞬间觉得这场雨也不是那么烦人,不太平坦的地面上积起的污水坑溅出的泥点染在裤脚,范无咎悄悄低头去看了看谢必安的裤脚,也是脏的。他心里冒出一股无名的窃喜,但又很快消散了。

    回去的路不怎么长,范无咎很快就嗅到了狭隘楼梯口处传来的一股潮湿的霉味,来人只要轻轻地吸一口气就能让楼道里陈年的细小灰尘迅速钻进鼻腔,范无咎不用看也知道谢必安肯定是垮着脸的。

    “你有在楼道角落里找到过小蘑菇吗?”谢必安声音闷闷的,他抬着一只手去捂住了口鼻,尽量不让自己忍不住打喷嚏。

    “啊?”

    范无咎表情有些茫然,谢必安看了失笑一声,他把两只手抬到胸前边比划边说着:“我们以前不就经常在雨后的小巷子里找小蘑菇吗?”

    范无咎回想起以前种种的幼稚行为,笑着回:“这里的角落不会长蘑菇,只会在不知道谁随手扔的垃圾上长出黑绿色的霉点。”

    脚步声回响在拥挤又空荡的空气里,头顶的吊灯忽闪忽灭几下后就整个熄掉了,昏黑的空间里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们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无厘头的话题,就这么不知不觉地到了范无咎家门口。

    钥匙在锁芯里轻轻一扭,在一阵异常清脆的响声里打开了有些沉重的防盗门,熟悉的空气夹带着完全冷却后的外卖气味扑向范无咎。看见桌子上放着的那袋还没拆开的外卖,范无咎心紧了一下。

    谢必安也看了看桌上的外卖,挑着眉问:“你多久吃一次外卖?”

    “一……一天吧。”

    “嗯?”

    “一天一次,有时候两次……我又不会做饭。”范无咎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就好像在自言自语似的,反而有点委屈的味道。

    谢必安哑言了一阵,他似乎正在思索该怎么组织说辞,屋子里奇异地安静了一会儿后,谢必安才慢慢开口:“不会可以学,你总不能以后老了也点外卖吧。”

    “那你教教我呗。”

    范无咎满嘴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但其中又悄悄夹带了一些莫名期待,他小心翼翼地扭头去看谢必安的反应,结果谢必安又沉默了一下,然后下意识就去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他少有地把一句完整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我…我也只是会一点家常菜……网上不都有菜谱和图解教程之类的吗,你自己上去看着学。”

    “那今天的午饭你来弄?”范无咎试探性问了句。

    “……你家里都有些什么?”

    “你放心,我今天早上才去超市跑了一趟。”范无咎话语里忍不住冒出了一股得逞的笑意。

    堆积在菜盘里的食物规规矩矩,色彩搭配也不错,虽然都只是类似于青椒炒肉、酸辣土豆丝之类再平常不过的小菜肴,但是范无咎还是惊讶得张大了嘴:“你居然真的会……”

    在学生时代里两个人经常抱怨食堂,就连嘴里嚼着融腻的土豆时范无咎也会忍不住去含糊不清地说一句:“我感觉我在吃土豆泥。我不喜欢土豆泥。”

    如果谢必安正在吃东西的话,他会选择先咽下嘴里清淡的冬瓜,然后不咸不淡地回一句:“这个冬瓜汤还不错。”

    冬瓜和它的汤被放在了菜格中间,他们没有勺子,这“还不错”的冬瓜汤应该是没什么人尝过的,如果他们想用汤水滋润一下被米饭哽住的咽喉,得拿着汤碗跑去食堂最左边的角落里,那里平常会放着一个大铁桶,有时候是紫菜蛋花汤,有时候是酸菜汤。其实都没什么差别,因为味道总是很淡,而且人还很多。所以两个人几乎都没有去过。

    与学校食堂相比,家里的饭菜简直就是美味佳肴,所以盼望回家的理由又多了一个,这种情况直到进入大学才有所改善。

    在范无咎印象里,谢必安跟他一样是没有进过厨房的,范无咎可以想象自己进厨房后的一通手忙脚乱,他很大可能会炸掉厨房,所以提前自己给自己安了个“厨房杀手”的称号。他不清楚谢必安的厨艺怎样,但两个人都是才毕业了一两年独自出来打拼的大学生,他们似乎早就失去了去学习了解新鲜事物的活力,比如研究菜肴,能迅速找到一份稳定工作肯定非常不容易,范无咎可以想象谢必安忙得一天只吃一顿饭的样子,所以他是真的没想到谢必安会炒菜。

    外面的雨似乎小了点,餐桌上飘着的热气带着油盐酱醋的香味,范无咎拎着才断电的电饭煲走了过来,煮饭是他唯一能做的事,因为只要按着里面的量格倒米掺水,再按几次按钮就行了。

    味道好淡。范无咎吃了第一口就忍不住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但他手里的筷子依旧没有停下来过,谢必安份量卡得很好,两人最后都是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的。

    “要不以后你做饭,房租就不用付了。”

    “其实我今天是第一次下厨。”谢必安打开手机的浏览器页面,把搜索记录亮给范无咎看了看。

    谢必安平常确实挺忙的,但自己做顿饭还是有时间,只是一个人吃饭的话,他不太想自己下厨。偌大餐桌总是空荡荡坐着他一个人,饭菜总是会剩出来一些,留去第二顿吃又不够,就得再弄一点其他的,这样下来大概会变成一个死循环。谢必安光是自己想一想就觉得不舒服,所以他更愿意去家外的菜馆里解决肚子问题。

    范无咎人又傻了一下,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夸奖还是惊讶,最后只能为了化解尴尬似的小声吼了一句:“你把我当试验小白鼠?”

    “你放心,我和你一起接受试验的。”

    “其实你下次可以多放点调料,它们的味道实在是有点淡。”范无咎憋了一整顿饭的话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好。”

    “我的行李箱还放在街上的宾馆里,得去取一下,你的床能睡下两个人吗?”范无咎被催去洗碗了,谢必安就借着这时间在他屋里逛了逛。

    “它是双人床……不过我也不知道能不能睡两个人。”

    “如果不行的话我暂时打地铺睡一阵也行,”谢必安望了望外面的连绵不绝的雨,“希望它不要下得太久。”

    范无咎顿了顿,将手里最后一个洗好的碗放进了橱柜,他边擦着手边走出来,说:“没事的,一起睡吧。”

    “好啊。”

    “需要我和你一起去拿行李箱吗?”

    “不用了,你去工作吧,”谢必安在卧室里扫了一眼,转身拿着伞准备出门,他走到门口后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范无咎,他抬手去拍了拍范无咎的肩,“我很快回来。”

    热闹了一阵的出租屋里又重归寂静,范无咎坐在电脑前忍不住去想谢必安一个人下楼的样子,他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电脑开机很快,范无咎熟练地点开了页面并进入直播,手上的操作很顺畅,他感觉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范无咎沉浸在游戏里时丝毫感受不到外界的打扰,譬如谢必安现在拿着行李箱站在门口敲了很久的门也没人应他,他叹了口气,随手去扭了一下门把手,“咔擦”一声,门在谢必安惊愕的表情里打开了。

    谢必安有些生气地走了进去,他不气范无咎没有理会他,他气范无咎居然没有锁上防盗门。虽然这块已经是老居民房了,但危险总是无处不在的,这里的环境也无法让谢必安感到安心,范无咎的做法实在是太危险了。

    谢必安从里面锁好门后把行李箱放在一旁,抿着嘴往范无咎直播时待的屋子走去,这个门也依旧没锁,谢必安轻轻一推就看见了屋里正在边打游戏边直播的范无咎,他愣了一下,然后像是不小心窥探到谁的秘密一样又迅速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他看不见范无咎脸上的神情,只能看见一个逆着光的背影,以及那一声声干净利落的指挥。

    范无咎本来是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的,他只是习惯性地偶尔瞟了一眼弹幕,一句白色小字体的非常不起眼的弹幕就撞进了他眼里。

    【主播家里有人吗?刚才似乎有个人把门推开了一点然后又走了】

    弹幕的话题总是转变很快,立马也有人看见了这条弹幕开始了热火朝天的讨论。

    【真的吗?59不是一直都一个人住的?】

    【不会是家里进贼了吧??!59你快去看看啊!!!!】

    【59小心!!!!要不先报警吧】

    范无咎起名字一直很随意,比如他这个用了快两年的网名,就是很随意地用名字里的谐音取的。

    弹幕很快就被这个话题占满,范无咎也瞬间停下手里的游戏,他搜索着脑子里的回忆,似乎是有点感受到谢必安的回来,他又想了想谢必安说的“很快回来”,于是范无咎慢悠悠地,隐隐带着点自豪的感觉解释说:“那是我哥。”

    【59有哥哥?!让我康康!!!】

    【哥哥?哥哥好!!!我是你弟媳!!!!!】

    “不是亲生的,是从小就认识的邻居。”范无咎缓缓退出了游戏界面。

    【噢——竹马竹马】

    【嘿嘿嘿……】

    【59快把邻居哥哥叫来让我们看看!!!】

    【邻家大哥哥,我可以!!!】

    “下播了,晚上再见。”范无咎把电脑屏幕停在了桌面,看着眼前成堆的弹幕,然后他转动着椅子朝门口大喊了一声“哥,过来一下”,在粉丝激动的弹幕里,范无咎在谢必安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彻底关掉了直播。

    谢必安对于直播间里的激烈战况一概不知,只是有点疑惑范无咎对他的称呼,毕竟在两人高中以后,范无咎似乎就没怎么这样叫过他了。

    “怎么了?”

    “你今天工作吗?”

    “不用,明天开始。”

    “那等会出去看房子吧,我想搬个家。”

    【晚上八点拆礼物】

    范无咎活动了一下四肢,把靠椅摆正以后坐了下去,他眼盯着屏幕,手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几下之后正式开始了今日份的直播。

    房间一处角落里堆满了被五颜六色的彩纸包裹住的礼盒,有大有小,有轻有重,搬回来的时候费了不少力气。那么一堆东西摆在屋里也没有显得很拥挤,这都是搬家过后的功劳。

    范无咎现在直播用的房间本来是次卧,大小和格局跟主卧没有太大差别,之前都是谢必安在这里住,不过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后,谢必安被范无咎又推又拉地弄到了主卧去睡,这里被空下来后自然而然地就成了直播室。

    环境果然可以直接影响到人的情绪,由淡黄瓷砖铺成的地板总是会给人一种淡淡的温馨感,客厅的大窗户每天都可以采集到充分的阳光,谢必安买来摆放在客厅的绿萝也是一副很有活力的样子。

    这些新鲜的东西在缓慢的适应过后依旧是好的,范无咎在椅子上坐太久后会忍不住起身到客厅活动几下,然后他会拿着一直放在客厅里的水壶去给那几盆小绿萝浇浇水,再顺便低头透过干净透明的窗户去望一望楼下的小区花园,他总是希望可以看见谢必安回家的身影,这样就可以果断地放下手里的任何事,迅速地赶去楼下,去迎接上谢必安惊喜的笑容。

    不过他还是待在电脑面前的时间比较多,这样的机会总是很少,大多数时候还是听见了谢必安回家的响动才能去给他一句姗姗来迟的问安。

    再说今晚,过了晚上十二点以后就是美好的周日,他们不用担心没有早起而耽误正事,甚至在今晚可以好好地来一次彻底的熬夜。在之前,范无咎对于节日或者是纪念日这类东西几乎是提不起任何兴趣的,他早就没了和朋友兄弟出去聚餐,然后疯闹一整个夜晚的动力,对于网络上声势浩大的庆祝也是意兴阑珊。身上的反骨总是要促使他做出与大众背道而驰的事情,范无咎也感觉非常无可奈何,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总不能像蠢蛋一样去做自己认为没有意义的事吧。

    但谢必安不一样,这也是在范无咎的意料之中的,他是看着谢必安买回来一些颜色好看的食物,然后规规矩矩地摆在白色的瓷盘里的。范无咎还清楚地记得那个中秋,他看着谢必安突然带回来了一盒月饼,才恍然地反应过来该过中秋节了,不过他所谓的过节和平常也没什么不同,于是范无咎就直接拿起盒子里的月饼咬了一口,嘴里还是含糊的,就那么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之前的中秋是怎么过的?”

    “有空的话会买几个月饼带回家放着,也算不上是过节吧,顶多是意思一下。一个人真的没什么过节的兴趣,不过现在有你就不一样了。”

    谢必安回答的时候还在整理手里的东西,说话也是相当随口的,他的心思还在手里东西上,所以被范无咎突然亲吻的时候,谢必安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就尝到了范无咎嘴里还没吞咽完的甜甜的月饼馅儿的味道,舌尖也不自觉地舔了过去,这是他那年吃的第一口中秋月饼。

    之后,范无咎就对每年里的各种节日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期待和盼望,再加上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非常清楚地感觉到心里那股压不住的兴奋,但范无咎表面上还是很镇定的样子,甚至直播的时候对人还有些冷淡的感觉。

    打游戏都是心不在焉的,好在今天有平台组织的小比赛,于是范无咎借着看比赛的时候随口解说几句把时间拖到了八点,他看着满屏幕的“到八点了”,边瞟了一眼时间,边去拿起手机摆弄了一下。范无咎眼睛里看着手机上各种乱七八糟的消息,脑子里却是有些烦躁地想着谢必安白天说他今晚需要加班的事。

    透过窗户望出去天是已经完全黑了,各个单元楼之间的窗户闪着密集的光,眼尖的话还可以瞧见走动的模糊人影,范无咎忍不住起身去朝楼下看,零散的路灯把楼下的景色照得有些幽暗,他还是拨通了电话,在响铃几秒后听见谢必安的声音才把心放了下去。

    “我已经在收拾东西了,很快到家。”电话里传出的声音是有那么些嘈杂,细微的衣物摩擦动作声伴随着谢必安带着笑意的话,一起钻进了范无咎的耳里。

    “路上黑,你小心点……要不我还是来接你吧?”范无咎望了望还开着直播的电脑,又扭头去看着楼下昏暗的路灯,手已经不自觉地抓着窗帘搓起来。

    “又没多远,你好好直播吧,现在不是该拆礼物了吗?”

    “你又看我直播了啊。”范无咎抿了抿嘴。

    “休息的时候看了一下,不过我还是不怎么看得懂。”

    “等你有空了我可以带着你玩。”

    谢必安收拾好桌面上最后一份文件后,把放在桌上开着免提的手机拿回了手里,他一边关掉手机的免提,一边拿起工作包大步走了起来,笑着回:“…好啊。”

    正常情况下骑电瓶车从公司到家的时间是十五分钟左右,不过谢必安多花了一些时间,原因就在他手里提着的那盒4寸小蛋糕。

    当谢必安用钥匙打开门后,范无咎已经拆过八九个礼物了,他周围堆着摆件和手账本之类的东西以及成堆废弃包装纸,听见谢必安回来后都没办法立刻抽身出去,于是范无咎再次暂停了直播,看也不看地一把刨开身侧的东西后就起身去客厅。

    他看见谢必安匆忙地拿着衣服进了浴室,客厅餐桌上还放着一个包装精巧的小盒子,强大的自制力让范无咎摁住了好奇心,在看见平安到家的谢必安和意料之中的东西后他心满意足地继续回去拆礼物。

    直播间里的粉丝并没有对此感到不满,只都在催促着范无咎赶快打开下一个礼物,范无咎也顺势把摄像头扭向了角落的礼物堆,说:“你们来选一个开吧。”

    直播间里瞬间又刷起了弹幕的热潮,范无咎随便抽了一个,他从成堆的礼物里拿出一个大小还算正常、由红黑包装纸裹着的小盒子走回了电脑前坐下,手里一边撕着包装纸,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看这个大小有点类似于水杯之类的东西啊。”

    范无咎到现在为止就还没在彻底拆开包装盒之前猜对过礼物,这次也不例外。礼盒被打开后露出的是一个塑料罩,拿出来后可以通过透明塑料罩清晰地看见一只黏土小人,那是范无咎在网络上的虚拟形象,塑料罩上还贴着一个卡片,范无咎在惊叹声里一字一顿地把卡片上祝福的话语念了出来。

    “接下来开哪个?嗯……那个最小的粉色包装纸的?”

    范无咎看着屏幕把话里描述的那个礼物拿了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意外的是拿在手里的分量也很轻,他又忍不住张嘴打趣了起来:“总不可能是杜x斯吧。”

    说完后范无咎也跟着满屏的弹幕一起“哈哈哈”了起来,拆开包装纸后依旧是一个粉色的不透明小纸盒,范无咎再找到开口把这个礼物彻底打开,从外望进去是黑乎乎的一片,范无咎又彻底地笑了一声:“不会有人给我塞了一个垃圾袋吧。”

    他边说着边伸着两根手指去盒子里面把那团不明物体轻轻地扯了出来,指腹上的软肉似乎是触摸上了一种细腻又极为单薄的布料,范无咎下意识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大脑反应还是迟钝了一瞬。等他从盒子里扯出大截半透明的黑色布料以后,范无咎看见布料边角上极具挑逗意味的蕾丝边,他当即心里一紧地把东西甩在了旁边,同时嘴里喊出了一声极为响亮的……

    “草!”

    “这东西是谁弄来的?出来跟我去游戏里开自定义,我要把你按在土里摩擦!”范无咎差点跳了起来,然后感觉手指开始微微发热,缓过一瞬间后也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他就只能去随手拿一个礼物继续拆起来,“刚才那个要不是我手快,咱直播间可就没了啊。”

    漂浮在屏幕上的弹幕还在对刚才的事“哈哈哈哈”意味不明的讨论,范无咎看见一条就越忍不住耳根子的泛红,他手头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暴躁,和粉丝的互动也少了起来,嘴里的话就只有在拆开礼物之后会来上几句感谢。

    在潦草地拆掉最后一个礼物后范无咎才抬头去看电脑屏幕,似乎是有人觉得他生气了,大家发的弹幕都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范无咎心里的确是不平静的,但生气还说不上,他有点不知所以地揉了揉头发。作为“被害人”的一方,范无咎还是先说话去安抚了粉丝的情绪,然后他瞟了眼屏幕右下角的时间说:“今天生日就让我早点下播吧?”

    关掉电脑后范无咎看着杂乱的屋子犯难,他刚想张口让谢必安进来和他一起收拾一下,大脑就在瞬间指示范无咎看向了桌上被冷落许久的小盒子。从盒口散落出来大半的透黑色衣料依然是让人看得脸红心跳,然后范无咎就犹豫地走过去把里面的东西彻底扯了出来。

    和意料之中的情趣内衣一个样,三点式的女士内衣被一层薄得快要透明的黑纱包裹着,所有边角都缀上了精细的黑色蕾丝,摸在手里的质感非常细滑,但也是真的薄到了可怜的地步,范无咎把东西拿在手里搓了搓,忍不住嘟囔了一句:“这种东西只穿得了一次吧……”

    明明是自己压根不会用上的东西,可范无咎还是忍不住血脉贲张了起来,手里细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到了谢必安腰腹上的肌肉,在轻微的拉扯中可以感受到它充分的弹性,似乎就算是成年男性也可以穿得上……

    “砰砰”

    然后脑海里逐渐危险的想法被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暂时打断,范无咎手忙脚乱地把手里的东西重新塞回了盒子里,他听见谢必安站在门外轻轻喊着:“无咎,你还在直播吗?”

    “啊,没、没了。我正在收拾东西。”

    “你洗过澡了吗?”

    好在谢必安并没有要开门的意思,范无咎暂时舒了口气,接道:“洗过了。”

    “那等会出来吃蛋糕吧。”

    “好。”

    最后屋子只是胡乱地收拾了一下,在关掉头顶的吊灯以后,范无咎把手里的小盒子放进了裤兜里,里面的东西也只是随意地折叠了几下就重新塞回了盒子里。范无咎感觉手心开始发热冒汗,特别是在看见谢必安把客厅中央的吊灯关到只剩一盏以后,眼前的人正在昏暗的光线下小心地为桌上的小蛋糕点蜡烛,小小的烛光打在谢必安神色温柔的脸上,范无咎瞬间感觉喉间一紧,嘴里都口干舌燥了起来。

    范无咎脚步迟缓地走了过去,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着谢必安的一举一动,看着谢必安拿出纸质的生日皇冠环上一圈后扣上,然后抬去看着他。在温馨静谧的气氛里连吐出的呼吸都得是谨慎的,范无咎听见谢必安放低了声音,仿佛害怕吓到他面前的烛火一样,轻声地问:“你要戴这个吗?”

    “……不用了。”范无咎摇摇头,把被汗液覆盖的手心藏在身后,悄悄地在衣摆上抹了几下。

    “那……闭眼许个愿?”谢必安朝着范无咎拉开椅子,他似乎是觉得这样的做法很幼稚,但还是笑着接了句,“两个人过生日的话,再怎么也得有点仪式感吧。”

    范无咎又点了点头,答了声“好”,再坐在椅子上和蛋糕对视一眼后闭上了眼睛,他脑子是有点乱的,压根没想许什么愿,裤兜里的小盒子硌着大腿根部,清晰的异样触感不停地增加着它的存在感,范无咎思绪早就被自己搅乱了。

    所以在范无咎闭了会儿眼,却发现根本静不下心后,他是准备睁眼的,愿望和生日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他害怕再这样下去自己会忍不住破坏掉谢必安为他营造的好好的气氛。

    然后呢?该怎么说,总不能算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吧。范无咎想着。

    毕竟谁知道谢必安会那么突然地靠到他后面去,还卡准了时间来捂住他正准备睁开的眼睛。那双轻柔地覆盖在范无咎眼前的手,也许是因为天气太过炎热,那手心里还冒着细细的汗。

    谢必安也是不敢太过用力的,所以他捂得很轻,可以感觉到范无咎的睫毛尖正在不停地挠他敏感的手心。谢必安感觉准备了许久的心也在这个时候乱了套,但他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同样闭着眼去,从后方俯身到范无咎脸侧,在气息吐露到对方脸上同时,嘴唇也触碰到了一起。

    范无咎的接收能力非常迅速,特别当对象是谢必安的时候。他也几乎是在瞬间张开了嘴,有些着急地在谢必安下唇上啃了一口,然后舌尖就很急切地探了进去,卷席上那个熟悉的温软的舌尖,好像刚才主动的人是他一样。

    在舌苔纠缠在一起后,谢必安才知道事情的不可挽回性,就算是情侣之间日常的亲吻也不会是这样的,范无咎甚至已经抓上了他的手背,使着力就要把他往怀里拉。

    蛋糕上彩色的小蜡烛已经燃到底了,最后一丝烛火熄灭在了形状可爱的白色奶油上。谢必安夹缝求生般地咽下了一口唾液想去缓个气,然后他就脚下失去平衡地被范无咎彻底带进了怀里。绵绵软软的后臀跌落在了坚实的大腿上,谢必安抓紧了范无咎肩膀上的衣服,刚才的巨大动作迫使两人分开了一会儿,然后在谢必安还没来得及去看范无咎眼睛的时候,两个人的鼻尖就又挨到了一起。

    “无咎!唔……”

    谢必安挣扎的幅度并不大,到后面被吻得快缺氧后,他甚至只能被迫去环着范无咎的脖子。唾液在分分合合的交缠里飞溅到嘴角,等谢必安被彻底放开的时候脸已经被憋红了,牵扯的银丝被拉成细长的一条,断掉后就挂在了嘴边,谢必安抬着手去擦嘴角的时候,眼神还不太敢去和范无咎灼热的目光对视,他就只能微微转着头说:“之前预订好的礼物出了点意外,只能明天再补给你……”

    “噢……”泄了一轮欲火以后范无咎感觉顺畅了不少,他就那么满足地把谢必安圈在了怀里,脑袋还时不时凑去蹭着谢必安的脖颈,意图得逞后他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而笑着问,“那是不是得给我点补偿?”

    谢必安揉着湿润又红肿的嘴唇,淡淡地暼了范无咎一眼,然后他朝着范无咎脚边看了去,扬了扬下巴,嘴里还在徐徐地喘着气问:“你说的补偿…就是那个?”

    裤兜太浅,光是范无咎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那个粉色的小盒子就露了一角出来,只是当时没有谁会去注意这个,所以当范无咎用强势的力道把谢必安往怀里抱的时候,这个轻巧的小盒子就那么被挤了出来。纸制品跌落在地的声音并不明显,谢必安也只是恰巧低头才看见了脚边落着露出一圈蕾丝花纹的浅粉小盒子。

    范无咎也是立刻就摇着头说:“不是!这、这个是,粉丝的恶作剧……”

    范无咎莫名地慌了一下,谢必安也就趁机弯腰下去把盒子捡了起来,手指碰上细腻的布料以后谢必安的心也是跳了起来,好在灯光昏暗看不清他开始发红的耳垂,他就一边把东西扯出来,一边尽力地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说着:“不是的话你带在身上干什么?”

    是啊,带在身上做什么。

    就算因为是粉丝送的东西不太方便直接丢掉,那把它放在直播室的收纳架角落就行了,甚至暂时随意地扔放在电脑的桌子上,也不会就这么带了出来。还放在了容易掉出来的裤兜里,就连盒子口都没有扣好,一掉出来,那里面的东西就露了一部分出来。

    范无咎越想,越收紧了环在谢必安腰上的手臂,他本来是想找一个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可想了想又发现似乎没有这个必要了。他直接把谢必安又往怀里抱了抱,胸膛隔着衣服已经贴了上去,呼出的气息都变得炽热了。

    范无咎把头靠在了谢必安的脖子和肩膀之间,他微微抬着头去看谢必安慢慢地把整个情趣内衣都从盒子里扯了出来,半透明的黑纱覆盖在谢必安的手心和手腕上,上面蜿蜒的纹路都变得清晰可见。范无咎用变得异常低沉的嗓子,轻轻地在谢必安脖颈处吐着气说话,他感受到怀里的人忍不住抖了一抖,手也缓缓地在谢必安腰侧摩挲起来。

    “是。我想看你穿。”

    到底还是女性用品,穿在身上以后就感觉浑身都被勒得紧紧的,那一层薄到透明的黑纱只从胸口覆盖到了一半的臀部,所以当范无咎带着热度的手掌触摸上去以后,就隔着一点单薄的衣料。后臀上的软肉被挤压出色气的曲线,手掌触碰到的一半是松软的一半是被包裹在丝质三角内裤里紧致的臀肉。

    范无咎的另一只手也隔着薄纱在谢必安躯体上细密地抚摸着,摩擦的感觉让体温逐渐升高。谢必安就那么跪在范无咎身上,范无咎的手压制般地放置在他身上,他也被迫俯着上身,臀部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那挂在身上的黑纱就垂了下去,摩挲在范无咎裸露的腹部上。

    谢必安的手还撑在床上,和范无咎就几乎是面对面起来,还是湿润的嘴唇就又不由自主地碰到了一起,在唇齿交缠的时候,一直游走在臀部和腿侧的手就轻轻地撬开了内裤边角,布料紧贴着皮肤,花纹的触感异常清晰。在一边缓缓前进,一边一点点脱去微薄的内裤以后,紧致的三角裤还勒着半边的臀,那手指就已经刺破了穴口。

    等两个人从嘴里分开后,范无咎的手就已经在穴道里进出有一会儿了,谢必安先是不停喘着气,身后穴道里的刺激迫使他发出几句小猫似的呻吟。他眼神有些迷离,在攥紧床单时,头也抬了起来去看着范无咎,他开口说话时放开了被咬得快要渗血的嘴唇,说话的尾音还在忍不住打颤。

    “…等等。”谢必安说着把手撑在了范无咎的肩膀上,在后穴剧烈收缩的同时,范无咎的手也听话地退了出去。而范无咎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盯着谢必安,手还是松松地揉在谢必安后臀的软肉上的。

    谢必安颤着呼出一口气,他先是微微起身,手伸着去解开了范无咎的裤子,再从范无咎身上离开后,他整个人朝下一缩,俯跪在了范无咎的大腿中间。带着强烈的男性气息的部位富有冲击力地展现在了谢必安眼前,他感觉大脑被熏得发昏,就那么笨拙又迷糊地伸手去抚慰上范无咎半勃起的性器。在伸出舌尖到前端上浅浅一舔以后,谢必安就尽力张着嘴,把眼前的性器含了进去。

    范无咎的呼吸在瞬间变得粗重起来,就连腹部都剧烈起伏着,他伸着手去抚摸上谢必安泛红的脸颊,在享受着身下极致快感的同时,嘴里也不由自主地喊着谢必安的名字,就像是某种遥远的呼唤一样。他极速地喘着气,由上而下地去看穿着情趣内衣且正在用湿腻柔软的口腔吞吐他性器的谢必安,那个伏在自己下身的人还半低着头,细软的白发在动作下轻轻颤抖着。

    生疏的动作伴随着轻微的刺痛感,但范无咎还是感觉大脑快晕了起来,快感就那么盘旋在头顶,谢必安细碎的喘气声都非常清晰,然后他的手就遵循本能地伸去抚摸上谢必安的脸颊。热气扑撒进指缝间,谢必安也微微抬着头去,用那双被泪水浸得发红眼睛,上抬着眼睑和范无咎对视起来,嘴里的东西在进出间染上淋漓的水色,甚至似乎又胀了一点,总之谢必安是感觉到脸颊开始酸痛起来,而范无咎的手也猛的按住他的后脑。这手上的动作一推一按,就连下身都挺进了起来,伴随着范无咎逐渐加重的喘息,谢必安裹在眼角的泪是彻底滑了下去。

    “呜…唔…”

    前端已经抵到了口腔深处,喉咙冒出了快要呕吐的感觉,谢必安的呜咽声是没停过的,但嘴还是尽力张着,不想让牙尖去阻挡住嘴里的进出。嘴里被挤出来的声音就像是闷哼,无法控制的唾液已经流到了下颔,谢必安感觉到按在自己后脑的手力气越来越变得不受控制,头皮甚至产生了轻微的痛感,再然后,在咽喉被一股粘稠的液体刺激起强烈的反应时,那放在头后的手才松了下去。谢必安咳得满脸通红,就连脸颊上也沾湿了一点,他的眼睛就像是才大哭过一样泛着红,在抬手去擦嘴角和下巴的时候,范无咎就架着他的腋下把他抱起坐在了自己身上。

    嗓子还有点隐隐作痛,谢必安很想去索要一颗润喉糖,但范无咎就已经急急地把脸靠了过去,就连自己的舌头都裹着唾液送了过来。谢必安不受控制地呜咽着,这个姿势让他异常清晰地感受到范无咎才射过却还没软下去的性器,那灼人的触感就隔着一层微薄的三角内裤,在他的臀缝外不停来回摩擦,而身体就像是在被隔靴搔痒一样,穴口在之前的扩张下已经不由自主地收缩起来。

    谢必安还只能发出“呜唔”的呻吟,就连一口气也喘不出来,他余光瞥见范无咎的手已经有了下一步动作,自己就也去揽着范无咎的脖子。在确认穴道足够湿润以后,范无咎几乎是撕扯着弄掉了内裤,然后在谢必安大腿被磨红的同时,穴口也被撑开了,龟头碾压地冲了进去,再让柱身熨贴上了每一寸肠壁。

    谢必安发出了今夜里的第一个高音,再然后,尾音又在极致的舒爽里被无限地拉长,变成了绵绵的叹息一样的呻吟声,从嗓子里揉捏出来的声音带着股撒娇的味道,范无咎也自然是毫不客气了起来。

    范无咎是把谢必安桎梏在了身上,双手都掐在了那两瓣柔软的臀肉上,然后在谢必安抱着他肩膀的同时,死命一般地撞了进去。那肠壁里的软肉也像是要吸血吃肉一样,在每一次进出时都像是要粘附在柱身上似的,肠液湿润到了各个地方,而谢必安的臀缝更是嫣红得吓人,就在那么一次又一次不停的撞击里,全身各处也都开始透着淫靡的红。

    谢必安像是要哭了,连呻吟都掺杂起尖细的转音,而他也确实哭了,眼眶都是湿漉漉地发红,那哭喘出来的热气就那么吐在了范无咎的后肩,两具躯体就隔着一层薄薄的黑纱紧紧贴着。

    范无咎侧着头去亲咬上谢必安红透的耳朵,于是谢必安也扭头过来吻上范无咎的嘴唇,细碎又微弱的像是哀求一般的呻吟就藏匿在了纠缠的唇齿唾液间。然后谢必安掌着范无咎的后肩微微起身,而那身后的性器就顺势又深了一个度,早就没力的腿是软不了,他只能靠在了范无咎身上,连胸前挺硬的乳头也隔着内衣抵了上去。

    范无咎先是蹭了蹭,然后才从谢必安的喉结处开始舔舐起来,他一点一点地往下挪着,舌尖打着转地一路吮吸了下去,在嘴唇触碰到乳首后也毫不犹豫地含了进去,软舌围绕着齿尖带起撕扯的痛感,而谢必安也发出了今天的第二度高音。

    范无咎嘴里撕咬着,狠狠地像是想要从这殷红的乳头上榨出一点东西来似的,谢必安是忍不住仰起了头,细微到发尖都颤抖了起来,而身后的穴道里也没有停过。不能自已的感觉控制了全身,他就只能用喘息和呻吟来回应,那肠壁好像快不是自己的了,每次都像是要刺破到最深处一样发狠,而回应也就像是从深处喊出来的一样动人心魄。

    腿跟也被磨到发红,甚至所有私密的地方都被掩盖了本来的颜色,湿腻、炽热的感觉纠缠着爬上了全身,而心底又像是被苏化了一样,还不停地想要更多,但嘴里还是下意识地喊着否定的话,也许是身体的不满,但动作除了变缓之外还是没有停过。谢必安的手是垂下去了,就连眼神里唯一清明的光也散了,他似乎是无意识地,低头凑到了范无咎耳边去,在猛而急的交缠里,模模糊糊的呻吟中,咬字清楚地轻轻叫了一下:“无咎……”

    已经不仅是乱了,被子早就滑落到了地板上,床单也是在激烈的交合中被扭曲得不成样子,闯进耳朵里的声音很急促,谢必安身上黑色的情趣内衣也是脱的脱、破的破,近乎裸露的躯体还纠缠得很紧,不管哪里都是一塌糊涂的。

    黑夜才刚刚步入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