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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那男人不管不顾没头苍蝇一般冲了出去。 黎明前最后的夜幕,血一般的红。 跑进雨中的一瞬,男人便停住了脚步,呆呆的,他缓缓的转过头来。 透明的雨滴打在他的身上,沾湿鬓发。慢慢的,他的衣服开始冒烟,衣衫被腐蚀,看似无害的水,打在肌肤上,就是鲜红一片。 “啊啊啊啊啊——” 抱着头,男人猛地开始满地打滚,明明是水,落下的瞬间却像烈火一般,燃烧了一切,不出半分钟,留在原地的,便只是一具鲜红枯萎的干尸。 人群炸开锅一般四散奔逃。 宅子就那么大,出不去又能跑到哪里? 宅中被封印许久的幽魂带笑散开,混乱中,分不清到底是谁在笑,是谁在哭。 一手拉着江浅浅,顾汀州冷冷喝道:“不想死,就统统站在原地不要动!” “替死鬼,指的是死于非命的魂魄守在死所,抓走全新的魂灵替代自己,方可超脱孽海。这般胡冲乱撞,正中下怀。” “等天明。”在沙发上坐下,顾汀州毫不客气的决定道 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一行人加一个一直神神道道念叨着“人命不值钱,人命不值钱”的李媒婆,就这么一直坐到了天明。 顾汀州的话是搁下了,可待混乱稍平,留在原地的除了江浅浅外,便只有大龙小英,似是呆住了的果果,和由于肩膀重伤无法行动的王一恒。 天明放光,阴气稍散,只有枯梅的残枝,静默无语见证着一切绝非幻梦。 顾汀州吩咐大龙:“清点一下人数。” 大龙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去了,自己自问,没有顾汀州那般临危不惧的本事,所以现在还是听那有本事的话吧。 “我好害怕——!”,顾汀州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果果忽然瑟瑟发抖的像顾汀州扑去。 “我去楼上检查下。”一个闪身,直接把果果推进了江浅浅的怀里,顾汀州步履矫捷上了楼。 娇躯在怀,美人在抱的江浅浅:…… “我拍拍你?”她对果果提议道。 果果:“……不必。” 大眼瞪小眼,客厅里坐着的最后只剩三姑娘。 虎姑婆的问题还没解决,忽然又出来个鬼宅暴动?果然越往后拖,这塔中世界就越危险。 表面看着风平浪静,暗处,说不定那催命的引线已将要燃至尽头。无心说话,也不管小英和果果之间究竟怎么样,江浅浅起身,再次搜查大厅。 拿起书桌搁架上的老相片时,她发现原本斜倚梅树的红旗袍女孩单人照,晕染水墨般的白雾散开,渐渐出现了他人的影像,看模样打扮长相,分明是一家人, 黑白相片,只女孩身上的旗袍,红梅般嫣红。 果果凑近前来,学着江浅浅的模样,左右摩挲:“找线索?” “恩。”心里想着事,江浅浅就没继续多说。 谁料果果猛地就拉下了脸:“装什么装,不知道真懂假懂。” 吱嘎作响的唱片机吸引了果果所有的注意力,却摸了半天没摸出个所以然来,又想起这唱片不分日夜总叫唤个没完。 “烦不烦啊——”抬起手,狠狠便往地下一摔 吱嘎—— 唱片机落地时,所有人都听到,寂静的大宅内,一声门响,从三楼传来。 一步步,有什么东西,缓缓走下楼来。 小英对果果的暴怒掐灭在嗓子眼里,绣花鞋已然轻轻踩上了大理石楼梯。 红色的,鲜红织金的马面百褶裙,从转角处露出一个衣角。 环佩叮咚撞击,走下楼的少女,凤头钗,红嫁裙,穿的分明是那纸扎人身上的新娘装扮。 肤色青白,一双眼圆圆的,琥珀色,瞳孔竖着分明是一双老虎的眼睛。 “崔、崔——”颤颤巍巍伸出手,李媒婆的每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 江浅浅握紧了衣角。 “崔小姐么?”这时候,一道好听的声音从那虎姑婆的身后传来。 顾汀州快步下楼,挡在江浅浅的面前,对那女鬼一笑,客客气气开口问道:“能不能告诉我们,你的心上人,究竟是谁呢?” 崔小姐转头,对着顾汀州裂开了满是尖牙的虎嘴,她一笑,却没有说话,微歪着头,似是想向顾汀州靠近。 正在这时,咿咿呀呀,唱片顿了一瞬后再次开始旋转—— 轻扬水袖,半掩桃腮,柳腰轻缓。崔小姐停了一下后,竟随着那紧接着响起的唱片曲袅袅唱了起来—— “梦短梦长俱是梦,年来年去是何年。” 她自顾自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遗忘了周遭的一切。 “啊——”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般,果果突然开始尖叫,手忙脚乱,脚下一滑狠狠撞在桌角上。 小英皱着眉去扯她,却发现果果鼻尖跌破了,有什么白色的塑料质地的东西露了出来。 小英摸摸自己的鼻子:“你——” 果果也看清了手掌上的血,捂着脸就跑走了。 江浅浅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看崔小姐咿咿吖吖的唱曲,低声问顾汀州:“她为什么不动手?” 顾汀州也是蹙眉:“可能没有完全符合死亡判定。” 第19章 牡丹亭6 空荡的走廊上,传来高跟皮鞋轻轻奔跑的声音。拐过二楼门,声音停在顾汀州的门房前。 “杜若,你——”江浅浅推门进来,望进一片凝脂般雪白的后背。 旧时的富贵脂粉香,金碧辉煌的老宅,卷发红唇,钻石发扣在灯下熠熠发光。穿一身勾勒身形的浅粉,旗袍将褪不褪的少女。 ——就像某个经典的电影镜头。 但也实在少儿不宜。 六目相对,江浅浅:“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别走呀。”带门时,身后顾汀州懒洋洋的语气响起:“捉奸不是捉个正着?就这么走了,也太没正室威风了吧?” 果果半边脸罩着一层绸绢,看不清她此时表情。 江浅浅回头:“那你想怎么样?” 顾汀州居然很是认真的想了想:“浅浅是读书人,所以不能像网路视频上那样动手动脚。但你什么不做,不是说明对我弃如敝履,半点不在乎?” 江浅浅配合:“那我对着你俩念一遍?” 顾汀州一笑:“可我不是司马相如。曾经深情,必不敢负,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眼见你来我往,说的话让人听不懂也插不了口,果果不知是羞还是气:“顾汀州!你——” 顾汀州回头:“顾汀州?那是谁?” “不要装了!”果果娇喝:“我听到那个叫大龙的男人,私下喊你顾汀州。大龙是嘉世的人,他分明就是认出了你。” “求你,带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