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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呵斥秦氏,阮钧已在旁说道:“嫂嫂这句话说得是真,若阮阮是个男孩儿,怕是早就能独当一面了。你看逸哥儿,可不就是如此。倘若我有个这般的儿子,那真是修了福分。” 他话音一落,小厅里的几人俱都看了过去。 阮周氏还在倒茶的姿势僵住一半,她又快速的看了秦氏一眼,收回目光继续倒茶。 秦氏皮笑肉不笑,说道:“阮钧,你别嫌我说话不好听,可这话我是藏了好些日子了,是再也憋不住了。” 秦楚周哪里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在家中这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过。他猛地一拍桌子:“休要胡说!但凡有我还在的一日,这事儿约好了便是约好了!今日回去,你便准备准备,上阮家提亲!” 秦氏被他一激,站起身来:“我的儿子,凭什么就得为你的约定负责?他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你就这么恨心,凭白看着他栽在这儿?” 秦楚周:“栽在哪儿?若是他就这么不行了,那是他自己没出息,怪的了别人?” 秦氏:“她是个哑巴!你让她以后怎么管家?怎么去交际?到时人人都会说逸哥儿娶了个说不出话只会呆笑的葫芦!” 他们吵的起劲儿,阮娄一家看的也起劲儿,阮钧数次想开口皆被打断,阮澜就站在一旁听着那些秦氏早已经骂过她的话。 她不是原主,她对秦逸没意思,甚至压根就不想嫁。她也不是哑巴,这些话伤不了她,但她看着阮钧被气青的脸却担心。 阮钧生病,但从她来的那一天开始就尽量关心她安慰她,也怕她干活太多,撑着身子要来帮忙。阮澜毫不怀疑,倘若不是自己后来制瓷有了前景,阮钧就真的能扛着身体下床开窑。 阮澜想着自己要怎么办才能把这对目中无人的夫妻赶出去时,门外一个身影快步走了进来。 陆追俨然在这半年锤炼的很好,步履坚定利落,身上有着不属于少年的杀伐感。 他走到阮澜面前,低声说了一句:“别怕,稍等我一下。” 阮澜点了点头。 陆追接着到了阮钧身边,搀起阮钧:“姨父,我们进去休息吧。与这些人有什么好说的呢?今日是大年初一,应是亲朋好友上门拜年。” “是。”阮钧点了点头:“应是亲朋好友上门拜年。” 而这几位号称亲朋好友的,口舌争执,看热闹,全然不顾阮家父女二人。 阮钧看也未看房间里的几人,说道:“己安去看看阮阮,我自己回去便是。” 陆追这才转身走到阮澜身旁,对着屋内的几个人毫不客气:“可以走了吗?” 秦楚周这时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多么不是,他想要进屋去找阮钧说清楚,可看了陆追的神情,又不好再去,只好在心里宽慰自己改日再来罢。 秦氏原本就不想在这里多呆,自顾自走了出去,喊道:“逸哥儿!我们走了!” 阮周氏抿嘴一笑,说道:“哟,己安真是不得了,这才小半年没见,已经能在这儿主事儿了。” 她话里有话,到了这时候还要给阮澜泼脏水。陆追也不客气,走到阮朋身旁拎着他的衣领就把人扔了出去。 阮周氏在后面跟着叫:“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朋儿!” 陆追站在大门口,言简意赅:“滚。” 阮周氏“哎哟”一声,拉着阮娄说道:“你看看,这还是你大哥家吗?这是你们阮家老宅吗?不知道的以为这是陆家老宅呢!一个没地方没人要的东西如今也能出来赶人了。” 阮澜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你说我可以,反正我不是本人,但你竟敢说我家阿追?谁给你这么大的狗胆? 她扑腾两步冲了出去,从后面推着阮周氏,“砰”的一声将门砸上了。 陆追在旁看着她,突然轻声笑了。 阮澜看向陆追,他笑起来真好看啊。是一抹春风将万千冰雪俱都化开了,也是万里冰封当中独绽的寒梅,嘴角微微挑着,还有一丝丝奇异的痞气混在里面。 笑起来的时候,愈发显得眼睛深沉璀璨,像条星河。 “笑什么?”阮澜比了个口型问道。 陆追摇了摇头,她方才的模样就像只张牙舞爪的小老虎,奶气的不行,看着一点都不觉得凶,只觉得可爱。 他知道她这样是因为阮周氏说话伤他,可他不在乎的,若是被这么说两句就会难过,自己甚至都死过好多回了。 他不在乎的,他在乎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笑,不仅仅是因为她可爱,也是因为感觉到她的在乎。明明秦氏说她说的那么难听,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却在看见自己回来的时候哭的一塌糊涂,看见自己伤口的时候就红了眼眶。 陆追伸手就想揉她的脑袋,阮澜一躲避开,皱了下鼻子:“不给你摸!”说完,一蹦一跳的跑走了。 陆追脸上的笑意更甚。 秦逸并没有离去,他站在阮家门外,看着阮澜画的那两幅门画。 “回头鹿马”这画许多家门前都会有,但这两幅显然是出自阮澜手笔,画风不拘小节,洒脱烂漫,和她的字很是不同。 她的字想来都是温婉的闺阁气,却骨架结实,就像瓷器的胎骨一般。 前世看到这字的时候,他就应该知道了,她看似柔弱,其实却有自己的坚持。她也曾为了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但终是…… 秦逸的目光落在那两笔波浪之上,瞳仁骤然收紧——水为澜,鹿为陆,真是,可笑。 前世传来阮澜被陆追逼迫修筑琉璃塔的时候,秦逸甚至有过不好的想法,他觉得是自己看错了阮澜,她兴许之前就和陆追有过联系,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否则陆追为何要让她造那琉璃塔?哪怕被人讨伐口舌也毫不在意。 他从出仕到那时,听到的名字都是陆己安陆己安,后来这个人变成了陆追,狼子野心惊动朝野。 自己盯了多年的后党,他抬手就灭了全族;自己看不惯那些勾结的官吏,他三言两语便将人送上了刑场。他手段残暴全凭自己喜恶,但秦逸知道,他就像是在给游朝割这些毒瘤一样,手起刀落,毫不留情。 而自己就像是活在他影子之下的那个人,什么都晚一步什么都差一步。 经营半生,甚至不惜愧对发妻搭建的路,在陆追眼里什么都不是,甚至可以说是可笑至极。 看见他,便会想起不堪的自己。 最后自己杀了陆追的时候,他竟然还在笑。 他凭什么?!站起来和自己搏啊!他不是呼风唤雨不是心狠手辣吗?!他凭什么用这样戏谑的方式去做那些事情?!他凭什么?! 可秦逸也知道,若不是陆追这般,自己最后怎能当上异姓王? 成王败寇,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秦逸深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