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背影渐渐远去
第二十四章 背影渐渐远去 第二天二十六号下午，芮姜来到公司，宁凝便笑道：“芮姜，你昨天真的做了豆皮啊，看照片很漂亮的哦。” 芮姜嘻嘻笑着说：“我今天上午还做了一些，带过来大家尝尝，看咱们大连出锅的武汉豆皮味道怎么样？” 几个同事一听说有豆皮吃，都围了过来： “啊不错啊，没想到餐后还有小点心吃。” “虽然武汉那边多数都是早饭吃豆皮，不过改革一下享用的时间也不错。” 芮姜笑道：“我昨天就是午饭吃的豆皮，还配了海凉粉，爽啊，一个热一个凉。” 周玉蛟抿着嘴笑道：“海凉粉好吃，比绿豆粉还要滑嫩，好像琼脂一样，等到七八月份的时候，那么热的天气吃起来特别带劲。” 芮姜：空间里现在的温度就高起来了，正午最高温四十六七度啊，所以就很喜欢吃海凉粉和过水凉面，尤其是上午九十点钟还不得不出去的时候o(╥﹏╥)o “各位，这豆皮怎么样？宁凝，你是专家，你说说口感如何？” “啊，也是不错的……” 一看宁凝那样迟疑的表情，芮姜便一捂脸：“你直接说吧，我挺得住，知道不足才好改进啊。” “芮姜啊，作为一个从没去过武汉，只是搜索资料参照书面说明来做的人，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了，只不过皮略有点不够薄脆，馅料没有那样软糯，其实还是非常好吃的。” 芮姜：(*/ω＼*)果然是这样，自己还要再接再厉啊，与正统的豆皮还有很大差距。 看到几个男同事都走开来各干各的事情，宁凝又拿了一块豆皮，一边吃一边低声说：“这两天真的好头痛啊，我有两个同学突然之间闹翻了，起因就是一个刚刚查出怀孕了，打算奉子成婚，她和男朋友双方都是经济条件不错，相貌也不错，哪知我另一个同学就说：‘你怀孕了才嫁得出去’，结果要结婚的同学就一脸黑人问号，然后反杀：‘你是不是嫁不出去嫉妒我？？’看着她们两个在同学群里整天撕来撕去，真的是心累。” 蓝真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笑道：“宁凝你那个同学说话也太伤人了吧？怀孕才领证，那不是福建人的做法吗？我们大连哪里有这样的事情，还要先检验一下有没有生育能力？” 芮姜：胡建人在大连。 蓝真继续说着：“本来还以为九零后的年轻人应该是思想更开放更进步的，哪知道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婚姻毕竟是自由的嘛，人家要不要结婚，是人家自己的事情，怎么能用‘你嫁不出去’来挖苦别人？把结婚证当奖学金的证书来领了？” 芮姜噗嗤一下就乐了出来，蓝真虽然是三十七八岁的人，然而很多想法倒是比一些青年还开明，与黎夕屏院长是一对好搭档，日常鼓励姑娘们好好钻研技术，结婚生孩子之类的事情都不必着急，一定要谨慎，刚刚蓝真那一句“结婚证当奖学金证”也是绝了，学业都未必这么卖力，一张结婚证倒是好像镀了金一样，证书九块钱，照片另算。 不过她马上就想到尤白薇，笑容收敛了起来，说道：“要说我一个朋友可是比她们凄惨多了，孩子四个多月的时候发现是脑瘫，而且还是那种最严重的徐动型脑瘫，未来生活自理会非常困难，于是她老公提出要和她离婚，这几天正在说这个事。” 蓝真一听就沉下脸色，道：“这就太过分了，做父亲的跑掉了，难道这个孩子都让妈妈一个人养吗？” “财产分割上对方会让步。” 蓝真冷笑一声：“让步又能怎样让步呢？顶多是净身出户罢了，然而这就是断臂求生啊，以后那个无底洞不用自己再填了，摆脱了这个负担，自己轻装前进，要怎么样拼事业不行呢？就算不会大富大贵，起码不用把水一直浇到那样干旱的沙漠中去。” 芮姜：蓝姐你的这个比喻我感触太深了，在沙漠里住了这么久，真的是感到无论有多少水从天上倾盆而下，也很快就会被沙漠吸干，水流停止之后，只要太阳一出来，沙地上很快就会变得与之前一样干燥，因此真的让人难免有一种徒劳无功的感觉，自己做的事情仿佛是毫无结果的，简直是西西弗斯在人间，因此就让人不愿再继续投入下去。 宁凝一听，也非常担心：“这可是非常为难的了，真的离婚的话，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自己还要上班的，假如家里雇保姆的话，每个月一定要赚很多钱才行啊，现在的保姆费用也是很高的，而且还要担心会不会虐待孩子，所以家里还要安监控器吗？” 宁凝是一个很细心的人，考虑问题十分周密，这么短的时间，连监控器都给尤白薇考虑到了。 芮姜说道：“她是自由职业者，平时在家里办公的，而且她妈爸应该也会帮忙。” “哦那还好啊，她收入稳定吗？” “应该还可以吧，她说她自己也养得了孩子。” 尤白薇是在大学的时候就开始写网文，到现在也有几年了，据她说很幸运地市场对路，于是有了一大批读者，只要自己勤力一些，收入还是可以的，生活应该还是能够维持的。 蓝真道：“过日子不仅仅是需要钱，也需要人，有的时候家里有个什么事情，就需要有人一起承担，从外面找人吧，一个是要钱，二也是不知是否安全可靠，她家里或许是有钱，然而人手不够也是麻烦，以后孩子越来越大了，身体变重，怎么搬动呢？” 芮姜心头一沉，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小婴儿不时哭闹当然让人头疼，不过将来长到十几岁的年纪，假如复健治疗没有能够让他恢复到自己行走的程度，还要人抱着才能移动，那可该多艰难呢？ 时间又过了两周，七月九号这一天的下午，芮姜坐在书房中的书桌前，面前开着台式机和平板，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布袋戏，平板则放映着手作视频，而她的手边则堆着一小堆蓝绿色的棉布。 芮姜很仔细地将剪裁好的布片花瓣边角对齐，而且格外留意胶痕，这是芮姜刚刚兴起的一种爱好——做布花。 本来对于DIY手工一类，她都是没有什么兴趣的，生活之中唯一动手操作的情趣项目大概就是烹调了，那也是因为自己是一定要吃饭的，而且不太喜欢点外卖，然而前不久有一天，她在网上突然看到了人家做的布花，第一眼还没什么，又看过几张图片，除了觉得做得真是好看之外，其她也没有太多感触，然而当她一张张照片刷过去，忽然心中便是一动，想要自己做一朵来试一试，于是她就在网上买了布料和相应工具回来。 电商平台上卖的新手入门的布料一般都是棉布、绉布，芮姜第一次买的就是平纹棉布，算是最容易上手的布料了，比较硬也比较厚，不容易抽丝，算是比较质朴耐用吧，相对来讲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虽然这样的布不太适合做太过小巧的细工花簪，不过刚刚开始入门的芮姜只要做一朵大大的朴实的布花也就很满足了。 芮姜一边看布袋戏，一边看教学视频，有时候手作教程还要回放，一直弄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做完了一朵颇为敦实的六瓣布花，中间还缀了一枚树脂珍珠花心，湖绿色树脂的雌蕊，周围是花柱长短不齐的珍珠头雄蕊。虽然是第一次做，手工难免粗糙，花瓣有一点歪，没有对齐，不过粗粗地一看还是不错的，毕竟是自己精心做出来的啊。 芮姜美滋滋地想着，今后等自己技术提高，就可以做大边夹或者发簪，挽起发髻插上自制的发簪，然后飘飘地走出门去，那种心情该是何等的不同。 休息日大半天的时间，芮姜都消磨在各种零碎的事情上，吃过晚饭之后，芮姜收拾了餐具，坐在沙发上抚摸着又主动靠过来的小橘，便想到黎院长前两天说的，“大家有空的话最好学一下兽医学英语，最近我们的国外客人开始多起来了呢，日本顾客也多是会说一些英语的，毕竟英语是国际语言嘛，这样可以给客人提供更好的服务体验，扩大我们医院的客源。” 于是芮姜就打开自己刚刚买的那本，便开始记忆单词读起句子来。 到了九点多的时候，芮姜洗了个澡，吹干了头发，就爬到了床上，她拿过手机来看了一下微信上面的消息，然后忽然心中一动，点开尤白薇的朋友圈，今天尤白薇发了一个吃西餐的消息：“妈妈今天买了肉眼牛排回来，在家里煎了牛排，薯条是在烤箱里烤出来的，还有圣女果，悬而未决的事情终于解决，从今天要开始努力好好生活，无论如何，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都已经是新的一天。” 营养搭配很不错，让芮姜想起了猪排和鸵鸟排，有新鲜的肉类时，自己也是做煎肉排的，上面淋黑椒汁，旁边一颗煎蛋，一团茄汁意大利面，另外还有一小堆青豆，这样的一餐饭真的是太爽快了，改天自己可以用鸡排代替一下，给尤白薇这一条朋友圈勾起了自己想要吃西餐的情绪啊。 然而芮姜接着又往下看，越过了两条心情感怀，比如“今天工作到很晚的时间，已经是深夜十点，还坐在电脑前，预计还要一个钟头左右才能完成当天的任务”，或者“刚刚在阳台上站了一下，打开了窗子，夜风吹进来，虽然已经是夏季，然而夜里仍然是冷的。” 芮姜：最近最低温都在二十度以上，有那么冷吗？有时候自己下晚班，十点多的时候往家里走，觉得迎面吹来的风很舒适啊。 但再刷下面一条，芮姜的脑子就嗡了一声：“从结婚到离婚，中间不过两年时间，都是红色封皮的证书，意义却完全不一样，不过二十七岁的年纪，我却已经体会到了沧海桑田，人世变幻，再回头已是百年人。我现在只想对你说：从此后，我们一别两宽，各生欢喜，曾经的纠葛，欢喜也好，怨恨也罢，都让它随风去吧。” 下面配的图片是一枚摘下来搁在桌面上的戒指。 芮姜立刻就给尤白薇打了一个微信电话：“白薇，刚刚看了你的朋友圈，已经办理过手续了吗？” “姜姜，你看到了啊，是的，昨天去了民政局，我们是协议离婚，很顺利。” “财产怎样分割的？抚养费怎么算？” “房子当初是我们两家各出一半的首付买下的，如今都划在我的名下，剩余的他那一半的本金，他筹了钱来一次性付给我，抚养费他就不再出了，反正按照十八岁成年的抚养标准，这个费用也够了，而且毕竟也是一次性结清吧，总金额可以算便宜一点。” 大连的房价如今也在看涨，二手房的均价都超过了一万，自己这个社区的房子，六十多平的一套总要七十几万块钱，而且还在不断涨价，所以申诚喆算是给了她三十几万块的抚养费，也是很可以的了，不过今后尤白薇还要还贷款，二十年的贷款呢，那利息也是很麻烦的啊，申诚喆付了自己那一半的本金，利息应该就是不付的了，不知道尤白薇能不能撑得住。 “……你今后一个人可以吗？” “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妈妈爸爸，她们会帮我的，如果没有她们，我真的就会更艰难了。” “阿姨和叔叔真的是很爱你，很爱小柚子。那么……那个人搬出去了吗？” “嗯，他前天就搬出去住了，已经在别的地方租了房子，我当时和他说，虽然是要离婚，但是也不必这么急地搬出去，这里仍然是他的家，他可以继续再住一阵，不过他还是收拾了皮箱搬出去了，说不想再打扰我的生活。” “白薇，我真的很佩服你，到了这个时候，仍然非常冷静，你未来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的。” “呵呵，姜姜，我还能够不冷静吗？不能接受又能怎么样呢？要说情绪崩塌，之前已经崩过了，如果放任自己这样下去，对我自己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倒是不如看开一点，接受现实，毕竟今后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你看到我拍的那一张婚戒照片了吧？现在再看这枚戒指，简直好像是两世为人，当初为了表达一个郑重的承诺，特意定制了Darry Ring的戒指，说是每个男人凭身份证一生只能定制一枚，寓意‘一生唯一真爱’，婚礼上当他给我戴上这枚戒指的时候，一想到‘一生一代一双人’，真的感受到了他对我的满满爱意，虽然之前对婚姻没有太多想法，但那一刻心中非常甜蜜，现在回忆起来，这可真的是‘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 到了如今我才恍然大悟，不住地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定制戒指除了可以用身份证，还可以用护照啦，港澳通行证继续买呢？一生一世的承诺，写在里或许很动人，能够掀起高潮，打动读者感情，然而现实中怎么可以轻易相信呢？情况是不断在变化的啊，即使当时作出承诺的时候是真心实意的，可是面对非同寻常的状况，要做出改变时自然也会有新的理由。 姜姜，我从前还在悄悄担心你的终身大事，现在看来，很庆幸你没有结婚。” 芮姜又安慰了尤白薇几句，让她放松心情，有什么事如果自己能做的，会尽量去做，孩子还小，她要保重自己啊之类，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芮姜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回忆着过去的点滴见闻，申诚喆其实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伴侣，平时会冲奶粉换尿布，也会抱着孩子很温暖地笑着，并非时下流行的那句讽刺语“丧偶式育儿”所嘲讽的男人，若果不发生意外，他会是一个好父亲，然而面对家庭中如此重大的危机，他仍然选择了堂堂退却，所以根据一个人从前的表现，有的时候其实难以判断他未来面对危机时会采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