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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再回应他

    part118

    白灏看着月初习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不肯撒手的样子,低叹了一声,小时候月初习总是看上了谁想追就追,玩腻了谁想甩就甩,后来往月初习身上贴的人太多了,月初习再也没对哪个人提起过主动出击的兴趣。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对待感情一向随心所欲的月初习也能有今天。

    “我会尽力,但也需要你的配合,月,如果你自己学不会把他当成人对待,我帮不了你,这几天多观察他的状态,有什么情况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月初习看着怀里那张脸,沉重地点点头。

    “他……还会有伤害自己的举动吗?”

    “暂时不清楚,所以需要有人二十四小时看护他,还有,月,不是拿走伤人的器物,绑住他的手脚,让他没办法痛快地死掉就算是在挽救他的生命了,我希望你以后能尊重他的情绪,治病不容易,你自己造的孽自己慢慢受着吧,我实在是想象不出来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才会让身体应激到停止发育。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

    真是把他的一辈子都给毁了。

    白灏没说得太过分,月初习的状态看起来实在太差了,他看了一眼保镖带回来的那些早餐,五花八门的,包装一看也都是高级酒店出的餐,整整齐齐放在那里却没有人碰。

    “吃点东西,”白灏拍拍他的肩膀,“你把自己熬坏了就没精力照顾他了,我还有一个课题在研究,忙得跟陀螺似的整天转不停,你别让我多操这份心。”

    见白灏要走,月初习似乎想起来送送,但他不愿意放开暮颜,还是放弃了。

    “我会注意,你去吧,对了,让他们去弄点粥回来,他们带的东西暮颜吃不了。”

    “为什么?”

    白灏不解,下意识去看月初习怀里那个少年,扫见暮颜领口满脖子满锁骨的痕迹,狠狠地剐了月初习一眼才走。

    医院有给他们专门开小灶,能做些简单的吃食,厨房还有吃的用的都是单独准备的,也会有人盯着。

    月初习之前给暮颜喂过粥,弄不好温度把人烫着了,那以后月初习再要喂暮颜,都会让别人先把控过温度。

    今天在的都是些穿个西装都嫌勒得慌的糙汉子加一个烹饪半桶水晃荡的叶清,估计比他还没经验,月初习接过粥碗,舀了一匙粥仔仔细细地吹。

    吹过他又用嘴唇试温,喂暮颜吃了几口,月初习的上嘴唇已经试温试得有些发麻了。

    口腔比嘴唇还要敏感娇气,月初习怕烫着暮颜,再喂暮颜之前都会先吃一点,一碗粥喂下来,有小半碗进的是月初习的肚子。

    “颜颜真乖。”

    月初习伸出手摸了摸暮颜的脸,他观察着暮颜的神色,见暮颜依然什么反应都没有,月初习凑过去轻轻吻了一下暮颜的嘴唇,把他唇上沾染的粥渍一同吻走。

    还能这么亲到暮颜,月初习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心情复杂地拿着碗出去对外边的人说:“再去盛碗粥,带些好消化的点心。”

    暮颜显然更喜欢吃那些点心,但他的后穴被月初习使用过度,多少受了点伤,月初习不敢让他吃太多,喂了半块就放下了,仍然喂他喝粥。

    生病了的暮颜几乎认不出身边的人,连对月初习也只是听到声音时有点反应,他不愿意再进食了,脸上却仍然面无表情的,眉头都没皱一下。

    月初习分辨不出来,抬手把匙子抵在暮颜唇边时,暮颜直接伸手推开了面前不愿意接受的一切。

    没轻没重的力道,月初习一时不备没抓住碗,还热气腾腾的粥撒了月初习一身,瓷碗摔在地上碎了。

    月初习不会收拾东西,下意识就弯下身子用手去捡碎片。

    “月哥!”

    外边守着的人听见动静立马开门进来,暮颜之前割月初习喉咙那一次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没事,”月初习自嘲地笑笑,“别总大惊小怪,他都成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那人看见月初习满身狼藉,徒手拿着碎片,那双养得细嫩光滑的手已经有地方被割出了血,眼神黯淡下来。

    “boss,这些您做不了,我来吧。”

    月初习点点头,把手里的碎片扔进了保镖拿过来的垃圾桶里。

    “烬叔有送换洗的衣服过来,您先去换套衣服吧,这里我收拾。”

    “让他们把衣服拿过来你再收拾,衣服我在这换就好。”

    这意思就是一步也不肯离开,那人感受到了月初习的不安和对他们的不信任,神情里带了点说不上是恼怒还是不理解月初习的气愤。

    “阿森,”他走出去叫自己的同伴,“给boss拿套换洗衣服,再带点消毒的药和创可贴来。”

    “操,”外边那人压低了声音抱怨,“颜少爷又把boss伤了?”

    “不是,别说了,去吧。”

    两人声音都很低,刻意避着月初习,月初习坐在床边看着暮颜,想摸摸他的头或者脸,却又因为满手污秽,只能作罢。

    哪怕只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月初习也能基本构全对话的内容,他其实都听得见。

    那人回来后明显有些不快,默不作声地把满地碎片粥液收拾完了,也没说一声就退了出去。

    洗过手换了衣服,把自己收拾好了,月初习才回到床边把暮颜搂进怀里。

    “颜颜,”他慢慢地摸着暮颜的脸,声音低得像叹息,“以后你想去哪,我不拦你了……没有什么比你还活着重要。”

    哪怕暮颜选择离开,他会比死了更难受。

    “你说,我为什么要出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乎我是谁,除了那个短命鬼,可我们甚至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

    “颜颜,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好过一点,我也好过一点。”

    “要是我不姓月,只是一个觊觎你把你掳回自己家里的普通人该多好,这样你把刀子抹在我脖子上的时候,我就可以心甘情愿地死在你手上了。”

    “你也能解脱,能不用再跟我这么恶心的人捆在一起,被逼着和男人上床。”

    可月初习不是,月初习姓月,被他看上而注定只能用不正当手段得到的人再无辜可怜,只要伤了他就是有罪的。

    月初习亲手带出来的那些兄弟会对他生气,会不解,并不是因为月初习对他们的防备和不相信,正是因为他们这些人都是月初习亲手带出来的兄弟,他们都知道月初习相信他们忠诚到了可以为他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地步,在暮颜的事情上,月初习才会对他们更加不信任。

    让他们难受的不过是他们用尽全力守护着敬爱着的月初习坚持维系这段互相折磨的关系,坚持留下一个恨他恨得想让他下地狱的人当枕边人。

    月初习在他们眼里是完美的,理性的,他们理解不了这样死死抓着暮颜不肯放手的月初习。

    就像历史总爱把过错都推到美人身上,人们不愿意承认他们扶持的君主并不圣明,不愿意承认他们把一个昏庸残暴的人推上了高位。

    不愿意承认他们有错,不愿意承认他们仰慕的人有错,所以有错的只能是暮颜。

    月初习抱着暮颜,目光深沉得让处在混沌麻木中的暮颜都不安地动了动,在月初习怀里缩得更紧。

    “颜颜,我以前要你认错,是因为我卑劣自私。”

    “你受的那些苦,并不是因为你错了,你不喜欢男人没有错,你无视我,恨我,怕我,没有错。”

    “从头到尾,做错事的人只有我。”

    他终于敢向怀里的人低头承认自己的卑劣,可没有人再回应他。

    “我认错了,我愿意放你走,愿意尊重你,让你好好活着。”

    “你什么时候,能再看我一眼……”

    男人咬紧牙关,声音有些凄惶,暮颜毫无焦距的目光突然颤了颤,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推开月初习,挣扎着下了床,虚弱的病体支撑不住,他踉跄几步摔在地上。

    “暮颜!”

    病房的地毯很薄,摔在上边看着很疼,月初习伸手要去抓住暮颜,暮颜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冲进卫生间,哇的一声把月初习刚喂进去几乎没变样的粥和点心全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