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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莱克查询了给马尔蒂尼下毒那个男人的财务状况。

    那个男人仅需要偿还学贷和小额商业贷款，科学研究室付给他的薪水足够还款。就算有急需用钱的地方，比起谋杀马尔蒂尼，直接向马尔蒂尼开口更简单。

    他从裤袋里掏出黄金与钻石编织的月桂发饰，仅仅发生一点小争执，就能得到如此昂贵的礼物。情人对马尔蒂尼提出金钱要求，恐怕这位少爷问都不问就会全额赠予。

    金钱动机不成立，结合马尔蒂尼的说辞，下毒行为最有可能是受到外界胁迫，马尔蒂尼毒发击溃了那个男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追捕过程中失足坠楼，恐怕一大半归因于精神上的沉重打击而心慌意乱。

    马尔蒂尼不跟住在黑城的人玩。

    现在这句话，显得太过孤寂。

    让怀着恶意的人靠近，会危害到自己性命，让怀着善意的人靠近，会危害到双方的性命。垒砌高墙，隔绝人群，保护自己，也保护周围的人。

    点燃一支薄荷烟，科莱克偏头望向窗外蔚蓝天幕，雪后无云，晴空万里。

    马尔蒂尼愿意让科莱克接近的理由，恐怕比科莱克以为的更单纯。罗西家族能拿来威胁科莱克的东西，其实根本没有。还在橡木湾庄园时，性爱视频和照片都拍了不少，当初拍摄那些色情资料，并非要抓科莱克的把柄，而是与那些拿他取乐的大人物们达成合作的抵押。

    以现代互联网的传播速度，随便发一张照片或一段视频必然面临无法彻底回收的境地。如果出现纰漏牵扯到任何一位客人，罗西家族立即会被曾经共同寻欢作乐的客人们碾碎。

    即使哪个罗西昏了头用性爱资料威胁，科莱克也不受影响，他那间俱乐部在局里已经够招摇的，爆出性爱视频也不过是增加谈资的程度。

    马尔蒂尼用不着为他的处境担心，科莱克恨透罗西也不会被收买，非常“方便”。

    烟线飘出暗影，科莱克抬手藏起自己的脸。

    他走出科学研究室大楼不到半分钟，马尔蒂尼的保镖收到科莱克离开的消息。保镖尽量维持专业性进行汇报：“埃纳先生似乎要回去警局，暗中保护他的人已经跟上，每半小时发送一次位置。”

    “回去了？”管家很惊讶，“竟然没来跟我们说一声，早晨埃纳先生明明很高兴能来跟少爷吃午餐。”

    保镖斜睨马尔蒂尼：“他在电梯里时心情都不错，虽然埃纳先生聊起少爷中毒那件事欠缺考虑，总归是出于关心，毕竟他已经倒霉的卷进罗西家族内部斗争，还可能有生命危险。”

    管家为马尔蒂尼端上餐点，“我懂，又是少爷乱发脾气。竟让埃纳先生空着肚子回去，少爷您的待客之道应该重新学习才对。”

    “你们俩！”马尔蒂尼恶狠狠拿起餐刀，“还记得是谁给你们发薪水吗？”

    “是奥萝拉夫人。”管家和保镖异口同声。管家叹气，表情严肃，“马尔蒂尼少爷，您排斥其他人靠近的方式非常不健康。既然您允许埃纳先生靠近，坦诚对双方都有好处，您单方面闹脾气毫无意义，我觉得埃纳先生是会站在您这边的。”

    “坦诚？”马尔蒂尼盯住餐刀，“要我怎么坦诚？你好，科莱克，那个把你从救助中心骗到橡木湾庄园的男人是我父亲。那个曾经打得你遍体鳞伤，造成耳膜破裂永久半失聪的男人，是我叔父，今天还躲在暗处观察你呢。”

    即使筑起高墙保护自己的生命，科莱克出现在门口的瞬间，马尔蒂尼也觉得唯独死在科莱克手里可以接受。

    橡木湾庄园里的男孩们，进来之前多多少少清楚即将面对什么。只有科莱克，他生得太漂亮，被前去救助中心慰问的大人物看中，利用罗西家族收养他，送进庄园供其淫乐。

    据说科莱克起初反抗得相当厉害，经常试着逃跑，才会由布伦迪?罗西进行调教，具体发生了什么不得而知，结果是科莱克几乎被虐打致死，惹恼看中科莱克的大人物，将布伦迪?罗西赶出橡木湾庄园，布伦迪也因此在家族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他对科莱克怀恨在心也不奇怪。

    很不幸，布伦迪?罗西是坚定的现任家主支持者，马尔蒂尼暂时不好动他。

    马尔蒂尼与科莱克表现得亲密，也不知道能牵制布伦迪到什么地步。虽然很麻烦，还是再上个保险的好。

    “够了，我不想继续谈。”马尔蒂尼切开肉排，“这次圣诞节，请外祖父给我一张费尔沃家族聚会的正式邀请函，送到罗西大宅。”

    管家恭敬回答是，稍候片刻提议：“让去年出嫁的费尔沃小姐送邀请函怎么样？”

    “可以，她是最佳人选。头脑聪明，行事周到，亲哥哥是费尔沃议员，现在的身份又是其他家族的夫人，罗西搞不清楚她的态度是否能代表费尔沃家族，慢慢猜去吧。”

    马尔蒂尼冷笑，“怀特议员的丑闻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那几个出卖消息的罗西想必焦急万分，这种时候费尔沃家族聚会的正式邀请函出现，反对派罗西亲自跑来开车撞死我都有可能。”

    “您开的玩笑并不好笑。”保镖太阳穴隐隐跳动。

    罗西内部分为三派，希望通过马尔蒂尼绑定费尔沃家族获得政治权力的支持派，要杀掉马尔蒂尼统合内部转投其他政治阵营的反对派。以及人数最多，持观望态度的中间派。

    中间派，也该施压迫使他们站队了。

    马尔蒂尼将切好的肉排送进嘴里，充分咀嚼吞咽。中毒之后，他能安心吃下的东西变得非常少，在外面连杯水都不敢喝。跟科莱克去陌生的餐厅，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吞掉一小块鱼肉，柔软的肉通过喉咙像火炭般刺痛食道。

    他借口去洗手间，手指伸进喉咙，将胃里未消化完的东西都吐出来才安心。

    到头来，他还是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