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脚客栈 点她伺候

    待得江爱再次回到巨石处，见父母哥嫂们都醒了，发现她不见急的上火，乍看见她回来，忙拉过来，母亲卫微发现江爱里头衣服虽还算完整，但外衫系带不知所踪，想到了什么，眼泪直直的就落下。

    江爱赶忙一指旁边被着急的家人们忽视的藤蔓：“我没事的，我没什么事母亲。“

    “我见家里没个能装东西的物什，想着二嫂嫂心灵手巧，便连夜找了好些韧劲十足的草来，二嫂嫂，您看这些使得吗，若可用，咱们大家齐心协力赶张网出来也好，再叫哥哥们去寻人换几只碗来，也好让母亲多喝两口水。”

    好一通解释，再连连答应下次不会孤身乱跑后，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小爱真厉害，我瞧着这细藤可眼熟，小时候祖母带我编过，这些足够做两三只包袱了。”沈思秋面带笑意，声音中带着雀跃。

    “赶紧起来！”

    “再不走天就亮了，一会中午前赶不出京城界，谁也别休息了！”

    “起来！你！是不是想吃鞭子！”

    官差们四处吆喝催促大家起来列队，已经出了城里，队伍不必和昨日一样整齐，众人纷纷以家庭单位开始抱团。

    哥哥们手臂夹着江爱晚上寻来的藤蔓赶路，一家人终于能聚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发的团子路上再吃！快点赶路！”挥舞的鞭子啪啪打在地上，溅起尘土。

    就这样走了三个时辰，太阳不出意外已经高高挂起，依旧那么热，再是咬牙坚持，也阻挡不住长时间走路带来的疲惫。

    趁着赶路的功夫，躲在哥哥们身影背后的江爱，浏览了好一会系统面板，升级过后的系统多出了许多新玩意，但价格涨了好几番。

    【生活物资】

    【水囊】100交易贝一只，可蓄水500ml。

    【辟谷丸】80交易贝一颗，加满体力与健康值，效果持续12个时辰。

    【香体丸】150交易贝一颗，保持肌肤毛发清洁，带有微量香气，效果持续12个时辰。

    【瞌睡丹】60交易贝一颗，服下可马上入睡，提高睡眠质量，补充精神损耗，效果持续3个时辰。

    【方便药丸】120交易贝一颗，在外出行想要解手出恭怎么办？来一颗方便药丸，让你没有烦恼，效果持续12个时辰。

    【轻身丸】200交易贝一颗，感觉身体轻快，日行千里不是梦。效果持续12个时辰。

    ……

    就连未升级前的生活物品，也统统涨价了20个交易贝。

    这个价格，江爱顿觉身上的余额一点也不香了，这全是好东西，还都是丸子，吃起来也方便，可全是消耗品，每天仅是支出给家人就是巨额开销。

    看着汗如雨下，拖着十几斤铁链子的父亲哥哥们，还有互相搀扶着蹒跚前进的母亲与嫂嫂，江爱翻来覆去看着交易面板，最终狠心买了2只水囊，辟谷丸、香体丸、方便药丸、轻身丸各40颗，系统一阵哗啦啦的提示音，交易金全花出去了，交易贝仅剩下可怜的2010。

    买的这些加上劣质辟谷丹、杂菜团子，应该足够一家人撑个一周了……如今才第二日上午便出了京城地界，约莫走不到一旬就能到古道驿站了。

    到那儿她再寻摸着机会接近徐大人，江爱敏锐的意识到，系统的变化恰恰是在催促她要紧锣密鼓的尽快第二次取液。

    古道驿站乃是进入远城地界的唯一官道口，上辈子到那后是头一回不用露宿郊外，百人能挤着睡大通铺。

    而自早上出了京城地界之后，一路上便没什么山林，炙热的阳光直直照着一行人的后背，热得哥哥们脱了两三件外衫和旁人换了水喝，只穿着中衣走着，脚跟脚掌的铁链怕是被磨得更加严重。

    江时载气喘如牛，但江爱脸上肉疼的表情太过明显，不由得关心：“小妹，是不是哪疼了？”

    “没…呼…三哥，咱们一会午休找个远点的地方，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和大家说。”

    江爱并不打算隐瞒，父亲母亲、哥哥嫂嫂们都是最爱护自己不过，与其头疼如何正当的把东西拿出来，不如隐去一些细节，就当作一番奇遇与他们说清楚。

    “就地休息！就地休息！”

    “不准乱跑！每户来一名男丁领午饭！”

    “带上器具来取水，不得重复领用！”

    ………

    “这……小妹，你说的这些是真的？”

    简化了一部分真相，江爱将自己所得之物说成是自己在出发前晚做了个梦。

    梦里梦见后来流放路上的遭遇，还有马贼之祸，以及“莫名”发现自己可以变出一些丹药，研究发现各个都有大用处。

    饶是如此，嫂嫂们面容仍是一派惊愕之色，大家面面相觑，江爱见此，随即闭眼取出几粒轻身丸，就递给父亲与三位哥哥。

    “父亲，这个叫做轻身丸，能让你们脚踝处的锁链不那么重，你们快服下。”

    见江爱居然凭空从手心里拿出东西，众人皆信了大半，大哥江时道反应最快，没有丝毫犹豫，咕咚就吞了下去，不消半刻就眼放光芒：

    “奇了，小妹，我觉得身体十分轻快，腿也不沉了。”

    随即吃下的江时忻、江时载二人也是互相对视，目露惊讶。

    江峥坐在黄土上，朝身后不着痕迹的撇了一眼，再皱眉看着这一粒尚没有小指甲盖大小，平平无奇的红色丸子，面露忧虑：

    “吾儿怕是有大时运，万事皆福祸相依，此事你断不可再往外出传，剩下我们皆要收口如瓶，不然恐生祸事。”

    江爱乖巧的频频点头答应，江峥才默默服下轻体丸。

    他年岁已过不惑，不比年轻人，一路走来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服下这小小药丸，竟觉得浑身的紧绷沉痛都散去不少，即便久居高位、见多识广，还是惊讶不已。

    “这是辟谷丹，吃了咱们就不用去吃那杂菜团子了，我试吃过，一整日都不饿，还有这个方便药丸……”

    江爱压着声音，兴致勃勃的将辟谷丸和方便药丸分发给大家，见家人们不疑有他，纷纷吃了下去，才松一口气。

    “我这还有一些香体丸，能除去体表灰尘，让人像洗了个澡一般，咱们晚上天黑了偷偷再用，用完后脸上再抹些尘土，好避人耳目。”

    听到此，卫微与儿媳林霜、沈思秋不由得面露微笑，都是贵女出身，多年来就是最苦的时候也没像现在这般十几天了都无法清洁，整日赶路，人都闻着馊了。

    “好，那我趁着还剩半个多时辰的休息，快快编出一只网来，可以装些小妹…呃　那里面的碗具什么的，也省的二郎你们抱着草，都方便些。”

    “是极，辛苦娘子了。”江时忻摸了摸沈思秋的肩膀，两人含情脉脉的对视一眼。

    江爱看着牙酸，忙说道：“我也来帮嫂嫂。”说着就抱过沈思秋的胳膊，林霜也加入进来，三人凑在一团，手中不停歇的就开始编网。

    卫微也抽了两根细藤拿在手上摆弄，无奈从未接触过这些，摸了两下便放了回去。

    “老爷，你瞧。”

    江峥顺着看过去，见到不远处坐着一众人，人数超过了四掌之数。

    坐在外的人围坐一圈，都穿着普通衣衫，有些还打着补丁，中间的几人虽风尘仆仆，可不难看出身上的衣料都是上好的绫罗绸缎。

    江峥皱眉，沉下声音：“中间的是去年被朱雀卫查办的从四品官何之志，此人我曾接触一二次，性情暴戾，非君子之性，如今这般作态怕是使了什么好处给穷苦些的人家，叫他们护卫或做些苦力。”

    江家三郎也注意到了这引人瞩目的场景。

    “这怕是会引的其他手里还有底的人效仿…小妹刚刚提及马贼作乱，我们也得尽快计划起来，收拢些江家的旁支起来。”江时道。

    “如今人人自危，咱们手里那些除了打点官差们，怕是剩不下多少……”林霜手艺不好，编不出得用的网子，便凑过来接话。

    “我看如今有了这丸子，咱们每日把杂菜团子留下，与其收拢那些当过官的还认不清状况的旁支，倒不如用粮食令一些本就从家里出去的嬷嬷、小厮跟着。”

    “给他们吃的比金银有用，巩固了过往的情分，这种关系更牢固。”江时忻沉思一会，倒说出个目前可行的办法。

    ……

    中午没编完的网，一直等跋涉到了晚上，众人晚饭点过了后才出来两张，江时忻接过夫人亲手编的，当即就拉着江时载搂着今日没吃的十一二只杂菜团子，悄悄往人堆另一头去寻摸。

    最终聚集了十五、六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婆子，大家心照不宣的就在江家人周围分散着围坐。

    江爱从中看到好几位眼熟的，其中就有上辈子顶替她去侍弄领头官差的两名婢女，她们俩一直跟随着侍奉家里多年的花嬷嬷来的。

    “多谢老爷、夫人，多谢各位少爷、小姐，少夫人。”几人连连磕头拜谢，被卫微扶起：

    “花嬷嬷不必多礼，如今我们都是罪籍，没什么区别，只是想与各位有个照应。”

    “晓得的，晓得的，奴婢们定誓死保护主子。”花嬷嬷的声音中气十足，一看就是吃了好几个杂菜团子，有了点力气。

    两个婢女分别叫春露、夏月，身上乱糟糟的，脸也晒的发红，底子倒是不错，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家中几人商量一番，定了让花嬷嬷与春露、夏月随身跟着，其余人离在不远处，到了饭点再聚到一起，这样规矩行路时不起眼，而停下杂乱休息时也能对其他抱团的人具备威慑力。

    ……

    就这样靠着买来数量不多的各种药丸，又行了六七日。

    头几天还好，到后两天，江家众人也只能靠江爱掩耳盗铃的从细藤包袱里掏出装水的水囊、劣质的辟谷丹顶饿。

    步履蹒跚，疲倦不堪之时，终于在行至第十日天黑赶到了古道驿站，意味着他们达成了上辈子走了将近一个月的第一个里程碑。

    而且还不用在郊外过夜了，晚上还有清粥加餐，众人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驿站都是四边合成的大院子，只有二进，东西南北各面一排都由十个房间打通，一排皆可以住百来人，没有被褥，但好歹能不露天席地。

    普通的官差们、除指挥史心腹的虎影卫，就住在门两边的耳房以及东面一侧，随时把守各个进出的口。

    而过了四面房再往后的一进院子，有个二层小楼，是预备给贵人们的，徐平霖便歇息在里头。

    江家人及抱团的一干下人被安排在了同一个房间，江爱缩在角落里，看着手里澄清的能照出人影来的清粥，并无食欲。

    正苦思冥想着如何能在驿站接近徐平霖之时，门“砰——”的一声被踢开，几名红脸官差在众目睽睽之下列成一排进来，扫视着房内。

    妇人们忙抱着各自儿女低头瑟缩，谁也不敢出声。

    “江峥何在？”

    江爱眉梢一跳，不待她出声，父亲便弓着腰站起来，朝出声的官差连行了两三回拱手礼：“各位大人，罪臣在此，不知大人有何指示？”

    “奉江宁府总指挥使、虎影卫之首徐将军令，叫你女儿江爱过去伺候。”

    ？！

    江爱一惊，身形晃动了一下，随即被母亲卫微扯的紧紧的，昏暗的室内也挡不住她脸上浓浓的护犊心切之色。

    “这……？！这位官差大人，我们不是说好了……”

    “少废话！别说你如今是个罪籍，就算你还是当朝三品中书令，虎影卫大人有令叫她前去，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此名官差眉间直竖，看着是怕耽误了贵人时间，连语速都变得更快起来。

    “赶快叫你女儿跟我们走，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江爱看着三位哥哥缓缓地在父亲身后挨个站起，空气中一片静谧，江爱隐隐约约能感受到周围人同情、羡慕又恐惧的复杂之色。

    “官差大人，有话好商量，舍妹还小，她……”江时忻陪着笑脸。

    “啪——”

    “啊——”挥舞的鞭子打在地上，吓得周围人惊作一团。

    “你们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大人…我们。”

    “父亲，哥哥。”江爱出声制止了家人们欲说之言，站起身子：“我去。”

    这件事不论放在哪些正经人家看来都算不得什么好事，但对江爱来说无疑于瞌睡送枕头。

    交易贝已寥寥无几，得抓紧行事才对，更何况……

    想到徐平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不认为会受到什么折磨。

    “这就对了，走吧。”官差见她老实，面色不由放松。

    江爱安抚的握了握母亲的手：“别担心我。”就紧跟着出了门去，留下卫微抱着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的父亲暗自垂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