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祖传的
养伤得日子过得难熬且漫长。 白天时还算好些,到了夜里,身上痒的地方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严重,睡觉时他就像只被扔在煎锅上的鹰,横竖躺不消停。尹徵遵照医嘱,也少不得要起夜给湛青涂抹止痒药,一夜折腾五十回都是常事。 起初湛青还觉得挺不好意思,毕竟他家主子是位大少爷,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能伺候人的脾气性情,肯定嫌弃他。但后来他也不纠结了,一则是他实在痒得抓心挠肝,没人给涂药他可能会痒出躁狂症,二则,尹徵从来话不多,哪怕一晚上起夜个十次来给他涂药,都不会多说一句废话,既没有关心多问也不会表示不耐烦,就一切极其平静自然,哪怕刚睡着又再起来也没有什么脾气,所以,湛青察言观色几回,也就不觉得习惯了。 基本上他们每晚的节奏就是…… 湛青痒得睡不着,夜里乱扑腾蹭床蹭褥子,尹徵便会起来,什么话也不说,自然顺手的摸过枕边药膏把湛青抓过来按趴下,然后涂药,再把灯调暗了继续睡。什么时候那药劲儿过了,湛青又开始难受乱蹭,他便又会醒来,拿过药膏再给他涂好。 如此反复,无论深夜还是凌晨,也无论这一宿怎么折腾,尹徵几乎不说话,但也能把湛青照顾的还不错。 随着伤势的日渐好转,湛青也可以行动自如了。背上伤处结出的痂慢慢脱落,又从起初的奇痒难耐到后来的只有阴天下雨的时候才会感到特别难受,也算是好了大半。 这期间,翡翠岛那边没人追问尹徵何时回去,但尹徵也是打定主意非要在主宅住够三个月。 倒是湛青觉得自己有点盼着回去。 在宁家,他是不大愿意出门走动的。 先时是因为身体情况不允许,如今身体好了,却是不想。 哪怕他心里知道,非年非节,宁家众人几乎都不会待在这座大宅里,个人都在个人的私宅里居住,即使各处走个遍,也不一定会碰见一个宁家的人——但他还是别扭。 不想在这座园林庭院里四处走动,不想看见某扇黑漆大门和门外的獬豸石兽。不想遇见任何除他主人之外的宁家人,更不想想起某些糟糕的事情。 将近三个月的时间过去,他还是不能回忆。 他能说服自己豁达,想开点,但没法深入灵魂,把某些记忆涂抹干净。 反不如回翡翠岛,那地方相比之下,肯定好过这里。 这一年洛城初冬的雨特别频繁,湛青背上新长出来的肉又开始随着糟糕的天气而痛痒难受,夜里频繁的醒,困得没精打采却怎么都睡不着,尹徵照旧把他从被子里拖出来涂药,也照旧沉默着不怎么说话。 湛青倦怠渴睡,却又被那痒感折磨得心浮气躁,他侧头看尹徵,忽然问出一句:“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回岛上?” “想回去了?” 想当然也没有多想,但湛青说:“就是不太想住在这里。” “快了,等你伤好了。”尹徵说,“这里梅姨在,做的东西比别处好,适合养伤。” 这种时候,湛青当然也是没话可说的。回去不回去,究竟待在哪里,横竖他说了不算。但他也确实能明白,尹徵在做这决定的时候,是为他考虑的。 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尹徵依旧白天忙碌,而厉锐厉楠在湛青不那么需要照顾之后,也各自被分派了事情去忙,时来时不来。 只有湛青还活在梅姨精心细致的美食伺候之下。 到他重伤好全了之后,非但一斤没瘦,好像还给喂胖了不少。一称体重,那直线飙升的数据唬得鹰爷赶紧一头钻进健身房,激烈的运动了好一段时间…… 保持身材还是重要的。 湛青自己觉得,他现在不是猎鹰堂的小鹰爷了,也算是靠脸靠身体吃饭的人……胖太多这种事情绝不能有。 运动过后冲了个冰凉薄荷浴,湛青裹着浴巾滴着水、清清爽爽从浴室出来,刚好看见尹徵从书房走进卧室。 一个衣冠楚楚挺拔冷俊,一个赤身裸体还浑身冒着水汽…… 画面太诱惑,暗示太明显,意境很美丽。 湛青受伤之后,除了最初尹徵给他开过一回手动档的车还算沾了沾情色的边之外,三个月来,一直素食就没有开过荤。 先前带着满身的鞭伤自然无法胡作非为,但随着身体日渐恢复,稍有一点精神头,湛青被调教良好的身体便忍不住的总是波澜起伏。 看见他主人晨起进浴室冲凉,他硬。 看见他主人喝咖啡看电脑,他硬。 看见他主人脱衣服上床、躺在旁边,然后关灯睡觉,他硬半宿。 看见他主人抽烟,他硬得直想往人身上扑。 偶尔做梦又回到刑堂,却也会自动把后面不喜欢的剧情剪辑掉,剩下的全是那段他们靠在门边的激吻。 湛青偶尔会磨牙的想,再这么禁欲下去,没准他会夜里把他主人强……强…… 不行,他还是不敢! 可是他很不解,尹徵难道就不想? 但事实就是尹徵在他受伤的这段时间里,特别禁欲,一次都没有失控过,哪怕夜里睡醒发现彼此身体亲密的紧挨着,他都没要求湛青做任何服务,只要求湛青“滚远点”。 伤重时还可以理解。 但他伤早都已经不重了…… 此刻对面站着,好像气氛还不错。 湛青心里想说,鹰爷我真有点憋不住了啊!禁欲三个月,挑战极限了。这么一想,不知故意还是非故意,那浴巾就还掉了。 下边挺得直直的,写满欲望。 这“急切”二字太显眼了,以至于尹徵也没有再继续漠视湛青的欲望。 尹徵几步走过去,抬手去碰湛青的颈项,且沿着锁骨线条向下…… “你伤都好全了。” 只是描述事实,不是询问。尹徵像是在为这历时三个月的养伤做一个总结。 因为,向来守时的人不会浪费他的时间。 因为,尹徵定下的养伤期限,也已经到了。 湛青点了点头,说道:“今天我去健身了。伤口完全没有感觉了。” 尹徵的亲近总显得带有侵略性,哪怕手里什么刑具都没拿,湛青也总觉得哪里会疼一样,会下意识的畏惧,然后肌肉绷紧。 但这种畏惧,莫名的却更会激起他的情欲。 他以为尹徵会对他做点什么。 也许会让他跪,也许会让他趴,也许会打他,也或许会……会吻他…… 但湛青怎么都没想到,尹徵只把穿在自己身上的秋冬款毛呢长外套脱下来,披上湛青肩头。对他说“穿好了”。 主人有令,哪怕湛青再不解,也是愣头愣脑的依言照办。 于是他外面穿了一件长款外套,系好了扣子,从上包到下,里面却是刚刚洗完澡的赤身裸体……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然后,尹徵一把拉住湛青,二话不说往门外走。 “主……主人……” 这深宅大院,夜阑人静。 好好在屋里做点爱做的事儿不好么?跑出来作妖怪冷的,现在是冬天,也不适合户外运动啊! 湛青忍不住问道:“去哪儿?” 尹徵说:“刑堂。” 刑堂对于现在的湛青而言,是个不能看也不能想的地方。 而且,就正常情况而言,这个地方的正门从来是不会随便打开的。 它打开,一定是因为有人犯了家规。否则,依照惯例,一律都是从两旁的侧门进出。 但这大晚上的,尹徵拉着湛青要进刑堂不说,还不走侧门偏从正门进。且更诡异的是,这个时间段,刑堂正门竟然是正中大开的状态。 湛青一看这个场景就怵,他犯错都罚完了,怎么这么倒霉还要从这道门进刑堂?! “我好好养伤几个月,又没犯错,我不进去……”湛青眼看要被尹徵拉进门,还是挣扎了一下。 可怜他大衣外套下面连条内裤都没穿,来这个地方,不合适! “而且,这是正门……这里能随便走么?” “我任何时间都可以从这里走。” 但湛青退了一步,背后刚好抵着冰凉高大的獬豸石兽:“可我为什么要进去?我不想……” 尹徵站在他对面三步远的位置,夜色正好,满月当空,一如三个月前的中秋。 “你怕这里?” “我才……”湛青想否认,但话到嘴边,他又不那么想否认了,“怕又怎么了,不应该吗?!都是糟糕的回忆,我根本不想来这地方。” 尹徵听了也不开口,不由分说硬拉上湛青继续往里走。 湛青不想归不想,但说到底他也没什么人身自由权。表达一下不想是可以,但总归是没有拒绝的权利。就那么一路被尹徵拉着,穿过正院,从侧门一路进了刑堂正厅。这地方和上次来时没有半点不同,一样的布置,相同的陈设,唯一的差别就是堂下的坐席上半个人都没有。 还是上次受罚时走过的那条路。走进刑堂之前,他们还曾在贴在后门的门板上接吻。 但再后来,湛青在这里经历的,便只剩下让他不愿再在脑海中回顾一遍的画面。不愿提及,却不代表可以忘记,也不意味着他已经不介意。 湛青不明白尹徵为什么一定要带他来这里。 明明以为禁欲三个月之后,应该有点什么福利的。亏他在房间里的时候还硬得那么精神奕奕。 可这地方一走进来就让他欲望全无!哪怕外套下面什么都没穿…… “我不希望你怕。”空寂的刑堂里,唯有尹徵与湛青两个人。 “那您希望什么?”尹徵的注视让湛青仿佛回到他们在刑堂里争执的那一幕画面。似乎他主人对他的希望,总是那么高端上档次,让他难以消受。 “我希望……你无所畏惧。”尹徵面无表情的伸手,把穿在湛青身上的外套扯掉。 长衣之下,湛青赤身裸体。他看向他主人,而尹徵就随手拾起了他身后桌子上、那根和家规一起供着的戒尺。 湛青看得快哭了,他主人拎着刑具站在他跟前说希望他无所畏惧,这真是赤、裸、裸的讽刺! “我不是没犯错么?”也不知因为空旷的地方比较冷还是他主人拎着戒尺比较吓人,湛青浑身汗毛倒竖着。 “所以呢?”尹徵摸索着手乌沉沉的戒尺木。 “所以……”湛青接不下去了,所以什么?没犯错所以不能打吗? 事实上他主人想打就打,犯错了当然非打不可,但从不意味着没犯错就打不得! 没话可说,湛青无声的遵照指示,转过身去,以双手撑着身后那张桌面。 但是……这不是供桌吗? 再对这方面不了解,他也不觉得供桌是可以这样使用的。 这桌子材质名贵雕刻繁复,上头还供着宁家的家规,看起来就是张神圣不可侵犯的桌子…… 只是湛青才想了个开头,就没心思考虑后来了。 那一下戒尺打在屁股上,让臀肉钝痛不已。 他也三个月没挨过打了,一时还真不大适应。甚至仿佛已经好了的那些鞭伤都被唤醒了,浑身上下的神经,瞬时进入疼痛敏感的状态。 “啊……”接连挨了十来下,粗沉厚实的木尺打在屁股上,疼当然是疼的,但比疼更糟糕的是那种极羞耻的感觉。 湛青固然畏惧刑堂这个地方,他在这里众目睽睽、做了很多羞耻的事情,且最后挨的那顿鞭子,疼痛度是终身噩梦。但那些过往的一切,居然完全不妨碍他此刻被打屁股的时候,因为羞耻而性欲旺盛。 这真是身体被调教出来的记忆,疼痛屈辱+羞耻=小鸡鸡会自己硬。越疼越羞耻,那欲望就会越发的炽烈。 “主人……主人……” 禁欲三个月了,湛青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何况尹徵别的地方一概不打,就单单只打他的屁股。整个臀肉没多大功夫就肿胀得不像话,一片通红,烫着痛着,像烧着了一样的热,从外面、一直热到里面……热到最深处,把他整个人都热得融化了一样的发软发飘。 被打到后来,湛青自己都羞愧得分不清他这声音究竟更像在叫痛还是更像在叫床。 鞭子的话,尹徵向来喜欢以二十下作为界限,但这次是戒尺,尹徵没说打多少,湛青也不知道他会打多少,他只知道他的屁股越来越疼,他叫得也越来越大声,一声一声的喊疼同时,又觉得自己被打到浪得不行。 一边被欲望折磨,一边被疼痛侵袭。 他叫着疼,又叫着想要,他求尹徵不要再打,也求他主人狠狠的上他。 但尹徵从来不为他的求饶而动容,是继续打还是收手,完全凭自己的判断。 总之,在湛青整个屁股都被打到热烫发麻,下半身快没有知觉、疼痛已然到了极限顶峰时,尹徵进入了他。 依然不温柔,甚至还一边操他一边再用手去拍打湛青已经肿的不像话的屁股。湛青的屁股疼得早不是自己的了,肌肉随着巴掌的拍打一下一下无意识的翘高屁股、收紧又放松,在腰胯被大力的操弄和掌控之下,整个人被顶得完全趴在供桌上忘乎所以,粗重激烈的喘息着,一会儿像要缺氧而死,一会儿又大喊大叫得拼命扑腾。没被打哭,却被操哭。 那写着宁家家规的古老线装书册被他胡乱压在身下,又在他们激烈的运动中被弄得乱七八糟散落一地。 空旷的刑堂里,湛青带着哭腔的浪叫激起无数回音,此起彼伏,像涟漪,留在记忆里,无比清晰。 他在高频率的抽查之下也释放了自己,喉咙里发出绵长的呻吟叹息,疼痛行到了极限,快感也攀上了巅峰。 这感觉很矛盾,但湛青的神体已经习惯了,已经喜欢了。 完事之后,回了魂的湛青照旧身上裹着尹徵的长外套,闷不吭声的和他主人一起收拾凌乱的供桌。 湛青的脸是烫的。明明之前说好了在刑堂这种地方,他是没有欲望的,甚至他觉得一进来他就会萎。 而事实是打脸的,刚刚叫得又浪又骚的那人究竟是谁?! 特别是在捡起散乱在地的那些线装册子的家规时,湛青的头嗡的一下疼了起来,特别特别想失去记忆! 这二十多册的一厚叠泛黄的书册里,十多本的封面上都被渐上了……呃,可疑的液体。 有口水、有精液、还有莫名原因的湿痕水迹。有的册子根本就没有封面,直接把家规细则都弄湿了,字迹糊成一坨墨,看不清晰。 湛青一边脸红汗颜一边头大如斗,拿袖子在页面上擦来拭去,企图挽救。 非但没什么效果,本来就破旧泛黄的纸页反而撕破了边角,更残破了。 湛青脸上发热、无措的看向尹徵。 尹徵却淡定,特别坦然的说:“扔桌上吧,明天它自己就干了。” “干、干了???”湛青闻言,喉咙也跟着发干。 明天就算干了,那它也是被精液灌溉过的家规啊?! 这让他以后如何再直视家规?! 湛青尝试着对提意见:“这册子都这么旧了,重新做一套不行吗?把这换了!” 尹徵:“复刻版的早就有。这套是家传的古籍,不知道多少年了,放在这里供着用的。没关系,反正谁也不会翻它。” “家传的古籍……”湛青吞了口口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披着长外套,心里百味杂陈,一步三回头的被他主人抓着离开了刑堂。 他特别想把那套家传的古籍带走,挖个坑,先烧再埋。 但他主人不让。他主人说那古籍卷宗必须一直摆在刑堂正厅里供着。 按他的说法,这是家传的,所以还要世代传下去。 世代……传下去…… 湛青进刑堂之前,尹徵说,他希望湛青无所畏惧。 离开刑堂的时候,湛青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可以做到了。 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刑堂公调的阴影已经不算什么。他连宁家的家规书简都喷上精液流上口水了,还要晾干了世代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