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男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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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光线太暗,电梯在厅内更暗的地方,一群人堵在门口挡住了光线。 周淮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到道瘦削的人影趴在铁门上,以为是附近村民,大声道:“别担心,已经给老板打电话了,一会就来。” 费南斯立刻躲到了角落里,不清楚什么原因,她觉得眼睛很疼,火辣辣地疼。 玻璃门外叽叽喳喳,她躲在角落里,拼命眨着眼睛。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藏蓝色睡衣、头发散乱的矮个子男人扒开人群,打开了玻璃门上的U形锁。 他一边往里走,一边嘟哝着:“谁啊?今天休息不营业,跑我这KTV来干什么!” 掏出钥匙打开铁门,见人躲在角落里不肯出来,他眉毛一竖,张口就骂:“姑娘,你他妈有病啊,门都给你开了,还不出来!” 周淮跟在他后面,闻言伸头往角落里看。 黑色羽绒服,黑色长发。 周淮越过KTV老板,一把抓住她胳膊。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电梯门对面的另外一面也开了,一个年轻小伙子带着耳机,低着头,盯着手机屏幕,往轿厢里走。 原来是双向门。 费南斯使劲一甩,挣开他手,冲进轿厢,从另一面跑了出去。 周淮忙转过身去追,却和走入轿厢的小伙子迎面撞到了一起。 小伙子被撞了个趔趄,立刻拉着他,骂道:“你他妈眼瞎啊!” 周淮一把推开小伙子,冲出轿厢。 费南斯头也不回,拼了命往前跑。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脚下绊到了什么,她差点摔倒,只能停下来。 张口喘了几口,她突然一顿。 他妈的,我为什么要跑? 冰凉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怎么不跑了?” 谁他妈跑了! 她双手叉着腰,张大了嘴巴,大口喘气。 跑了不知道多久,一身的汗,凉风灌进脖子,她抖了一抖。 那道声音又在头顶响起:“累了?” 费南斯猛地一个激灵,才发现身旁居然站着个人。 周淮打开手电筒,照在地面。 “怎么了?” 费南斯抿着唇转身,双手猛推他胸口,吼道:“滚!” 周淮一把钳住她双手,问:“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费南斯扭动着想挣脱他钳制,不想却扯到了伤口,她疼得龇着牙咧着嘴。 “你他妈放开我!” 周淮听到她低低啊了一声,声音隐忍,忙松开手,抓着她肩膀。 他手掌力道太大,挣脱不开,费南斯懒得挣扎了,她昂起下巴,对着黑暗中的脸冷笑了声。 “我跑我的,与你何干?!” 周淮沉默,片刻后,低声又问她:“为什么见到我就跑?” 费南斯拼命睁大了眼睛,吼道:“我不想看到你,可以吗?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可以吗?” 凉风吹过,树叶喳喳地响。 黑暗中,眼泪悄然滑过脸庞,无声落到地下。 远处,路灯已亮。 周淮箍着她肩膀走回广场,将人塞进警车。 广场空无一人,车门被锁住,车内很暖,费南斯看一眼背着身打电话的人,低下头,抓紧手腕。 刚才挣扎扯到了伤口,伤口隐隐作痛,腕上纱布已经渗出了血。 周淮挂断电话坐回车里,打开车灯。 “去哪里?” 等了半晌,她没吭声,周淮抬起头,看向后视镜。 费南斯偏头看着车外,撇着嘴角,一副懒得搭理模样。 周淮盯着后视镜,“想跟我回公安局?” 话音落下,她猛然转过头,狠狠地瞪着。 周淮蹭地转过身,附身探过去,抬手抚上她脸,将她脸掰向一边。 她半张脸红肿着,眼角和帽檐下的额头青紫一片。 周淮皱眉,轻声问:“脸怎么了?” 费南斯冷笑,盯着他的眼睛,“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周淮沉默片刻,松开手指,坐回座位,启动了车子。 手腕很疼,费南斯头靠在车窗,闭上眼。 停车,转过身。 她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呼吸粗重,帽檐下的几缕头发湿哒哒黏在一起,左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血迹斑斑。 周淮看了会儿她腕上纱布,抬手拍了拍她肩膀。 费南斯吓了一跳,忙睁开眼。 车停在了一处民宅改建的宾馆门口。 费南斯转头嘲讽道:“不是送我去公安局吗?” 周淮边解开安全带,边说:“现在赶回去太晚了,这里条件还不错,先住一晚,明天我再送你回去。” 宾馆临街而建,总共三层,外墙贴着白色瓷砖,门口立着个红色招牌,招牌上写着“爱民宾馆”,玻璃门大开着,门内,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正撅着屁股拖地。 费南斯推门下车,大踏步走进去。 “老板,开房。” 拖地的男人抬起头,直起身子,扶着拖把杆,咧开了嘴,笑着说:“身份证。” 这人身材偏瘦,个子比周淮低半个头,头发不长,烫着小卷,唇红齿白,高鼻梁,单眼皮,眉眼狭长。 长得像哪个韩国明星来着? 对方噗嗤一声,费南斯眨了眨眼,回过神。 卷毛手伸到她面前,笑着说:“住店请出示身份证,姑娘,成年了吗?妈妈告诉过你这些吗?” 这人语气轻佻,却不讨厌,费南斯下巴往后一扬,说:“用他的。” 卷毛笑得眼睛眯成细缝,摇头说:“不行,两个人开房得出示两个人的身份证。” 费南斯瞥一眼身后,说:“没带。” 不一会儿,身后那人说:“一个标间,暂住一夜。”费南斯皱了皱鼻子。 卷毛看一眼周淮,盯着费南斯打量了会儿,挑了下眉头,从口袋里掏出把钥匙,扔给周淮。 “三楼最里边那间。” 周淮伸手接住钥匙,卷毛低下头,撅着屁股继续拖地,等周淮拉起人手腕,他嘴里嘟囔了句:“看着点地啊,刚拖干净的,有点滑。” 房间挺大,整洁干净,在这城乡结合部,条件的确算是很不错。 费南斯进屋直奔床,她趴到床上,也不说话,伸手甩开被子,把头蒙进被子。 门口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吧嗒一声…… 反应过来他将门锁了后,费南斯在被子里大声骂道:“周淮,你混蛋!” 过了会儿,扣扣扣三声响,费南斯睁了一下眼睛又闭上了。 片刻后,吧嗒一声,轻微的脚步声迈进屋内,费南斯闭着眼说:“我累了,请你让我一个人待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费南斯一把甩开被子。 卷毛端着个大碗站在电视柜旁,正咧嘴笑着。 “客房服务,晚饭——上好鸡汤面。” 卷毛将碗在鼻子下绕了一圈,把碗筷放到电视柜上,笑着说:“没下毒,安心吃。”说完,他转身就走。 费南斯立刻起身,跟在他身后。 卷毛转身一把将人拦住,推着她肩膀将人往屋里推。 他一本正经地说:“哎哎哎,乖啊,好好待着,等警察叔叔回来。” 门再次从外锁上,费南斯紧抿着嘴唇,止住了脱口欲出的脏话。 鸡汤面鲜香,上面撒着几粒葱花,葱花味飘入鼻腔,费南斯肚子立刻咕噜噜叫了起来。 半个小时后,周淮打开门进屋。 床上没人,衣服搭在床尾,电视柜上的碗里剩着小半碗面,卫生间隐隐传来水声。 玻璃门上蒙着层薄雾,一道人影隐在雾气之中,人影身形曼妙,背对着门,一手高抬着,一手从腰往上…… 周淮清了清嗓子,咳嗽一声,走到玻璃门前,抬手敲了敲。 费南斯还没来得及说话,门就开了,一只胳膊伸了进来。 她以为又是卷毛,忙按住玻璃门,叫道:“干什么?!” 胳膊被夹着,周淮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说:“换洗衣服。” 听到是周淮,费南斯松了口气,接过来袋子。 里面都是他的衣服,白色长T恤,灰色运动裤。 左腕不能沾水,草草洗漱过后,费南斯穿上他衣服,推门出去。 周淮见她出来,握着她右手往床上带。 费南斯甩了两下没甩开,便坐了下去。 周淮从身后拿出个袋子,从袋子里拿出一把剪刀,将她左腕上的纱布剪开。 纱布粘着模糊的血肉,撕开的瞬间,钻心的痛传来,费南斯嗷了一声,“能不能…嘶…轻点啊?” 周淮皱紧眉头。 伤口很深,细密的针线环着腕上一圈,伤口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但撕扯到的地方隐隐渗血。 “怎么弄的?” 费南斯看一眼伤口,往周淮腿上踹了一脚。 “要不是你,早长好了。” 周淮呵呵低声笑,“吃饱了,有力气了啊。” 费南斯哼了声。 周淮将袋子里的东西都倒在床上,胶带、棉签、碘伏、纱布,还有一盒止疼药和一盒消炎药。 费南斯看他勾着背低着头,突然眼睛一热,她忙眨了眨眼,抿紧了嘴唇。 周淮拿棉球浸上碘伏,往那血渍上擦,还没挨上去,她低声叫道:“你…轻点,我怕疼。” 周淮抬起头,她五官都皱着,秀丽的眉眼带着恳求,周淮低头,手上动作轻缓。 “再撕扯,你就得再缠半年。” 费南斯正疼得龇牙咧嘴,听到这句,也不觉得疼了,她狠狠瞪着那大脑袋。 “我觉得你得了一种病。” 周淮问:“什么病?” 费南斯勾起嘴角笑,眼里却没笑意。 “直男癌,还是晚期。” 周淮哦一声,算是回应。 稍微处理一番后,周淮拿过纱布给她缠上。 费南斯说道:“当一个女人在她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非但不给予她安慰,还反过来指责她,这就是直男的通病。而你最严重,晚期。” “那有得救吗?” 费南斯回:“没得救,除非你投胎转世,回炉重造。” 周淮笑出声,说:“你去那个地方干什么?今天凌晨三点,楼下那家KTV打架斗殴,有人被打成重伤。所里同事一早就被派去巡查,那块龙蛇混杂。” 说话间,纱布完工,周淮拿胶布给她缠了三道,然后握住她手。 费南斯抽回手,垂着眼,点评说:“手艺不错嘛。” 周淮抬起头,盯着她,“不要转移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费南斯抬眼,“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 周淮盯着她。 猫被惹毛了什么样?被惹怒了什么样? 估计就是这样。 他看一眼她手指甲,起身去拿热水壶烧水。 水开后,他又接了些凉水,将水兑凉一点,拿毛巾浸湿,拧了半干,叠成方形,放到她脸上。 毛巾有点烫,费南斯往后躲,周淮右手掌心按住她头,左手将热毛巾敷在她脸上红肿那处,又问:“怎么弄的?” 费南斯不说话。 她脑门和右侧额头上的紫色肿块连成了一片,掌心大小。 周淮将毛巾换面放回她脸上,拿起她手按住毛巾,说:“我去拿两个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