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补偿
上一次两人见面是在梁怀璎的工作时间，当时他精心设置过自己的整体造型，从发型到袜子都花了心思，姬总则是一身休闲的打扮、头发蓬松。 而今天，姬总一身西装，头发也梳了起来，整个人比上回看上去年长了许多，气质也似乎完全不同。可梁怀璎呢，他在刚才就发现自己今天袜子穿成了一黑一灰。 宿醉让他头痛，整个身体都没什么力气，尤其刚醒来的时候脑袋里昏昏沉沉，衣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穿上的。 裤子长度是刚好到踝部，站着还好，走动起来遮不住自己那双鸳鸯袜。 “姬总，您好！我……特地来向您道歉！”梁怀璎站在门口，他能感到姬总的眼神落在自己的身上，似乎带着审视。 脸开始发烫了。 “我是XX试吻所的梁怀璎，之前您来购买过套餐服务。”突然想起对方可能会贵人多忘事，梁怀璎又赶紧自我介绍道。 “我知道。你先坐吧。”姬总偏回头，朝着前方微微扬了扬下巴。 在办公桌正对面有沙发，看上去很是柔软，这样的沙发……梁怀璎用力闭了闭眼睛，把职业习惯造成的想法都闭掉。 他走上前，把礼品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才坐下。沙发非常舒服。 “我有事要忙，你先等一会儿。” “好的。” 梁怀璎坐着无事，也不知怎么去看工作中的姬总的脸。他这才发觉姬总今天还带着一副金边眼镜，细细的眼镜链也是金色的，小幅度的荡漾着。 脸好像真的很烫，烫得他低下头。明明对方的眼神并没有看到自己的身上，但似乎有持续的热度随着荡漾的眼镜链在空气中传递过来了，精准投放在自己身上。 梁怀璎把这归咎于事情的丢人羞耻。毕竟，在工作时发生那样的事情，确实是很难堪的。自己为了那件事来专门上门道歉，也是很难堪的。自己上门道歉还穿了鸳鸯袜，则更难堪一筹。 况且，对方，果然真的确实是霸道总裁啊… “你不想被开除？” 梁怀璎猛的抬头，发现对方已经停下了手头的事情，直接的看着自己。说出的话也很直接。 “嗯。” “你很喜欢这份工作吗？” …… 梁怀璎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其实，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当时正好入了这一行，又做的还可以罢了。 当时的事又涌上了脑海，虽然只是一瞬。 梁怀璎大学学的是设计，成绩不好不坏，找工作就投的设计相关的岗位，海投，看到和设计相关的都投，也顾不上细看。 众所周知，试吻师的岗位也牵涉到了情景、人设等设计，虽然此设计和梁怀璎学的彼设计有点不同。 梁怀璎是收到面试通知才发现自己投了这么一个岗位，要出卖自己的吻。 当时他还是一个没有恋爱经验，对吻一无所知的青涩应届生，但仅凭着优越的外形条件在初试之后就被敲定：主管看了证件照后，又调取了面试表现，就对他免除了后续复试。 按照流程接下来要进行健康检查。这笔钱需要求职者自己垫付。梁怀璎一时间也犹豫过。 这个岗位称不上完全对口，从工作内容来看还要常常和人亲嘴。对他来说有个心理关要过。 但这个岗位的工资比他其他面试的岗位要多很多，太有吸引力了。 梁怀璎上学时就有打工，但欠下的学生贷款还没那么容易还清，贷款的数目对他来说并不是小数字，早点还清就早点轻松些。于是他选择了这个职业，一做就是三年。 现在，学生贷款已经还清，还攒了一小笔钱，他本准备再干一两年就可以买房了，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要是在这个时候被辞退，那他在这个行业也没法干了，只能重新起步，这样的事情还是有些冒险。 “喜欢。”他听见自己说。这是标准答案，也是唯一答案。 “算了，我也不是坏人。但是你对我勃起了，违反了规定。我要些补偿也是合理的吧！” 姬总的话还是那么的直接。 “是是，补偿是应该的。您想要什么补偿？我一定尽力。” 梁怀璎连连点头。 总裁办公室很是宽敞，陈设之间的距离分得很开，因此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其实还是有些远。 姬总从座位上起身，向他走来，边走边说： “你继续为我试吻，不要有五次的次数限制。” 这下，梁怀璎也赶紧站起来，有些为难： “按照行业的规范约束，单人试吻最多只能五次……” 两人的距离越发靠近了，姬总在几米外停了下来。 “事情总有例外。你都出现例外情况了，我为什么不可以有例外？” 梁怀璎无言以对，脸又开始升温发烫了。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又看到自己裤裆，猛地把头又转过去，一时不知道看哪里才好。 出现的“例外”具体指的是什么，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正是梁怀璎今天在这里的原因。 梁怀璎很想问，既然例外出现过一次了，难保不会再出现。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呢。 但他没有问出口。这是姬总给的机会，他要抓住。否则就要面临失业。 就把这当成职业生涯的一次挑战吧。有挑战总比失业好。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勾。 一直到走出姬总的大楼，梁怀璎才松懈了一些。还好…… 这次见姬总没有反应。否则就太尴尬了。 明明今天的姬总更帅。明明今天自己的状态并不好。 所以那次确实是意外……人类的生理机能真是神秘啊，再自律的人也有说不准的时候！ 梁怀璎感慨完，向领导简单汇报了一下，立刻赶回去，开始准备新的试吻方案了。 而总裁办公室内，方才一脸严肃冰冷的霸道总裁正躺在梁怀璎坐过的沙发上面，打了一个滚。 又反方向打了一个滚。 梁怀璎若是还在这儿，看到这一幕必定大吃一惊。霸道总裁姬总依然衣衫革履，扣子一丝不苟，连金边眼镜也没摘下来，只是姿势随意躺在沙发上，毫无体面的自觉。在这种诡异的违和下竟似有几分邪气。 他眼睛微微眯起，嘴角弯弯，没有隐藏笑意。 …… 第二天，梁怀璎被领导叫去的时候，还以为又要被训一通，没想到踏进会议室，领导和颜悦色。 ＂小梁，我就说你不错，加油干！未来可期！” 梁怀璎一头雾水的坐下，才发现桌上放着合同。 他看向桌子上的合同，甲方姓姬…… “这里面有这次试吻的要求，你回去好好研究下。这笔生意算是你谈成的，会给你发提成，就按照业务部的规定来算。” ？？？ 梁怀璎以为姬总要求的试吻服务是赔偿性质，那肯定是不收费的。所以，居然还是收费的吗？ 他打开瞄了一眼。合同里不仅约定了费用，这费用还比常规的收费要高得多。 “这个收费是不是有点高啊？”梁怀璎还是问了出来。 “你是乙方，怎么还有嫌甲方付的太多的？”领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这是姬总传过来的合同，金额也直接定好了。我们自己降价吗？虽然你不是搞业务的，但是人在社会上，业务思维也要有啊。想想你的工资奖金从哪里来？“ 他本来说的是反问句，但看着梁怀璎那单纯的眼神，又补了一句直接改成设问句了：”是从客户付的钱里来啊！“ 梁怀璎点点头。果然有钱人的苦恼是怎么花钱，姬总的钱又不是自己的钱。 等下！ ”主任，姬总要求不限试吻次数，这个是违反行业规定的！这个真的可以做吗？“ ”这个规定本身是为了保障试吻师的，但是你这个情况算是特殊，要保障……咳咳……也是顾客的安全才是。这个合同也没有以机构名义签，就不属于试吻行业管理范围，算是自然人和自然人之间的服务合同，所以没事的。 “哦哦。” 梁怀璎仔细一看，果然！一般定制服务也是顾客和机构签合同，但眼前的这份合同，竟然是姬总和自己直接签。 难怪要把自己叫来，虽然这个事情比较特殊，客户也难搞，但是试吻要求明明直接发给自己就好了，原来是还要签字啊。 梁怀璎不好反驳，领导说的很有道理，虽然他总觉得哪里有一点点奇怪。 他签好字，把合同复印了一份，拿回去研究里面的试吻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