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少爷，过来替我脱鞋。
听得此番话，沈承玉竟愣在当场久久无言，半晌方才动了动唇舌，露出副复杂的表情。 “原来您是这么看我的，难怪……”他垂眸呢喃着，遂起身对着妘海遥诚恳地鞠了一躬道：“对不起……妘小姐，看来我的行为确实让您误会了，我在此向您郑重道歉。” 当沈承玉再直起身子时，对面的妘海遥依然是那副看戏般的表情，他亦不甚在意，自认真解释道：“可能您不会相信，但我今晚是初次被朋友带到夜场，虽然我确实有些奇怪……但真的从来都没有过您说的那种想法，我之所以想接近您，只是单纯地被您所吸引……我知道这些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词，让您马上相信肯定不可能，但能请您施舍我一点时间吗？如果我真怀有那种心思，肯定是藏不住的……” “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妘海遥嗤笑着摇摇头，随即抬眸盯着一脸诚恳的沈承玉清晰无比地说道：“你才是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跟你说那些话，只是想扯掉你们那块可笑的遮羞布罢了，可不是在搞什么‘找个好男人’之类的娇妻式发言，你是不是怀着那样的心思、被不被我所吸引，都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更没有任何施舍给你时间去证明的理由，我对男人跟钱都没有很大兴趣，做这行也只是心血来潮……我只是很随便地在活着而已，不对会别人更不会对自己负责。不管你抱着什么目的都最好不要再来接近我了，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语罢，便转头漠然离去。 “妘小姐……”沈承玉呆站在原地凝望着妘海遥的背影，过了片刻，他面上忽然显出一种莫名的情绪，腿脚不受控制地再次迈动起来，追至妘海遥身后，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对方胳膊嚅嗫道：“妘小姐……虽然这很可能让您更加厌恶我，但我……没有办法放弃您，对不起……我真的不想……” 而妘海遥此时却一反常态地任由沈承玉拽住自己手臂，她未曾回头，只淡漠地说道：“你下场真的会很惨。” “对不起……”沈承玉讷讷松了手，垂首轻声道：“我没想冒犯您，只是我真的……您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如果我最终都没能让您感兴趣的话，也算绝了这个念想……” 正说话间，就见妘海遥忽然转过身，抬起手，沈承玉登时以为又要挨打，本能地将眼一闭，却未等来想象中的钝痛，只感觉面颊被人轻扇了两下，他疑惑地睁开眼，便看见对面的女人脸上挂着戏谑的笑。 “妘……小姐？” 沈承玉有些分不清状况，刚才对方还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怎么现在就…… 妘海遥没理他，自顾自走到黑色轿车旁站定，随后转身望着沈承玉道：“过来开门。” “……啊？” 沈承玉呆在原地愣了几秒才逐渐反应过来，迟疑着走过去为对方拉开车门，直至妘海遥进入里面坐定方才于眸中逐渐显现出些许雀跃的光彩来。 “您……为什么突然……” “玩一下。”妘海遥还是那戏谑的模样，侧过脸盯着沈承玉笑道：“想看看你禁不禁玩。” “……感谢您肯给我机会。”面对这等露骨的调戏，沈承玉面上划过一丝不自然的羞涩，但还是掩不住嘴角的欣喜。他随同进入车内，在妘海遥旁边坐定，斟酌着询问道：“您想去……” “去你家啊。”妘海遥两手自然伸展靠在车座上，指尖刚好触及沈承玉的后颈。她饶有兴致地勾起对方后脑勺的发丝赏玩，指甲轻轻划过沈承玉后颈的肌肤，“不然呢？去酒店？” “……不。”沈承玉瞬间僵直了身子，眼神有些躲闪，却并未反抗，“按您的意愿就好……” “嗯？”妘海遥见得他这副反应，不由诧异地挑挑眉，问道：“你是处？” “……” 沈承玉没有答话，只是垂下眼点了点头。 “哈？”妘海遥乐了，也顿时来了兴趣，她挪动身子靠近沈承玉，整只手直接覆上他的后颈以手指轮番戏弄，最终绕到喉结处，伸出食指挑起沈承玉的下巴强迫他转过头直视自己，颇为狭促地笑道：“跟朋友来夜店玩妞，又死缠着刚见了一面的陪酒女不放，这怎么看都是个玩咖啊……结果居然还是个小雏鸡？你装的吧？” “……没有。”沈承玉不知如何辩解这事，亦被妘海遥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得有些呼吸急促，慌乱间只得匆匆扯开话题道：“还、还不知道您的名字……” “哈哈，我还以为大少爷早就查过了呢——”妘海遥嗤笑一声，拍拍沈承玉微烫的面颊道：“妘海遥。女字旁的妘，海王的海，遥远的遥。” “很有深意的名字……”沈承玉眉目低敛，从口袋掏出张名片递过去，“这是我的名字跟公司，还有联系方式……” 妘海遥却并不在意，只随意瞥了眼上边便靠回椅背，全然没有接的意思。 沈承玉也不在意，垂头笑笑，将名片装回自己口袋。 车内逐渐趋于静默。 妘海遥靠在车座上目视前方，不再开口，沈承玉亦未敢打扰。匀速行驶的轿车窗外，模糊成斑斓彩带的霓虹灯飞速掠过，光打在妘海遥重新恢复淡漠的脸上，只片刻又迅速撤离。车内明暗如昼夜交替轮换，沈承玉偷偷用余光窥探着身旁的女孩，她一会在光里，一会又隐于黑暗，那张脸、那双眸子永远波澜不惊且透着冷漠，好似不沾染一丝尘世的羁绊。 路途不算遥远，二人未在车内相处多久便到达了一所高端小区的地下车库内，司机下车拉门迎二人出来后便离去，只余沈承玉带着妘海遥搭乘电梯。 “这是我在国内的临时住所，两个人住可能有些小。”沈承玉边说着边领着妘海遥自电梯内走出，上前按了指纹开门道：“您要是住不惯可以跟我说……” 妘海遥在后面淡淡“嗯”了一声，随后便走进屋内，坐在客厅沙发上瞥了沈承玉一眼道：“过来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