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叶白衣的实验室新进了一批实验对象。是一群来自鬼谷和毒蝎特批的死刑犯。 这是叶白衣几十年来第一次同意用除了自己以外的对象做活体实验，也是他第一次，同意总指挥部开展生化武器的研究。其意义可见一斑。 这厢研究院的实验正热火朝天，另一边，南北局势瞬息万变。 总指挥部高层会议时，几个高层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保守派反对过快的扩张，激进新锐派却认为正面现场上虽然僵持，但仗着鬼谷的情报工作小范围突袭取得了微妙的优势，应该乘胜追击，扩大优势。 双方正吵得不可开交之时，鬼谷上报，天窗俘虏供出了下一个北方重军械库的坐标，甚至画出了一副简易的地图。 这场差点演变成高层Alpha军官混战的争吵，以保守派的高崇一反常态力挺出击和毒蝎蝎王投出的关键一票，最终决定鬼主亲自领军出征为收尾。 然而这次，等待他们的不是灯红酒绿的庆功宴，而是北方军冰冷的枪口和炮弹。 此次参与人数最多规模最大的突袭行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埋伏，损失惨重。鬼主本人也中弹坠机，无数士兵亲眼看见他追入江中险滩。 总指挥部紧急下令封锁鬼谷，重审俘虏。 然而同日内，鬼谷总部遭遇北方军空袭，沦为一片焦土，天窗俘虏失踪，急色鬼率部护着犯人们突围，带不走的重刑犯，全部就地处决。一时间硝烟漫天，哀鸿遍野。 这显然是一场针对性的营救行动，北方军掌握的信息之精准，行动之迅速，安排之缜密，令人不寒而栗。 总指挥部震动。 力排众议坚持突袭并直接指挥此役的上将高崇引咎辞职。不久后纪检专员在其家中发现了其与北方天窗上校段鹏举的联络信息。相关人员全部被处以枪决。 同时，总指挥部下令加紧搜索鬼主踪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日后，在江中泡发得失去本来面目的鬼主遗体，穿着褪色的特制军装，被推进了研究院，等待最后的法医学解剖分析。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周子舒正在独立研究室里，刚刚注射完一支针剂。 叶白衣将针管和针头放进机器中销毁，“早说过高崇这小子干不成什么大事。” 周子舒按照指挥躺到测量的仪器床上，他有点耳鸣，药物反应令他体温和血压一同升高，头痛欲裂，思维却还清醒，“这么说，段鹏举的确与南方高层有联络，就是这个人给高崇添了把火？” “墙倒众人推。高崇这种性格，少不了得罪人，要不是他的脾气，至于这么久还只是个上将？” “那他……鬼谷是不是，要撤编了？” “鬼谷剩下的人，急色鬼带着，重新整编进毒蝎了，撤不撤编的，我一个人医生怎么会知道？”叶白衣迅速操作仪器将数据记录好，“好了，各项数据正常。副反应还是那些，你自己注意休息。” 周子舒皱了皱眉，“叶医生，您能不能把我的生物节律再调快一点？我想再快一点完成脱敏。” 叶白衣几下将他身上的测量探头摘下来，“再加快？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已经是把一天掰成两天用了？再快一点，时一次？你是不要命了，我还有工作的！我一天24小时都在这里守着你吗！” 周子舒勉强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来，“叶医生，你我素昧平生，我也知道您帮我是受人之托。如今时局未明，我在这里多待一天，您就多一丝风险。”周子舒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透明吊坠，“外面的事……凶险万分，我实在没法安心躺在这里每天当一个废人。” 叶白衣气得要跳起来，“你也知道我受人之托，那就必须忠人之事，你在研究所里一天，我保证你安全一天！我就算不在乎你死活，也要在乎我叶白衣的名声的！” 周子舒从床上下来，踉跄一下勉强站稳了，对叶白衣标准的一个深鞠躬。 叶白衣压着火看他，“你知不知道，你就在这里安心待着，把那个什么七窍三秋钉的破反应给治好了，就是帮了那个人大忙了！” 周子舒并未起身，仍旧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姿势。 叶白衣整理好仪器，抬腿就走，“冥顽不灵！反正也不是我痛！”他在门口站住，没回头，低声问道，“‘鬼主’遗体已经送到了，就在一楼，你……要去看看吗？” “事不关己，就不去凑热闹了。” 叶白衣终于见到了温客行。 温客行一袭隐身衣，眼下一团青黑，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上还有一点虚汗，蹭了灰，被随意地一抹，留下一道黑色的印迹，见他来了，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 叶白衣一副见鬼的表情，嫌弃道，“你怎么这个鬼样子！” 温客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去打一场生死大战，跳江里泡几个小时，再抽6mL信息素试试！你个老东西只会比我更狼狈！” 叶白衣轻蔑一笑，伸手，“东西呢？” 温客行递过来一支特殊材料制成的避光试管。 叶白衣小心地将试管放进恒温箱内，“最强战斗级Alpha信息素。你说这玩意儿要是摔碎在总营地，会不会掀起一场肉搏厮杀？死老头让我研究的生化武器这不现成的吗？还研究个屁啊！” “啧！”温客行有气无力地踢了他一脚，“他……怎么样了？” “怎么样？自己看去！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样！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自己当回事。节律调节也需要你的信息素配合，三倍节律就是三倍消耗啊，他说要调你就配着他疯！针扎在腺体上了都不知道疼是吧？现在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给谁看呢！” 温客行吸了口气，并不理会他的歇斯底里，“现在不安全，迟早会发现的。时间不多，但我会尽量。”他说得很慢，微微有点喘，“你这边，只要他还撑得住，越快越好吧。如果我死了……他，还是拜托你……” “哼，我还没死呢，我看谁敢死！”叶白衣说完，提着恒温箱头也不回地走了。 温客行笑了笑，转身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