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
两个人中途退场，在宋爸宋妈睡觉前就回到了家。 宋爸宋妈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们，“今天你们是一起出去的啊，难得。” 宋爸道：“也是，没有小落拉着，小修估计房间门都不肯踏出去。” “你们俩还真是两个极端，一个完全不爱玩，一个脱兔似的。小落你要是有小修一半专心，你也不会只能考个花钱上的三本了。” “对对对，他才是你们亲儿子。”宋栀落累崩了，身体累，心也累，钻进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就要去洗澡。 宋妈还给陈修煮了醒酒汤，“小修怎么今天喝这么多……平时也没见你爱喝酒啊。是不是你落落姐没安好心教坏你。” 陈修摇头，沉默地喝着醒酒汤。 “呀，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在外面跟人家打架了？嘴角也破了……你们这是出去吃饭还是去找人寻仇啊。”宋妈絮絮叨叨地去拿了消毒的药水和医用胶布。 宋栀落心虚地关上卫生间的门，打开花洒，用水声掩盖掉宋妈的碎碎念。 他这一身伤，都拜她所赐。 等她洗完出来，宋爸宋妈已经进屋睡觉了。 陈修蜷缩在沙发上。 宋栀落脚步停顿了一会儿，还是收回了目光，回到房间里，把门关上。 陈修说的话，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回荡，她也一遍一遍地反复问自己……对陈修，真的只是色心而已吗？ 一些不太好的记忆涌上来，她头有点痛，吹干了头发，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陈修没在。 宋妈说他去自习室自习去了。 宋栀落想给自己找点事做，翻着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日结的兼职。 结果宋妈却说，“找什么兼职，店里的忙你都不帮，别装勤快了。” “……知女莫若母。”宋栀落叹气，“但是假期那么长，在家待得会发霉吧。我又没有阿修那么爱学习。” 宋妈道：“最近XX啤酒厂回馈经销商，给了我们三个去三亚旅游的名额。报团费用也挺便宜，你爸就多出了一份钱，到时候让小修也去。” “他真是你们亲儿子。” “他值得人疼啊。你看他从小爹不疼娘不爱的，在我们家一直这么乖，成绩还那么好，谁都会想对他好一点吧。” “……”宋栀落手枕着脑袋，躺在沙发上。 她好像没这么想过。 从小她对陈修就没什么额外照顾，她没有他是弟弟的概念。该抢的零食，她抢。该争的地盘，她争。过去她还在家读书的时候，陈修只能在饭桌上写作业，因为客厅是她的领地，她要边看电视边写。 电视声音还开得老大，完全不在意他怕吵。 她脑子里突然闪过陈修的声音：宋栀落，你能不能别这么对我。 她好像一直都对他，挺糟的。 宋栀落想了想，“要不你们带陈修去吧，报团的钱给我，我报个去别的地方的团，没你们看着我玩得更开心。” “你想得美！”宋妈走过来，一拧宋栀落的耳朵，“好不容易一家人一起出去玩，你还要单独行动，你想什么呢你！” 这时候，陈修刚好回来，在玄关换鞋。 宋妈朝他道：“小修，明天你去跟老师请个假，我们要去三亚旅游，刚好有个名额可以给你，一起去吧。” 宋栀落有点不自在，挠了挠头，“那个，我不太想去三亚，你们去吧。我打算提前回学校……” 宋妈一拍她脑袋，“刚才闹着说无聊的也是你，现在说不去的也是你，你真的很难伺候哦。” 宋栀落捂着自己的脑袋，怨念地看了宋妈一眼，“说我不努力学习的也是你，我要回学校揍我的还是你，你也很难伺候哦。” 对仗工整，没有破绽。 “……”宋妈挽起衣袖要打人了！ 宋栀落从沙发上弹起来，手里举着抱枕当挡箭牌，挪向自己的卧室，“此事再议。” 半夜，宋栀落口渴，去餐厅倒了杯水喝。 刚想往卧室走，就撞上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宋栀落惊呼了一声，不用开灯都知道是陈修，“你走路没声音的吗？吓我一跳。” 他挡在她身前，没有让开的意思，“你不去，是为了躲我？” “……”宋栀落略微后退了一步，“我想了想，你说的话没错，我不该那么对你，更不该带坏你。你一直这么努力做个正常人，我却一直在搞事情。” “所以呢？” “所以保持距离，是我现在能对你做的，最好的事情。”这话宋栀落说得很真诚。 虽然多少有点拔那什么无情的味儿了。 “我已经在地狱里了，你说走就走？”他握住她的胳膊，声音有些干涩。 她有点回避他的眼神，“那我该怎么办？我就是这么个烂人，我好像也改不掉，我离你远一点，也是善事一件了吧。” “你说的，者少这个暑假，你都属于我，还算数么？” “我……”真是处处给自己埋坑。 “我当真了。”他的手托住她的脸颊，吻下去。 明知道是毒药，还是饮鸩止渴。 宋栀落感觉自己在虐待他，就像个残酷的老巫婆。但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该住手，还是该继续…… 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阿修，你别被一时肉体的欢愉蒙蔽啊，你想想我们从小到大一直在一起也没什么特别的感情，不会这几天就长出来的。这就是一场艳遇，仅此而已。” 陈修太恨她了，恨极了，每次都是如此，都是这种理智的不带感情的语调。 见他没有回应，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仿佛他是一只闹脾气的狗狗，“乖啦，理智点。三亚我可以去，但是在你能控制好你的情绪之前，我们还是……” 他再次吻住她，完全不想听她说话。 这时候，宋爸宋妈房间的灯亮起，宋妈推门走出来，“这么晚了你们两个聊什么呢？还不去睡？落落你别影响小修睡觉啊，他明天还早起念书的。” 宋栀落有惊无险地错开他，“知道知道，就是说一下去旅游的事。我决定了，我也去三亚。” 宋妈不以为意地挥挥手，“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去别的地方，赶紧睡，扰民。” 宋妈打着呵欠，关上房门。 宋栀落从陈修的怀里跳开，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好了，散会，之后的事情，再说吧。” 一个人回了房间，留下他在黑暗里静默。 第二天，陈修病了，发烧，39度半，也不肯去看医生。 早上上完课，回到家里就倒在沙发上，脸烧得通红，用胳膊挡着脸，闭目养神。 宋栀落想了想，还是拿着测温枪给他量了一下体温，测温枪都嘟嘟嘟响警报了，“陈修，你该去看医生了，再这么烧下去你脑子要烧坏了。” 但陈修没理她，困倦地把头埋进抱枕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宋栀落晃他，“喂，要不然你起来喝点热水吧，这个体温你要是放着不管，真的会出事的。” 陈修转过身去背对她，一副死了算了的姿态。 宋栀落没怎么照顾过病患，一向家里人都是围着她转的。 脑子里回想着她发烧的时候宋妈是怎么做的，于是去打了盆凉水，拿来了毛巾，打算敷在陈修的额头上。 但是陈修固执地不肯挪动身体。 过了一会儿，他感觉到后背有一片温热柔软贴了上来。 宋栀落从他背后抱住他，“行吧，要病死就大家一起病死好了，你传染给我，我们一起耗着。” 陈修起身，一把将她推到地上，“宋栀落，你真的有病。” “我有病这件事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宋栀落把药拍他面前，气势汹汹，“把药吃了。” 陈修把药吞了，躺回沙发上，头晕目眩。 宋栀落将毛巾浸泡过冷水之后敷在他额头上，“别死了，我爸妈会伤心的。”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