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托生

    “清晓，我腹中的胎儿已经十个月了，恐怕不多久就要出世。你和身体的融合怎么样了？”林郁阳半倚在榻上，抚上高隆的腹顶，有些担忧的望着身边隐隐绰绰的人影。

    林清晓已去世三年，魂魄化鬼，一直留于人世，却只有同胞的哥哥林郁阳一人能看到。她看了眼榻上清瘦的哥哥，端的是清俊如竹的样貌，却配上极不相称的巨大胎腹，又平添了几分脆弱。林清晓按下心中不断升起的暴虐，温柔地说道：“还差一些，想来是那投胎的魂也知晓哥哥的好，不愿离开这孩子的身体。况且这段时间殷公子也一直在哥哥身边，我怕我强行融合时会引的他怀疑。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在孩子出生前完全托生到哥哥肚子里。”

    林郁阳听闻此言，心下焦虑。妹妹之前告诉他，这托生之法需要强占胎儿的身体，以妹妹的魂魄取而代之投胎。既然是鸠占鹊巢，那原主肯定会奋力反抗，使得怀胎之人痛苦不堪。但林郁阳不愿与从娘胎里就相伴的妹妹分开，想要妹妹托生到他腹中，待他产下孩子，仍能是一家人再续前缘。

    林郁阳寻了喜静借口搬到一处偏僻的院落住，不让仆从随意靠近。从怀胎六个月的时候他便开始让妹妹融合他腹中胎儿，虽然每次都痛苦异常，他都生生受着，必要在生产前让妹妹完全托生。

    只是足月以来，丈夫殷卓就开始逐渐放手家族事务，寸步不离地陪在他身边。林郁阳不忍殷卓看到他在融合时痛苦的惨样，也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从来都是趁殷卓不在时让妹妹进行这托生融合，因此落后了原先不少次数。

    “今日阿卓说要把所有事情都交待出去，以后都会一直陪我到生产，应该很晚才能回来，清晓你看还差多少，能不能今天一次和我腹中的胎儿彻底融合好？”林郁阳沉默一番后，出声问道。他盯着肚子，手无意识抚摸，神情却有些悲伤。

    “不可以的哥哥，如果这样你会痛死的！哥哥你已经为了我受了这么久的苦，我若是无缘托生也无妨，能这样在哥哥身边清晓就很满足了。”林清晓心下窃喜，恨不得马上就能看到林郁阳捧着肚子无助呻吟的模样，面上却又是另一番作态。

    “这痛也是哥哥该受的，哥哥出于私心不想你离开，却也害了原先胎儿，它折磨我也是应该的。况且你这样子，哥哥好怕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么久的苦也吃下来了，莫要在最后的关头心疼哥哥，让我之前的苦都白受了。”林郁阳坚定地看着妹妹，仿佛一根宁折不弯的清竹。

    “好，那哥哥忍着些，我会很快结束的。只是，孩子已经足月，期间定会奋力向下寻出口，要抢在托生我前先出生。我会护着哥哥的身体，不让胎水破掉。哥哥今天也一定不能把孩子生下来。”林清晓说罢，便化身红光没入林郁阳胎腹之中。

    林郁阳点头答应，只觉得沉睡的胎儿轻轻动了一下，并不很疼。等了一会都无甚感觉，便想下榻关上门窗，怕等会自己的痛呼声引来下人。

    他撑起沉重的身体，一手托腰，一手扶着榻，将双腿移下地，接着双手托着腹底缓缓起身。林郁阳向地下看去，他的肚子很大，严严实实挡住脚尖。单薄的身体仿佛是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肚子，他几次试着直起腰，向前顶起肚子都没成功。沉甸甸的肚子带着他的腰向下压，他只能弓腰，捧着肚子向门边挪去。

    每走一步，孩子的坠感就越明显。他感觉自己胎腹像一个巨大的水袋，沉睡的胎儿像海浪一样，一波一波地撞着他的骨盆。终于颤颤巍巍走到门口，林郁阳关好门窗，刚转过身，沉睡的孩子就像算好一般醒来，猛地挣动起来。

    ”啊啊…啊…”孩子一下子用力冲撞下去，仿佛要凿开他的骨盆。太痛了，林郁阳不由得叫出声，他知道融合托生的痛苦将随着孩子醒来一步步发作起来。

    “唔唔…不要再向下了…啊啊…孩子…孩子…”林郁阳感到这波冲击后，孩子更加用力地向下走去，加上他的站姿，坠势更加明显。“啊啊…还…还不到时候…啊啊”他想起妹妹的话，双手用力在腹底向上托了托，这番动作无疑加大了他此时的痛苦，林郁阳低呼着，“好疼，我的肚子好疼啊……”

    林郁阳想要走到床上躺着，可是门离床边还有不远的距离。除了向下走的感觉，他感到胎儿的拳脚的力气也渐渐开始重了起来。“呃啊…呃呃…”他忍着痛，迈开腿向床走去，每走一步都感觉孩子在向下坠一分。

    “再坚持一下……啊哈…啊啊啊…”不知是说给孩子还是给自己听，林郁阳一步一步地挪着，每一步大腿根都能摩擦过圆润的大腹，每次迈步的动作都要向上顶一下垂坠的腹底，使他走的痛不欲生。

    “不要…不要再坠了…啊啊啊…我的肚子…好痛啊…”胎儿仍在锲而不舍地要冲出他的肚子，在这几步之间圆润挺立的肚子已经渐渐坠成梨形，仿佛用不了多久，孩子就能冲出身体。“不…不可以…啊啊啊…不能再往下了…呃啊啊”林郁阳心下焦急，刚好又行至桌边。他干脆心一横，用力直起腰，双手使劲捧起下坠的胎腹放到桌上。

    肚子的坠势立减，但林郁阳腹中的胎儿依然在锲而不舍的撞击腹底。”啊啊啊…我好痛……呃啊…啊啊…孩子…孩子要顶破我的肚子了…啊啊啊…”他惨叫着，双手握紧桌缘，全身的重量仿佛压在那双细白的手上，每次疼痛袭来的时候青筋都隐隐爆起。

    “呃啊…嗯嗯…啊啊啊啊…孩子…不要啊啊啊…”林郁阳感到腹中的孩子还没有放弃向下，于是伏低身子，微微弯起颤抖的腿，利用桌子将整个胎腹向上推。“唔啊……好痛啊…啊啊啊…好痛……”虽然痛极，但是效果却很明显。他忍着痛，将腰弯的更低，好让桌子能把孩子继续向上托。

    胎儿狠狠冲撞了几次后发现出路被堵，仿佛恼羞成怒一般，拳脚上的动作更甚。“唔啊…痛啊…好孩子…爹爹知道你难受…求你…呃啊啊…快些融合吧…啊啊啊”他低头看去，衣襟已经散开，硕大的肚子卡在桌上，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看到孩子在他肚子上打出的一个又一个凸起。

    林郁阳知道，那是他自己的孩子在求生，在挣扎，但是他不能心软，只能在心底默念着对不起，由着孩子激烈的动作，痛吟出声：”啊啊啊…呃啊…我的肚子…要破了啊啊啊…孩子要…要踢死我了……啊啊啊啊”

    就这么伏在桌上快半个时辰，林郁阳疼得脸色惨白，脸色都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呼呼…呃啊……啊啊啊…孩子…求你不要再动了…啊啊啊哈…爹爹没有力气了……”站的时间太久，他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只想尽快回到床上躺下。

    于是他缓缓松开握着桌子的手，捧上肚子，准备稍稍向后退些，继续走向床铺。却没想腹中的孩子猛地将身体一转，又一拳狠狠打上胎腹。“唔啊啊…呃啊…”林郁阳本就站不稳，腹中又如此一番大动作，他双腿一软，竟是狠狠跌坐到地上，孩子借此冲力又是大力一坠，让之前林郁阳的一切功夫白费。

    “我的肚子…我的肚子啊啊……要坠破了…啊啊啊…好涨…呃啊”灭顶的的疼痛让林郁阳抱着肚子侧倒下来，他捂着肚子哀哀叫唤着。刚刚那一下冲撞的程度顶得上之前的好几次，孩子又顶到了宫口上。

    好在林清晓不知道施了什么法子，这种情况下羊水还没破。林郁阳心下稍安，但下面堵着孩子憋胀得厉害，堵得他不住喊叫，“呃呃…啊啊啊…我不能生…好憋啊好憋…啊啊啊…”

    顶到宫口的胎儿仿佛有了莫大的信心，拿出比之前更大的力气挣扎起来，想要一鼓作气冲出这束缚它的子宫，疼得林郁阳在地上直打滚：“啊啊啊…我要痛死了……啊啊啊…我的肚子…我的肚子要爆了……”

    “孩子…啊啊…孩子你折磨我吧……是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受的住…啊啊啊啊啊…好痛啊…我要痛死了……”虽然顶到了宫口，但是羊水不破，孩子便没法进产道，只能顶得林郁阳又憋又痛，惨叫连连：“呃呃呃…好憋…我下面好憋啊…不…不可以用力啊…啊啊…”

    疼痛中，林郁阳已经翻滚到了床边。“呼呼呼…呃啊…”他大口喘着气，拉着垂下的窗帘，借力爬上床铺。

    肚子里的动静还是没有减弱的迹象，林郁阳疼的整人仿佛从水里捞上来一样。柔顺的长发一绺一绺得黏在汗湿的脸上，眉头因疼痛紧紧蹙着，他微闭着眼，嘴唇被咬得嫣红，衬着苍白的脸，有种凌虐的美。

    “啊啊啊…好憋…好难受……我受不了了…要憋死了…呃……呃啊”他终于忍不住支起修长挺直的双腿，双手狠狠抓住枕头向下用力。但这一切都徒劳无功，他不住向上挺起肚子，雪白圆润的肚子肉眼可见的随着他的用力向下移动，又随着失力回移。

    胎水不破，注定他怎么用力都是白费。这样向下用力不知过了多久，像是猛然醒悟一般，林郁阳突然紧紧闭起腿，双手捂着肚子侧躺起来。“不…还不可以生…要等妹妹托生……啊啊啊……好痛啊…我好痛…”他咬着一绺头发，不再发力，只是在疼痛来时绷紧身体，默默忍着腹中的翻江倒海。

    痛的恍惚间，他到林清晓的声音：“哥哥，我已经可以在你肚子里托生了！”他只觉得紧绷的神经一轻，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