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崽打架

    抵达中转站的时间比预估的晚了一周——为了躲那些漂浮在太空里的蠕虫群，它们占据了原本的航线必经点，导致范丁按照预定的计划从睡眠舱苏醒后发现他像个白痴一样看着无垠的宇宙。

    他至少花了几个小时和郗懿明制造的固执系统争论直接打过去不会耽误什么功夫，但系统只重复“安全协议”，这种时候反而不敢发扬军火商的个性了。

    偏偏它的制造者一直处于离线状态，不管是通讯器还是那个造型奇怪的头戴式装置。范丁猜测是伊尔法的机械眼线到达谛斯特星系了，郗懿明说不定正为此焦头烂额。

    他在无聊之余倒了杯冲泡饮料，表情疲惫地按揉太阳穴。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的睡眠质量十分糟糕，他像个刚到青春期、精力无处发泄的小伙子一样，梦境全被暧昧旖旎的情色内容填充。

    每天湿漉漉地醒来，他都能感觉到臀缝间黏腻的液体流出，小腹处阵阵酥麻酸胀，得缓好长时间才能支起身体去处理尚未清除的欲望。

    希望不是那个天杀的混蛋搞的鬼。如果不是离谛斯特星系太远，郗懿明又正巧玩失踪，范丁已经质问他几千遍了。没有那次上床的经历，他也不会变成每晚屁股流水欲求不满的放荡玩意儿。

    黑褐色的饮料有股浓烈的味道，范丁刚喝了小小的一口就表情难看地吐了回去。他差点以为喝了什么药汤，从舌尖到胃全部抗议入口的液体。

    差劲的冲剂。范丁随意扫过饮用说明，目光甚至没在“本产品含有的成分可能产生不良反应，建议妊娠期群适量饮用”上停留。

    【请全体船员注意，目的地即将到达。】系统的提醒来的正是时候，范丁终于可以脱离无所事事的旅途，去中转站找点乐子。

    虽然那里是公认的混乱无序的代名词，但很符合心怀流浪星际梦想的人的幻想，任何合法和非法的东西都能在中转站弄到手。

    战舰自动停泊在指定位置的时候，范丁已经披上了黑色风衣，面部靠虚拟面具伪装，打扮得和路上走来走去的佣兵没有差别。唯一的区别是他没有去接活，而是迈进了中转站管理局的大门。所有人都忌惮这里，中转站的管理者平时基本对他们不太出格的非法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冒犯到了他制定的标准，那大概率是不能活着离开中转站的。

    出示了希明集团的证明，范丁乘坐浮空梯到了顶层。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管理者正专注地抚摸怀中毛茸茸的小宠物，他的外貌似乎没什么可怕的，淡粉色皮肤，长得和地球人很像，只是身材娇小，眼睛大的惊人，看起来非常可爱。范丁认得他们的种族，他们生来性情温顺，危险性极低。

    但眼前的人绝对是种族里的变异体，否则怎么会成为中转站的管理者。

    管理者早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仍坚持爱抚心爱的小家伙，那双如同小鹿般纯洁的大眼睛敷衍地投到范丁身上，开口说话的语气很快破坏了天然的柔弱。“地联的蠢货，你们惹的麻烦还不够多吗？”

    “我只是个帮忙办事的人，有气也不该找我撒。”范丁耸耸肩。

    管理者不屑地扯了下嘴角，手掌拍拍宠物，把它从腿上赶下去。“是啊，我知道你，博厄斯的前任总裁，现在成了希明那边的？”

    “我以为希明集团的伪装科技够先进了。”范丁摸了摸面具，略微感到惊讶。

    “看来并没有那么厉害，用我改装的设备就能破译。”管理者用冷哼表达了轻蔑，难为他顶着无害的脸做出生动的不耐烦表情。

    他也不想说客套的话，直接点开终端的监控展示喷涂希明集团图案的战舰以及开船的人。“这些人一个月前驾驶希明的战舰到达中转站，想跳跃到另外的星域，但因为许可文件不足被管理局扣押。因为中转站很容易出现可疑人物，所以我就留心了他们的动向，等待地联那边的消息。既然你来了，就准备动手吧。”

    这么高效率？范丁看着管理者眼中升起的跃跃欲试的杀意和嗜血，就知道他手头沾的鲜血只比那些星际佣兵多无数倍。

    “好好跟在我后面吧，我可不想因为你出事而被希明集团拉入黑名单。”管理者吹了个口哨，摁响了中转站的广播。

    【各位公民，中转站即将封锁，请立刻离开街道，不要妨碍执法者办事，也不要妄想在这期间离开中转站，否则老子把你们的小脑袋射成筛子！】

    话音刚落，管理局的墙壁降下几道升降门，红眼的巨型蜘蛛机器人一股脑涌出来，冲向中转站的各个区域。

    “妈的，那个疯子又抓人了！”佣兵们骂骂咧咧地起身，逃向离得最近的建筑。

    看着瞬间干净空旷的街道，管理者满意地从桌底拿出两把枪，扔给范丁一把。“走吧，今天杀人不受限，只要别过分，那些星际渣滓随便你来。”说着他重重地给枪上好了膛。

    古董级别的实弹枪，有强劲的后坐力和巨大的子弹出膛声，但带来的手感远非粒子枪能比。托举霰弹枪沉甸甸的重量，范丁敢肯定这一发子弹就能给敌人的肚子破个大洞，极其暴力血腥，不可否认的是它带来的满足感。

    范丁点点头，跟在管理者身后前往目标的藏身处。

    那些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家伙正大谈特谈逃到其他星域后的规划，躲藏的工厂墙壁就被执法者爆破了。伴随着飞扬的尘土，范丁抬手操控机器的零件洞穿了两人的身体，侧头冷笑一声：“还以为你彻底失联了。”

    “没办法，你哥哥太难缠了。”许久没有露面的郗懿明终于联通了发箍，投影走到范丁身边，欣赏他杀戮的画面。

    “真遗憾。”范丁意有所指，俯身捡起敌人没来得及开启的烈酒，轻松把封口的金属瓶盖捏成小圆球。就着浓烈的血腥味，他仰头喝了几大口，丝毫不介意酒液顺嘴角滑进衣领。热辣的液体让人情不自禁地长叹一声，带来的满足感足以忽略喉咙的灼痛。

    另外想偷袭的人没能靠近就被范丁手里的枪打穿了身体，受异能控制的子弹精准地摧毁了他所有生机。“哈——”范丁畅快地舒出一口气，积攒多日的苦闷稍稍得到缓解，然后他拿空酒瓶砸晕了偷窃者。

    郗懿明的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目不转睛地盯着范丁兴奋到绯红的脸颊，露出笑容来。“你的战斗姿态仍然没有变，我至今都记得。”

    “你不应该和我说这些。”范丁刻意避开了那个话题，他总觉得和郗懿明叙旧是件奇怪的事。

    剩余的人被执法者解决了，范丁找到遗失的资料就挥手示意，再次返回了管理局。

    管理者的衣服沾满鲜血，但他不在意地打开香烟盒，点燃了一根细细品味杀戮的快感余韵。刺鼻的味道在室内飘散，范丁的鼻子感官像是放大了无数倍，只闻了片刻就无法忍受地说：“能把烟灭了吗？”

    “嗯，我懂了。”管理者忽然看了他很长一会，指着他的肚子说：“你回去了是不是要找医生看看？或者先告诉你的情人？”

    “什么？”范丁有点困惑。

    “就是……啊，别告诉我你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他绝对是小声咕哝了“希望我女儿以后别这样”的话，但范丁现在已经懵了，最该死的是，郗懿明又消失了。

    他至少花了几分钟时间理清思路，咬牙切齿地说：“我知道孩……它的父亲是谁好吧，我是说，你怎么知道的？”

    “种族天赋，我本来没想用的，但刚刚就用了那么一下，可以确定你的肚子里有不同的精神波动。”看范丁还在状态外，他好心提醒：“据我所知你的种族妊娠期是短于地球人的，大概六个月就会生产。如果你想尽快找不负责任的情人的话，最好快点。”

    “谢谢。”范丁用这辈子最勉强的话表达了感谢，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