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空荡荡
宋之屿当起了洛林的教育者。 虽然这里也只是洛林的记忆地带而已，但他尽力不让罪恶发生在眼前。 “他只会是一个恶魔。” 那位母亲听到丈夫如此评价自己的孩子，该有多绝望。 宋之屿叹气，收起小公主面前的玩具，“我们应该学习了。” 小公主乖乖点头，还帮宋之屿收拾玩具。宋之屿回想起这个年龄段的自己，觉得洛林其实是个可树之才。 “上古神明受信仰而生，独爱其子民。”宋之屿翻到了一本历史故事书，“譬如海族信仰其海神，精灵族信仰其精灵神……” “何为异族？”偶尔读到一半，小公主就会提问。 宋之屿一愣，想到洛林的特殊性，他得谨慎回答。异族，据姓而言之。 对他而言世间皆为异族，而对于洛林来说，只有来自混沌之海的魔族算是同族吗？想到那日歌剧院将困在此地的魔族全部绞杀的画面…… “家人。”宋之屿觉得自己巧妙避开了雷点，点着书本上的蚯蚓字体说，“若为家人，而非异族。” 小洛林眨了下眼睛问:“什么是家人。” “你的父皇，亦是父亲。”宋之屿避开了他的眼睛，想到艾希说的弑父传闻。 这里终归只是记忆吗？进来和洛林相处太过真实，宋之屿总是怀疑。 “国王回来了！！” 宋之屿一愣，拉着洛林走出房间，来到王宫中最为奢华的主殿。 他看到伟岸的国王沉静地坐在王位上，前方跪着数名身形在颤抖的仆人。 “国王陛下！您带回来的公主是邪恶之物，她所作之事，想必您也无法视若无睹。” “奴婢亲眼所见，她身上长出了鳞片……” “她咬伤了凯琳夫人！” “……”不管宋之屿有没有阻止成功，这些仆人都向国王告了状。 国王面露阴沉，洛林却只拉了拉宋之屿的手。 宋之屿低头，听见洛林小声说了一句:“他不是我的父亲。” 国王站起来宣布:“……吾已向光明神请求，为公主进行洗礼。” 这是举国的盛典，街上人声鼎沸，无一不为小公主喝彩。先前萧瑟诡异的街市一闪而过，宋之屿又开始头疼了。 等和小公主一起进入神殿，洛林原本和个木头一样乖巧随意，但直到某个角落站出一位少年，洛林就像嗅到了猎物一样快速转头盯上了他。 宋之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愣住了。 那是一位非常年轻的少年，闪耀的金发与眼眸，笑容也是那般阳光灿烂。 “嘶……嘶……” 听到洛林发出了不安的声音，宋之屿忙按住他的肩头。 “我想……”少女般柔嫩冰冷的手按在他的手背上，他低声说:“我只是找到了家人。” “？”洛林居然觉得安赛欧是家人吗，那他还被洛林搞得这么惨。 宋之屿转眼又觉得不对，洛林说安赛欧身上有上古遗留之血……不会是这个原因吧。 你真的把他当成家人就好了。宋之屿盯着少女消瘦的背影想到。 随后神使出现在公主面前，引领他进入殿内，宋之屿不能跟随，就在门口蹲着。 他还以为混沌出生的洛林会有什么事，结果一点事情也没有。 回到寝室，宋之屿还想让他脱衣服给他看看。 “真的没事吗？”当初他只是被附有光明魔法的武器捅一刀人差点没了，这个洗礼闹着玩呢？ 洛林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有事？” “咳咳……没事就好，赶紧休息吧。”宋之屿也很尴尬，他是入戏太深了真把洛林当成自个的崽了。 可他怎么会变成那样？离开公主的房间宋之屿还在沉思，身边的仆人惧怕又厌恶他，洛林同视其他人皆为“异族”，只有中了蛊惑之术的国王…… 那他和叶灵的孩子——或许是梦里的那个名字，贤儿会平安长大吧？ 头顶的月亮明亮得像一个圆盘，虽然完全不是一个世界，月亮倒是蛮像。 子不教，父之过。如若他的孩子做了恶，那也是他的过错。 不过再长一岁，洛林就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他开始像一位真正的公主那样打扮，穿上繁琐华丽的裙子，学习舞蹈、礼仪，出入晚会。 宋之屿简直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连着和三位贵族跳舞，随后，舞会中迎来了贵客。 “欢迎圣子大人！” “听说圣子大人在东部山区剿灭了一条珍稀飞鱼，在晚宴做成了佳肴呢。” “圣子大人今天的装束好帅，就是领结有点歪……” “……”宋之屿一脸麻木地看着某人顶着他的脸还不知所措地被女人们包围。 他是真的想推开安赛欧自己上。 洛林先一步向安赛欧走去，宋之屿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赛欧？”洛林直接叫出了圣子的名字。 “公主殿下。”安赛欧并不在意他的无礼，毕恭毕敬地向他行礼。 “邀请我跳一只舞吧。”洛林大方地伸出手。 “这……”安赛欧的脸蓦地变得通红。宋之屿忍不住捂脸，安赛欧虽然是个木头墩子但也不至于……这几年他是经历了什么？ “抱歉，我不会跳舞。” 洛林眯起眼睛，尖锐地问:“阁下是不想和我跳舞吗？” 宋之屿感觉有些不对味，为何洛林的火药味如此浓烈，他上前拉开洛林，好生劝道:“公主可玩够了，该回宫了。” “嗯。”洛林倒是一如既往听他的话。 宋之屿回头瞅了一眼安赛欧，他依然是被调戏得脸红的青涩模样。 突然两只手扳过他的脑袋，洛林挨近得几乎要贴到他脸上来。 “不许看他。”那双漆黑的眼眸都缩成了竖眸。 宋之屿一惊，忙说:“我一直在看着你。” “嗯。”洛林被安抚下来，宋之屿却还在心悸。 他到底是来干嘛的啊……在洛林的回忆里找到真相就好了，为什么要参与这么多？ 何况这压根不会成为现实。 宋之屿深深叹了口气，与洛林一起走进黑暗里。 又过去半年，洛林甚至刷上了威望值，宋之屿简直看到了当初的自己。 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委托者，不对，是邀请者——找到皇宫里来。 有一位带着华丽孔雀石帽子的男孩特别显眼，洛林应了他的请求，去一个神秘的森林里狩猎白鹿。 “公主有听说过白鹿的传说吗？”来到森林后，小男孩如此问道。 “说说看，我想不起来了。” 男孩摘下华丽的帽子，显得平平无奇的圆脸露出一个笑容，他为两位客人行了见面礼。 “在传言里——白鹿，是冥河女巫的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