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很漂亮的客人

    原本只是和店里的常客一起去吃个饭，怎么就坐在酒店里了呢，马骁哆嗦了一下，身后哗啦啦的冲水声停止了。

    他倒是想要起身离开，但身上的衣服都在浴室里，而浴室里……有人啊！

    围着一条白毛巾跑回大街上也太离谱了，毛巾上还绣着酒店名字！

    “想什么呢？”那个人突然在他耳边说，马骁全身的鸡皮疙瘩统统抖在了地上，他跳起来：“我！我还是回学校——”

    “你的衣服刚才我不小心打湿了，”对方无辜地说，这时候马骁才看到他的样子，白皙的身子带着水珠跪坐在床上，虽说是个男人，明明有大块的毛巾，这个人偏偏围了那条小的出来，两角在腰上打了个小结，布料在大腿上开了叉，可以看到股沟。

    马骁吞咽了一口，对方看出来了，笑起来。

    嘴角上方的痣也就跟着笑了起来，马骁的老二也就不争气地起来了。

    他拿手一盖，有些别扭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对方被逗乐了一般拉他的手往自己一扯。

    彼此赤裸的上半身啪地撞在一起，马骁一个没站稳就把人压在了床单上，“嗯……”俩人还在床垫上弹了一下，马骁浑身僵硬头昏脑胀的时候，再一次问自己，明明只是吃个饭怎么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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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月前。

    周六夜里十点，客人来了。

    理科生不太懂修辞，让他来形容这个人就是：好看！

    马骁喜欢他的长相，每次都要多看几眼，客人买包烟就要走的，下一次再见面还得一个星期以后。马骁很苦恼，要怎样才能让人多抽几根烟？最好一天一包！求解答！急！

    和他一起值班的李哥早就看不过去了，“喂，你干嘛每次都盯着他看，我还以为他偷了东西。”

    偷东西？马骁怒瞪李哥，“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好看吗？”

    “我看也就一般般，还行吧，而且他是男的，你傻了？”李哥往旁边躲了躲。

    “一般般？那样叫一般般？”马骁哼哼，“男的又怎么了，我就欣赏，又不是想……”

    “想……想什么，想上？”李哥嘿嘿一笑，马骁不自在地“切”了一声，“低俗！我就欣赏而已不是——”

    “——是欣赏不是想上，明白了，”李哥点点头，被马骁推得一歪，又正回来，“就是想上又怎样，这年头上个把男人又不稀奇。”

    这回轮到马骁往旁边躲了躲，“李哥你什么意思……你难道……”

    “男人女人不都一样，男人还没女人那么啰嗦。”李哥耸耸肩。

    马骁瞪着眼珠子沉默了一会儿，默默地又挪远了两步，喃喃道：“我有眼不识泰山……”

    “少来，你明明也很会玩，”李哥瞥他一眼，“每次你上夜班都有女同学特地来看你。”

    马骁刚要反驳，“叮—咚，欢迎光临。”

    来了新客人，他俩停下了闲聊回到工作。

    ＊

    马骁“发现”这个好看的客人快半年了，他勤工俭学在大学附近的便利店兼职小时工，排白天没课的空间和周末晚上的夜班，那个客人就是周末的夜晚出现的。

    每次来都穿着各式休闲西装，也不知道从事什么职业。

    一开始马骁也没太在意，就跟看到美女多瞅两眼一样——但对上眼就很难得。

    和所有无意间对上眼的陌生人一样，他们默默地挪开视线。

    马骁偷偷地又看过去的时候，客人正在挑商品，侧脸也很好看，鼻梁很直，嗯？嘴角有一颗小小的黑色的东西，比芝麻还小一点，可能是吃东西沾上的。

    于是客人结账的时候，马骁又打量了对方一通，距离一近就能发现他嘴角那是一点痣，位置很微妙。

    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

    客人扫了码抬头，马骁连忙也眨眨眼，两个人又对上眼的一瞬间，客人笑了笑：“你还是学生吧？”

    “啊？啊，对。”马骁咽下一口口水，自己在瞎慌张也没注意对方的目光在他喉结上转了一圈，回到他脸上，“他搞错啥了？”李哥凑过来，“新人还不太熟练您多包涵。”

    客人笑着解释：“没搞错，我看他这么年轻就来打工，挺难得。”

    “那倒是哈哈，值得表扬。”李哥慈爱地摸摸马骁的头。

    客人一走，马骁低头瞪李哥：“手累不累，放下来行不行？”

    马骁一米八，李哥一米六八，累的。

    ＊

    这一晃就半年了，半年里这个客人每周六晚上十点来便利店买包玉溪。

    不知不觉，马骁九点半上班后，就翘首期盼那位客人出现，有时候互相笑笑，有时候会说一两句话。

    再依依不舍地把人送走，前后不到五分钟。

    每周五分钟。

    还要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免得被李哥看出来吐槽他。

    ＊

    三周前。

    又是周六晚上十点，因为是常客了，李哥有时候也会在结账时顺口聊两句。

    “今天也是一包烟，你抽得挺少。”李哥随口道，瞟了旁边装模作样整理柜台的马骁一眼。

    “不是给我抽的，买一包就够了，”客人回答，“年轻人老上夜班，小心以后秃头哦。”他看着马骁说。

    马骁的头发好久没剪了，刘海耷拉在眼睛前面，听到这么说他就往后撩了一下露出发际线：“不会的，我头发很多。”

    熟客看了他一会儿，笑一笑，“是挺多，很浓密的样子。”说完眨眨眼。

    不等马骁同学反应过来，人就走了。

    李哥愤怒地瞪着马骁：“我也不老吧！他怎么就只担心你秃头！”

    马骁懒得理他，心想长得帅的人心地也真好，摸摸胸口，心跳有点快。

    两周前。

    晚上十点，熟客又来了。

    但这次却不是一个人来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穿着白色T恤黑色热裤的红发女孩子，一双大长腿露在外面。

    熟客站在柜台前没有往店里走，“晚上好。”

    马骁没留意他打了招呼，倒是李哥回了一句晚上好。

    马骁注意到女孩儿拿了平时熟客会买的烟，还抽出了一根棒棒糖，熟客拿出自己的手机付款。

    完了他对马骁笑一笑。

    女孩子勾着他的胳膊走了，马骁注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落地玻璃的边缘。

    李哥默默地叹口气：“女朋友真的正，行吧，不愧是帅哥。”

    “你之前说他一般般。”马骁回嘴。

    “一般般帅啦，还是帅的。”李哥点着头。

    马骁却不知道怎么，沉着脸，“一般般就一般般。”

    李哥瞅了他半天，“怎么了你，”没人理他，陆续有客人进来买东西，一时两人没再言语。

    等到午夜，人流就会减少很多，但周末的深夜不算寂寞，大学城附近有很多为年轻人准备的“夜生活”，KTV和烧烤摊，宵夜店网吧，应有尽有。

    客流告一段落，李哥又凑到马骁身边来：“你今晚怎么了，喂，不会是真看上那哥们了吧？”

    见马骁眉头扭得紧紧的，“我没别的意思啊，就问问，”李哥率先澄清，“我不搞歧视那套，知道吧。”

    马骁翻个白眼，想起李哥之前说过的话——“你真和男人做过？”

    李哥似乎没想到问题会砸到自己头上，耸耸肩，“干嘛，你要歧视我？”

    马骁哭笑不得地剜了他一眼，“唉懒得跟你耍宝。”叹口气，他又开始面对柜台出神。

    “不要太伤心啦，长得好看的都有对象，你也找一个就得了，”李哥也叹口气，“学校里没帅小伙没漂亮姑娘？别惦记大人，惹不起。”

    马骁正想回话，说人人到，“马骁，我们来看你啦！”

    几个同学嘻嘻哈哈地挤进便利店，“来探班！你活儿干得怎样了！”

    学生有男有女，都带着十几岁少年的稚嫩气息，马骁勉强笑笑：“上这种班还能怎样。”

    “喂，你是不是看不起神圣的便利店！找打吧！”李哥瞪起眼睛，学生们都哈哈笑起来，“就是！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可是城市现代化的象征！”

    “你要感恩有便利店！不然半夜都不知道去哪买套——”

    “闭嘴啦白群喜！你个变态！！”

    几个人在货柜间一边挑挑拣拣一边打闹，这边柜台旁就剩一个女生靠着，李哥识相地装作要理货，走远了些偷听。

    “你今天上通宵啊？”她头发到耳根，白白净净的，李哥在心里打了高分。

    马骁点头：“嗯，你们准备去唱歌？”

    “是啊，他们说要唱通宵，你喜欢唱歌吗？”

    马骁回答：“一般般。”

    李哥正在感慨马骁的聊天本事，门铃一响又进了客人，他一看，哟呵，这不是刚才来过的那个熟客吗。

    一晚上来两次，半年下来还是头一遭。

    马骁也看到了他。客人瞥了一眼靠在柜台的女生，走向了货柜。

    女生还在和马骁聊天：“那你喜欢什么？”

    “嗯？”

    “你不喜欢唱歌那喜欢什么？”

    马骁楞了一下，也不知道开什么小差。

    “问你呢？”

    “啊你站开一点，挡着柜台了。”马骁突然说。

    熟客在一旁对女生点点头，女孩子带着歉意侧身让开。

    操，他买的是安全套。

    站在一旁的女生也看到了，不自然地挪开了视线，马骁只顾着若无其事扫码。

    “需要袋子吗？”他例行公事地说。

    “不用。”客人笑了一下，夹起小盒子往西装内袋一放，云淡风轻的样子。

    又走了。

    这时他的同学们也都挑好了零食，推推搡搡着来结账，女生见客人走了，又靠回柜台。

    马骁从李哥身边经过：“哥你接一下……”

    “诶你去哪儿？”柜台边的女生问，便利店有两层楼，马骁直接朝着楼上走去。

    “应该是卫生间吧。”李哥替他们结算，打着圆场。

    安全套啊，他可是看见了，马骁那小子看来是真栽啦。

    “这小子真不给面子，我们还没走呢也不送一下。”学生们七嘴八舌抱怨。

    “你谁啊来个便利店还送。”同学之间互相吐槽，“还不是你们太吵了，上夜班多累啊，烦人。”那个女生说。

    真是个好姑娘，李哥心想，配马骁可惜了。

    之前站得远了点，没看清楚盒子上的尺码。他又想，不知道马骁看清楚没，看他接下来几天那黑着脸的样子，问的话可能会被打死吧。

    李哥明智地闭上嘴。

    周六快来吧，李哥哀叹，身边一根一米八的野生菌看起来都要菌上长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