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背锅侠偶尔会莫名奇妙的掉锅
“是呢……”蹭着有点发热的脸，路卡斯特借着坐下的功夫稍稍避开雷奥提斯的视线，“首先，大致‘按他们的计划往下发展’吧。” “……唔，从昨日的报告来看，圣教明显对路卡有所图谋。”霍克多尔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他坐在迪兰为他拉开的椅子上不悦地在桌面敲着食指，紧皱的眉间更是毫无掩饰地表现出对圣教的不满。但再怎么不满，不满到恨不得立刻铲平这个组织，却也深知作为皇位第一继承人自己所处的立场。 【不仅拥有带领众人勇往直前气魄，还有强压下不断向前的冲动、停住脚步观察现状的理智和坚韧——这便是我愿意跟随皇兄，补齐不足的原因。这个人是天生的王者，只要在他身边，总有一天必定能够看到与“现在”截然不同的光景吧。】 这是游戏前期，男主角西恩初次会面霍克多尔后，雷奥提斯所说的话。如今，仿佛阐述这段话语的场景活生生地展现在眼前，路卡斯特承认，内心深处正有种名为“自豪”的情感正控制不住地满溢出来。 自家的兄长真优秀啊。 路卡斯特情不自禁地想着，随后眼前微暗，只听脑袋顶上轻轻发出“咚”地一声，伴随而来的是些许疼痛。 “在想什么，”霍克多尔站在茶几对面稍稍前倾，尚还举起的右手提示着路卡斯特刚才自己被做了什么，“这是你自己的事，再上心点。” “抱歉，抱歉……”路卡斯特下意识地揉着头，在霍克多尔开口训诫之前，连忙补上一句，“我只是在想，我的哥哥们真是太优秀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屋内的气氛竟意外地变得沉重起来。 “……路卡，”大概过了好几秒，雷奥提斯才犹豫地开口，“虽然我们说过很多次，你可能一直听不进去，但……” “‘所谓优秀不仅局限于武略和魔法，而才能也多种多样。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只是你还没有找到罢了。’”路卡斯特笑了起来，“我一直记得。” 雷奥提斯眼睛一亮，“那……” “所以，刚才我只是单纯的在庆幸，‘自己有两个过分优秀的哥哥’罢了。” 这一会，屋内再次陷入了奇妙的寂静。却与方才的沉重不同，有些轻飘飘、不安定的感觉。一直守在旁边尽可能做个透明人的迪兰，深觉自己在被强塞意味不明的变种狗粮，还齁甜齁甜的，腻得反胃。 “总、总之，先确定圣教的目的吧。”霍克多尔干咳一声，虽然麦色的皮肤下瞧不太出来，但从那不自在的表情来看，应该很是不好意思，“上次圣战至今已有500年，除了迷宫之外，也就只有边境会被低级魔物骚扰，但在军队、自卫队和冒险者协会的共同守护下，就连灾害都谈不上。硬要说，比起‘传说中的魔王’，人类之间的争分才更加麻烦。” 霍克多尔说的是近年来各国之越来越多的矛盾和试探。虽说还不至于牵扯到接壤魔王之森，人类第一道守卫线的军事大国——埃雷尼亚帝国。但和平了数百年的时间，传说的威慑力也早就不似从前。 也正因如此…… “但也正因为‘传说中魔王的影响力’越来越弱，民众对‘以圣光扫除魔族之恶，救赎众生’为教义的圣教，信仰心也越发薄弱。虽然没到驱赶的地步，但很多国家已很大程度地削弱圣教在国内的地位，而距离魔王之森最远的特雷西王国更是直接将圣教边缘化，与许多名不见经传的信仰平起平坐了。我国毕竟与魔王之森接壤，虽然目前看上去局势还好，但父皇是中立派，而我和皇兄均是皇权派，如果皇兄继位，至少……我们是有所打算的。” 来这之前，雷奥提斯万万没有想到想到自己会说出这些。从前，他们绝不会让路卡斯特知道这些计划，当然，这也有路卡斯特连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尚未成熟的缘故。但最主要是出于对他的保护——与其因为知情而遭受牵连，不如从一开始就让他置身事外。 因此，霍克多尔和雷奥提斯对外都表现出对路卡斯特不远不近、稍显冷淡样子。这样，他就不会被敌对势力视为两人的弱点，更不会成为用来要挟两人的目标。 但如今，雷奥提斯说出来了，自然得让自己都倍感惊讶。 “但如果想要拥护享有继承权的‘第三皇子’，让路卡继承皇位提升圣教的地位……所使用的方法又太过粗劣。让圣女毁谤路卡，与其说是想要拉拢，不如说……” “不如说，他们想孤立我。”路卡斯特一手撑着脑袋，一手顺着杯沿缓慢地画圈，“假设我真如圣女大人所言，对她做了不该做的事，两位哥哥会对我做出怎样的处罚？” “按照帝国法令，即便是皇族，强迫普通女性也是大罪，更不用说对方是国教重要的圣女。”雷奥提斯思考了一会，缓慢地说道：“如果得逞，当处极刑。未遂的话……想必也是个终身监禁。” “如果是后者，此时圣教以‘三皇子如在监所服刑，难免会有皇族犯罪定能有所优待的嫌疑’要求父皇将我送入圣教监管……” “就算父皇不愿意，想必也会答应吧。”雷奥提斯苦笑道，“更何况……” “更何况恨不得立刻抹消这个污点的父皇，甚至会直接将我从皇家除名，撇清关系后再送到圣教吧。”路卡斯特停下手指，“这个决断是正确的，父皇想必知道你们要做什么，正尽可能于在位之时为你们铺平道路吧。” “路卡……”虽说路卡斯特的语气并没有特别的波动，但雷奥提斯还是皱紧了漂亮的眉毛。 “当然，这是在我‘真的犯下罪行’的前提之下。”终于将摆弄了许久的茶杯拿了起来，路卡斯特喝了一口，眯眼笑道：“既然‘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坐以待毙就不是我的作风了。” “说得好。”霍克多尔绕过桌子，直接坐到路卡斯特旁边、狠狠地将人揽了过来揉他的脑袋，“这才是我们的弟弟！好了，说吧……你已经知道圣教为什么想要得到你了吧。” “嗯……”被揉得有点头晕目眩，路卡斯特努力地魔爪下挣脱之后，当场炸成了个鸡窝头，“不过在此之前请先告诉我，那家伙怎么还能呆在这里？” 路卡斯特说的“那家伙”，就算没人去指也能知道，正是某个躲在一旁憋不住要笑的侍从。 如果按照昨夜的计划，这位在皇子房间又是毁坏魔石，又是魔力暴走，虽然还没暴露，但终归还是干了破门而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如今，他不仅没有遭受开除、停职、降级等任一处分，甚至还啥也没有发生似的好端端地站在这里侍候原主……简直不可思议。 “殿下真是明知故问呢，显然有圣教的偏袒啊！”迪兰右手放在心脏上，有模有样地向路卡斯特鞠躬，“当然，是偏袒的我这个二皇子殿下的贴身侍从。” “……雷奥，你应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属下了。”霍克多尔眉间微紧，由于自己是说一不二的性格，身边的人自然也多属于寡言自律的类型。迪兰这种嬉皮笑脸侍从他没接触过，或者说，他第一次知道这名思维灵活的侍从会有如此表现。 “反正他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老实实的我反倒还会不习惯。”路卡斯特眨眨眼，“看来圣教那边是担心雷奥哥只是意思意思罚我个禁闭，因此拐弯抹角地加点罪名吧。总之，昨夜都是我的锅咯？是我拒绝接受处罚，反抗负责监管的迪兰，才引起的一系列事故，对吗？但比起非礼圣女，这种小事故的罪名也太轻了吧……所以，主要还是卖雷奥哥一个人情，再降低点众人对我的好感度吗？” “虽然属下觉得，众人对您的好感度已经没得可降了。但您确实没有猜错……”迪兰虽然语气显得非常谦卑，但每字每句连在一起之后却格外欠揍，“话说回来，就昨夜而言，虽然前因后果对不上，但总体来说确实就是您闯的祸吧。” “什么意思？” 雷奥提斯和霍克多尔异口同声。 “……呃，莫非两位殿下真以为，昨夜是属下魔力暴走吗……”迪兰突然委屈，“如果真是属下，属下哪敢理直气壮地在这里晃悠，肯定是当场在殿下面前五体投地、请求饶命了吧！” “……嗯，如果路卡因此受伤的话。”雷奥提斯还真没否认。 “属下不是！属下没有！路卡斯特殿下的伤与属下无关！” “嗯？”霍克多尔面色一沉，捏着路卡斯特的下巴就往自己方向转，“伤到哪里？” “啊，没……迪兰已经帮我治好了。”按住霍克多尔的手臂，路卡斯特站了起来，“确实，这次还真是我一个人闯的祸，与迪兰无关。或者说，迪兰是为了帮我掩饰‘某个秘密’，才不得已背上魔力暴走的罪名。” “……某个秘密？”几乎是同时的，雷奥提斯和霍克多尔看向自己的三弟，但无论怎么集中精神，都无法感觉到期待已久的“那样东西”。 “别用感知魔法了，我的魔力没有觉醒。而且应该也不会觉醒了吧……”路卡斯特如此说着，当日第二次制止两位哥哥开口，然后神秘兮兮地对他们笑道，“说起来，两位哥哥都很擅长‘区域结界’和‘探知干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