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逃不出
鹿鸣和尤谷跟着野人跑到了外面,才知道自己被关押在一个封闭的地下牢笼里。 牢笼里关押着年轻的男女,他们神色惶恐恍惚,干瘦苍白,麻木呆滞,看见鹿鸣一行人就癫狂的尖叫,眼神却又充满了病态的怪异的迷恋。他们就像地下水道里斑秃的老鼠,吱吱哇哇的看着鲜嫩的肉。 柏霖侯爵风雅的背后是残忍嗜血的。 走廊的石壁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锋利的刀尖。走廊太昏暗了,这些刀尖并不突出,一时间谁也没有察觉到墙壁上的利刃。 他们在黑暗的走廊上跌跌撞撞的跑,不知道何处才是安全之地。鹿鸣跟侯爵搏斗一番,此时体力不支。他头重脚轻气喘呼呼的摩擦到墙面的时候,身体被刀尖钝重的划伤。 鹿鸣痛得倒吸气,他回头往后面看,幽深的走廊蜿蜒,看不清楚后面有什么,但仿佛随时会冲出一个夺走他们呼吸的恶魔。 野人比他们更加的执着和警戒,他们跑了很久,领头的野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鹿鸣和尤谷稍微慢下来,他就会呵斥他们赶紧跑。 “跑,不要停!”野人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力量和威力。 尤谷搀扶着鹿鸣,在他身上摸到了血淋淋的伤口,他对着野人道:“小鹿的腿被割伤了,他在不停的流血。”其实在尤谷看不到的地上,鹿鸣的身上伤痕累累。 野人将挡在眼前缭乱脏污的头发拨开,露出坎炁疲惫苍白、干枯狰狞的脸。 “只要能走,我们就必须得走,爬也得爬走。”坎炁道。 尤谷终于从对方平静的嘶哑的声音里辨认出熟悉的音色。他满脸不敢置信,惊喜的哭着道:“哥哥?” 鹿鸣见到坎炁也是十分的惊讶,没有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逢。 坎炁此刻只是安抚的看着尤谷一眼嗯了一声,并没有和他联络感情的意图,他蹒跚踉跄的走到鹿鸣面前蹲下身来背他。 鹿鸣拒绝了。“你的腿受伤了。”坎炁的一条大腿不自然的曲折着,使不上什么力气。而且坎炁受的伤比鹿鸣还要重。 “侯爵的头颅被你砍下来了,为什么还要跑?”起初鹿鸣以为坎炁担心柏霖侯爵的手下追上来,但是鹿鸣见他频频回头,脸色紧张凝重,分明是在担心后面有东西追上来。 坎炁拉着鹿鸣站起来,“那不是侯爵,是黑巫女,待会儿跟你们解释,快走。” 鹿鸣和尤谷满脸震惊,尽管两个人心中疑惑查重,但是见坎炁神色凝重,两个人都竭力的跟着他往前面跑。 他们还没有跑上几米远,牢笼的囚犯突然兴奋的扒住门框,朝他们尖利的嬉笑,眼神充满了恶意。他们就像是在看三只柔弱的兔子在刀口下毫无悬念的挣扎。 走在前面的坎炁突然停了下来缓缓的转过身,他对着鹿鸣道:“带着尤谷走。” 尤谷潸然愤怒道:“哥!” 鹿鸣皱眉,“为......”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面就传来了妩媚的女人声音,“走,去哪里呢?将你钉在棺材里那么久,你居然还没死。” 鹿鸣回过头,只见柏霖侯爵的脖子上长出了一个怪异至极的女人。 她的五官充满了不协调感。但是五官分开看都是完美至极,尤其是那双充满了眼光的眼睛。仿佛本该在阳光下微小的眼睛此刻却被安装在一个污泥里生长的畸形体上。 女人手里捧着疯狂的嗜血的盯着鹿鸣的侯爵头颅,正是之前被坎炁用重剑砍下来的那颗。 同一时间,牢笼里的囚犯在黑女巫出现的那一刻都停止了欢呼,安静的瑟缩在墙角,虔诚惊恐将脑袋埋尽了膝盖里。 坎炁拿着重剑将鹿鸣和尤谷拦在身后,示意鹿鸣带着尤谷走。 尤谷还未消化重逢的惊喜,又要面临生死离别。他咬着嘴唇摇摇头,“小鹿走吧,我不走,我要哥哥。” 坎炁回头看了一眼尤谷,见他短短数日变化巨大,心中悲恸。 尤谷仿佛知道坎炁要呵斥他,在坎炁开口前道:“我不走,哥哥不在,我在哪儿都是黑夜。好冷的,我不知道要在哪儿停下来歇息。” 坎炁的心瞬间痛疼不已,怪自己没有用,抢不回尤谷的眼睛还要让他身陷囫囵。他没再驱赶尤谷。 鹿鸣道:“我也不走。她不死,走廊的咒语不消,迷阵不散。而且我要问问她,青鸿在哪里”这座看不到尽头的走廊是黑女巫施下的迷阵,他们走到哪里,都是在黑女巫的眼皮底下。 黑女巫猩红的舌头舔舐着黑色的嘴唇,她看着狼狈的三个人,“来吧,成为我的所有物。”说完,她手心的黑色魔法球膨大,骤然将三个没有多大抵抗力的人笼罩。他们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就不省人事了。 黑女巫扭着妖娆的腰肢朝着他们走去,步伐就像是粗鲁的村妇故意模仿贵夫人走路,颇有东施效颦的滑稽。 她看了一眼牢笼里的囚犯,就好像是在看一头头牲畜,眼神充满了厌恶。只是在那些囚犯臣服惊恐的看着她时,她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既然如此,便留下你们一命,当个低等的蠕虫吧。”她打了一个响指,那些人面色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只毛毛虫。 黑女巫冷漠的笑着,“你们只配这样,低等愚蠢的猪!” 鹿鸣知道自己睡着了,因为他听见了精灵母树痛苦的呻吟,它的声音充满了怨恨和恐惧,再也没有一丝温柔。 “精灵王,你找到他了吗,我就要死了,我的树枝已经干枯,再也诞生不了精灵了。” 鹿鸣幸灾乐祸的想你为什么不早点死。不过就算你活着,终有一日,我会亲自斩断你,让你的根系和身体分离! 精灵王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伟大的精灵母树,我不会让您逝去的,我已经发现了他的踪迹.......” 后面的声音渐渐微弱,鹿鸣什么也听不见的。然后,画面又跳转到青鸿。他看到青鸿在水里游泳,阳光投射在湖面上,青鸿在水光粼粼中变为一只巨大的魔兽,白狼低下头,用吻部蹭了蹭半身淹没在水里的鹿鸣。 鹿鸣被他蹭得跌倒在水里,竟然没有沉下去。鹿鸣不肯站起来,就这样委屈的看着白狼,哭诉着撒娇,“我身上好痛,都是伤口,你看。”他抬起腿举起胳膊,可是上面光滑如斯,像顺滑的丝绸,哪里有一丝伤口。 白狼好像真的看到那些不存在的伤口一般,怜惜的舔舐着鹿鸣的身体。 鹿鸣抱住他的脖子,软软的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