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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硌哑口无言，他没有资格责备寂径，无论对方使用什么方式报复人类。因为他才是造成今天局面的根本原因，是他让祈他们封印自己的真身，是他将流落至此的灵魂变成珍兽，是他允许人类登上离岛，是他将神力和咒术分享给人类……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他的任性，他希望离岛和大陆一样繁华热闹，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不会再感觉到寂寞。

    然而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他想要的太多，贪得无厌终将一无所有。

    格雅感受到了硌身上散发出的无声哀伤，上前搂住他的脖子：“我隐瞒这些，不是我害怕你会责备我，而是担心您会像现在这样，感到悲伤和自责。”

    “如果不是我想要的太多——”

    格雅果断地打断他的话：“无论是我还是这个岛上的人类都将不复存在。”

    硌不解地看着对方。

    “您还记得我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吗？”

    硌点点头：“从海上飘过来的。”

    “您知道我是如何飘过来的吗？”

    硌摇了摇头。

    “我生在一个茹毛饮血的年代，是献给海神的祭品。被自己的家人绑在木筏上，每个族人都用石头在我身上划出伤痕，这样就能吸引海鸟来啄食，他们相信那些海鸟就是神明的化身。”格雅诉说这段残酷过往的时候依然很平静，“可我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海神，被当作祭品只因为我反抗了身为首领的父亲。木筏出发前他在我身上割下了最深的一道伤，几乎剖开了我的肚子。”

    硌无声地拥紧格雅。

    “您不需要为我伤心，我自己都不曾为这件事难过，因为那就是当时最正常不过的方式。而且我很幸运，虽然木筏中途就沉入海底，我的灵魂却顺利地来到了您身边。我只想通过这件事告诉您，人类的残忍是与生俱来的，千百年来未曾改变，对同类中的弱者也只会更严苛。”格雅反而轻拍他的后背安慰，“来离岛之前我根本不相信神明，因为我没有体会过神明应有仁慈和馈赠，也没有体会过神明的无所不能。母亲总是说只要相信，神明会为我们做最好的选择。可是神明最终为她做出的选择，就是被自己的丈夫活活打死。而想要保护她的我，就变成了祭品。那些最早流落到这里的人类其实也一样，都是在原来的家园活不下去，才会冒险在海上漂流。”

    “你还是第一次讲这件事。”作为为数不多能够清楚表述过往的灵魂，以前寂径总是讲一些生前的故事给他听，那些故事有些温馨有些浪漫，大多数都会有个美好的结局。

    “因为我不想您伤心。”回忆过往，格雅窝在他颈间笑了，“明明有那么强大的力量，却耐心地聆听每一个灵魂向您倾诉，会替故事里已经逝去的生命担心难过。如果我把这么残酷的事情告诉您，您一定会伤心很久。”

    硌的确会为那些灵魂的过往惋叹，因为那些都是他不曾经历过的事情，可他不记得自己又表露得那么明显：“我又没有哭过。”

    “哭也不是唯一表达伤心的行为，您其实很好懂，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格雅仰起头端详他的脸，“现在我有些后悔没有早点说出来，如果您早一些了解人类的真面目，也许帮助他们的时候会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