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恭叔

    第二天我俩在午后温热的阳光中醒来，我哥把被单换上干净的，我在他怀里，学海獭撒娇。

    “幸亏今天不用去上学。”

    我哥掀起被子，我看见他从脖颈到小腿都是我的牙印。

    “我也没好多少。”

    我的小腹到手腕都是我哥嘬的红圈。

    元旦三天假期。

    第一天我和我哥在梧桐树旁边堆了两个雪人，把躺椅搬到门口，我俩窝在里面，盖着被子，脚边开着小太阳，陪着我爹妈度过新年第一天。

    第二天我和我哥去街道派出所改户口，注销了我妈户主的身份，改成我哥。我俩拿着崭新的户口本，新年快乐才真的变成了新婚快乐。

    第三天我和我哥去看我爹生前的朋友恭沛海。他之前在恭叔的装修公司干活，我爹不讨喜，但是恭叔喜欢我和我哥。我哥会来事，我学习好，恭叔老伴死的早，又没孩子，无依无靠的，把我和我哥当半个儿子看。逢年过节，还会给我俩包红包。我妈去世的时候，恭叔想从外地回来照顾我和我哥，我哥不愿意麻烦别人，推辞了。

    恭叔一个人住着一栋小别墅，后院里种着竹子，院子里还有石头做的围棋盘，老江湖的气息浓厚。

    他身体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东奔西跑，喝酒应酬忙公司的事，老了浑身不舒服，高血压、糖尿病各种的药都吃着。我和我哥做了一桌清淡菜，恭叔看了撇撇嘴，我哥提醒他，再喝酒吃肉小心住院。

    吃完饭恭叔看我腿上的疤，咂着嘴摇头叹气，又问那几个人怎么判的。我哥说先拘起来了，过完年才开庭。我不敢告诉他我哥胳膊上也有疤，否则老人家该心疼坏了。恭叔想把我和我哥接到他家里住，人多热闹，也能互相照顾。

    “恭叔，不麻烦了，我们有空就来看您，我俩闹，再打扰您清静。”

    “你这孩子，又说好话哄我是吧？不想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住就直说。”

    “怎么会呢恭叔，我们今年都高二了，马上升高三，也该到学习的时候了，在那边住得近，早上还能多睡会。”

    “呵，你意思是嫌我这远了？你要是愿意过来，管你吃管你住，找人开车接送你们俩上下学。”其实恭叔一点都不生气，浇着茶宠，斜眼看我哥，他知道我哥不会跟他犟，就跟他斗嘴玩。

    我哥还是年轻，适当认怂，给恭叔敬茶。

    “你要是说小凯学习我还信，你看看你的成绩，也到了该紧张的时候了……”

    接下来是成功的老一辈被对无能晚辈的谆谆教诲，我哥点头哈腰说是是是，我躲在恭叔后面偷笑。

    我不担心我哥学习不好，反正我学习好，不怕以后没出路，我愿意养我哥一辈子。

    再说了，我哥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我哥的交际能力绝对是不可否认的。都说社会上学习好的不如会来事的，说不定我哥以后混的比我强。

    聊了一天，晚上从恭叔家道别出来，雪还没化，

    恭叔要让司机送我俩回家，我说正好消消食，溜达溜达。

    等走远了，我偷偷把手伸进我哥的口袋里取暖。我看了一眼我哥，他也看了我一眼，把我拉到胸前，抓着我的手放进我口袋里，敞开外套裹住我。

    我在他怀里摸黑往前走，只有些许的路光和月色照进来。我突然想到一句话：“满地都是六便士，你却一眼看见了月亮。”

    他们都是腐朽发烂的爱情，短暂又遗憾，只有我和我哥最纯粹。我们是双生子，打断骨头连着筋，从娘胎里算起，至少比普通情侣多在一起19年，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这么想着，我伸出食指去碰我哥短硬的胡渣，他停下脚步，低头看我。

    他是我的太阳，眼睛里发出光。我哥低下头俯身吻我，捧住他的月亮。只有借着他的光，我才能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