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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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不能动的时候,思维就会活跃,这是一种奇妙的生理平衡,就像双眼失明的人听力会更敏锐。 我的脑子不停飞跃各种场景。 人昏迷的时候就会乱想,脑海里充斥着大量的信息。我像一台机器人,内存容量不够用,图片飞舞着砸向我。 我看见我哥抱着我哭,但他小小的,五六岁的样子,一头卷毛像只狮子狗,脸上脏兮兮的,我鼻涕流在他衣服上也不撒手,断断续续说什么对不起。 还看见我哥带我在喷泉边上洗衣服,不说话拉着我的手,低头用他的衣服沾水擦我手上的伤口。抬头看我,他的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有点可怜。 又看见我妈领着我和我哥在公园玩沙子,我哥垒了一座半圆形的弧顶小房子,我妈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坐在石阶上夸我哥真棒。风吹着沙子跑进我的眼里,我眯起眼哭了。 最后看见我哥要趴在我脸上亲我,吓得我赶紧醒了。 睁开眼是医院的天花板,我发现我真哭了,泪痕挂在脸上凉凉的,有点干,蓝色的枕头晕出一片湖。 病房里没有别人,我把枕头翻过来,下床准备去找我哥。 有点晕,外面是黑色的,我应该没睡多久。身体还在尝试接受各种信息,突然全身紧绷,脑子里冒出最关键的三个: 我妈死了, 我哥亲我, 我初吻没了。 我试着重启大脑,但是CPU过热怎么都启动不起来,我可能是中病毒了,传播途径就是我哥和我接吻。 但我得去看我妈,我尝试着支配四肢,僵硬的走出病房。楼道里好安静,我没有手机,只能走到服务台问我哥在哪。 护士姐姐看我过来,喊值班医生。搀着我让我回去休息,先别管那么多。 我问她:“你知道我哥在哪吗?” 她眼神闪来闪去,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东张西望求助从办公室跑出来的男医生。 他们让我在病房呆着,我问他们我哥呢,医生说要先回答他的问题才会告诉我答案。 他不是医生,是个精明的商人,我很穷,没办法,只能答应他的条件,回答弱智问题。 他问我头晕不晕,心脏还难不难受,有没有恶心,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没有。 我一一告诉他,然后问:“我哥呢?” 他收起手电筒放到白大褂的口袋里,摸着我的头说,我哥去陪我妈了。 我一下子拍开他的手,惊恐的看着他,心脏好像又不跳了,半天说不出话。我害怕的在被子里扣手,又把新长出来的皮撕破了。 完了,我哥也死了,不知道怎么死的,但他去陪我妈了,他也不要我,我真成孤儿了。 医生看我那么大反应以为我还神智不清,让护士姐姐拿仪器过来要再给我量。 我想着我哥可能是出车祸死的,救护车开的快,很容易出意外。也可能是在医院看见我和妈都没救了,从楼上跳下去陪我们俩。 不管哪种情况,我注定是孤儿了。他刚亲完我,就把我扔了,果然是个渣男。 他俩给我检查完发现没什么问题,给我打了一针告诉我好好睡一觉,一觉醒来我哥就会来找我。 他们在骗我,他们于心难安,所以护士姐姐在床尾椅子上陪我。我想他们给我注射的是安乐死,他们要杀了我,那我只好乖乖听话睡一觉,长出翅膀顶着圈圈再去找我哥。 我又昏睡过去了,一夜无梦。 我再醒来的时候,发现头顶没有圈圈,背后也没长出翅膀,有点失落,要么我没死,要么我下了地狱。 CPU散热系统又重新工作了,意识回笼,我开始接受我是个孤儿的事实,起床准备去把我哥和我妈的尸体带走烧成灰。 我笔直的坐起来,看见我哥坐在床尾的椅子上代替了护士姐姐,眯着眼困得直点头。 我不敢喊他,怕把他吵醒后生气不理我。我好像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聪明,连我哥在我面前是真的还是假的都分不清。 但我们是双生子,他远在天涯海角切到手指我都会有感应心疼一下,所以我坐起来的第三秒我哥就睁眼看着我。 我当时肯定特傻,在我哥怀里哭得止不住,本来把枕头翻一面就是不想让他看见我哭,最后还是哭了。 我哥眼睛熬的通红,看我哭了那么久也没掉一滴泪,真没良心。 我哥把医生喊过来给我量心跳,听完医生交代拉着我一起办出院手续。每一步我都紧跟着他,生怕一眨眼又不见了。 我不敢问他咱妈怎么样了,我怕他会崩不住哭出来。我之前想给能让他哭的人颁奖状放烟花,显然对我妈做这些不合适。 我俩像是被母豹遗忘的幼崽,我哥带我往哪走,我就跟他往哪走,就算攀登乞力马扎罗山,去追求至死不渝的爱情,被惩罚埋在冰雪下也心甘情愿。 爱情,嗷对,我哥还亲了我,把我都亲晕了,好死不死的在病床上睡了一觉。 他带我回家,我妈之前躺着的那块地方不知道被谁清理的干干净净,店里一点异味都没有。 我哥拽着我到房间,把我摁坐在床上。他掐了掐眉心,看起来很疲惫,我现在一点都不敢和他犟嘴,无论他喊我罗凯还是阿文,我肯定都会答应。 他蹲在我面前拉着我的手,看我撕裂的伤口,低着头,像一只失落的小狗,把伤口放在嘴边轻轻蹭。如果他有尾巴,此刻肯定垂在地上一晃不晃。 我抽出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学医生的样子,希望他能好受点。 我哥把脸埋在我手里,说:“咱妈没了,我摸她的时候身子都硬了,医生说我刚走她就喝了农药,根本没法救,在车上就没呼吸了。” 我继续摸我哥的头,我真的很笨,只会算试卷上的问题,我是个生活白痴。我现在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我哥,如果安慰人能像求角速度一样简单就好了。 我平静地接受了潜意识里已经认定的事实,我哥好像也不怎么需要我安慰,抬起头来问我饿不饿,我说不饿,想睡觉。我哥说好。 他松开我手要下楼,我拉着他说一起睡。他犹豫了一下抱着我和我并排躺在小床上。 我一点也不困,只是想陪陪他,我侧身躺着,尽量多给他点地方。 我哥闭上眼睛一小会睡着了,手里还攥着我。我才知道他睡觉的时候一直皱眉头,可能噩梦在追他。 我俩是被老李头的电话吵醒的,我四天没去学校,来我家店又没开门,给我妈打电话也不接,最后只好问同学要我哥手机。 我才知道我光在医院就睡了三天,我哥没合眼,三天内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我妈两天前就躺在骨灰盒里和我爹并排放着在殡仪馆安详。 我哥给他说家里出了事,这几天不去上学了,老李头听明白前因后果,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说晚上来看我们,我哥说,不麻烦了,我俩没大事,过两天就去上学。 挂了电话,我哥下楼煮面,我不想坐在那张矮桌旁,就和我哥并排坐在楼梯中间对着卷帘门外的夕阳吃面。 “哥,咱俩算是孤儿了吗?” “你不是,你还有哥。” “可是法律上说没爹没妈的孩子都叫孤儿。” “它说的不算,我说了算。” “哥,我不想让你当孤儿。” “好,哥也有你,我不是孤儿。” 其实我不怕当孤儿,只是不想让我哥一个人当孤儿,我希望能陪着他,和他一样。 我吸溜着面条和我哥给我卧的荷包蛋,滑滑的蛋白让我想起来要问他个事。 “哥,你那天为什么亲我。” 我哥吃面条的动作一顿,呛了一口,面条顺着我哥的鼻子冒出来根,有点好笑,可我笑不出来,也不觉得恶心。 他拿纸擤,把面吃光了才说:“我是看你晕倒了,给你做人工呼吸。” 我没再问。 路上橘色的夕阳逐渐被玫红色代替,像我妈藏在柜子里的结婚面纱,世界好像突然变成金粉色。 我的心在落日的余晖中灼烧,用筷子搅动碗里剩下的面条暗忖。 我哥在撒谎,他是一条从伊甸园里跑出来勾引我的美丽毒蛇, 因为做人工呼吸的时候他朝我吐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