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色
一 狭小的地下囚室，泥土上铺着草席，你躺在席上，难以入眠，抬头看头顶那个天窗，月光洒落进来，你心情稍微平复，然后隐约中，一个拳头大的黑影灵巧的爬了进来。 你头皮发麻，多年前迷失山林，给你留下了对爬虫的不好回忆，你第一反应想跑，可看这狭小的屋子，你又坐了下来，觉得避无可避。 黑影听到响声，径直朝你爬过来，敏捷中仿佛还透着一股优雅，你来不及多思考，它已经到了你面前，你们两相对望，一阵沉默。 “姐姐可叫我好找。” 小小的屋子，响起了年轻的，带着一丝幽怨的少年声音。 你宕机在原地。 二 “所以你是那只和蟾蜍打架的……蜘蛛？” “姐姐，那不是打架，我差点被吃掉。”月光照在黑影身上，黑影端坐地上，依稀可见，是只优雅的蜘蛛，拳头大小的蜘蛛，口吐人言，“姐姐救了我，我自然是要跟着姐姐的。” 你眉毛抽了一下，年幼时山林不好的回忆，眼前的蜘蛛，和当年的蟾蜍，功不可没，她至今还记得蟾蜍粘腻的液体，和身上火辣辣的疼，“我觉得我一个人就够了。” “姐姐一个人，都落到这般地步了，”蜘蛛语气哀伤，仿佛被关在这的人是他一般，“那个无耻的人类，真让人痛心。” “那是我哥，我唯一的亲人。” 你想起扶原，三年前他终于将你从山林里寻回，在三天前又亲手将你关在这里，他眉眼温润，笑的和小时候一样可爱，“扶酒乖，在这里面呆着，一切都会解决的。” “扶原已经投靠了万毒教，他想夺回扶桑城。” “我怎么知道的？人类在密谋的时候，谁会防着屋梁上的一只蜘蛛呢？” “我还听到他说什么归一有神，可是神早就远离人间了呀。” “廿二归一，扶桑有神。”你重复了一下。 “对对，就是这个，姐姐好厉害。” 你仿佛懂了什么，你知道你和扶原终将陌路。 三 “姐姐想去哪？” 你跟着蜘蛛在地道里爬行，后面一只头尖肚圆的鼹鼠把地道重新堵上，刚刚就是这只鼹鼠顶开草席，露出刚刚挖通表层的地道。你沉思了一会，手脚并用速度不减，“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那姐姐……和我回荒山好不好。” 如果有的选，你实在不想跟一只蜘蛛一起，但你听着蜘蛛语气里的小心翼翼，又觉得不忍拒绝。 等你回过神的时候，你已经在蜘蛛的洞穴了，出乎意料，这里竟然温暖干燥，桌椅床铺一应俱全，角落里还有口小小的温泉，滋滋冒着热气。 你这几天没好好洗漱，又在地道里摸爬滚打，看到这温泉，心痒难耐，又纠结没有换洗的衣服。 “我在养伤的时候，就想着这一天，”蜘蛛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你扭头，迎面一个高挑纤瘦的少年，手里抱着一捧精致的衣服，他面若桃花，眼横秋波，“这些都是我准备好的，不知道姐姐合不合适。” 小蜘蛛妖出乎意料的好看，看着也十分乖巧，你简直无法将他和本体联系在一起，对于美人，你心里总是柔软的，“看着就好，我很喜欢。” 于是你看到少年眼睛里亮起了星星，脚步轻快的出了洞穴，懂事的留下空间给你。 四 换上新衣服，干净雅致，合你心意。少年似乎听到洞穴内动静，又端进来一盘精致的饭菜。 饱餐一顿，你看着洞穴内唯一的一张床，又看看桌子对面一直盯着你进食的小蜘蛛妖，少年的脸上一丝赧色，像三月的桃花浅红潋滟。 “有多余的褥子吗，我打个地铺。”你想着不能雀占鸠巢，贴心的提出了解决办法。 少年的神色一下就落寞起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你见不得美人落寞，以为是他不喜与人同屋而眠，“那我走？” “姐姐好生不懂风情，”少年眸光流转，似怒还嗔，“还是我出去吧，姐姐这些日子受苦，需得好好休息。” 你沾床便睡意袭来，带着对少年反应的一丝疑惑，沉沉进入梦乡。 五 少年甜腻的呻吟在耳边响起，你仿佛进了一个陌生的躯壳，对身下的美色肆意妄为，而对方也极为配合，纤长的大腿勾住你的腰，氤氲水色的双眸摄人心魄，你忍不住亲吻上去，手也不老实的继续探索，每一次动作都带来更动情的回应，紧致温暖包裹着，你觉得一切美好的就像梦一样。 然后你醒了过来。 “嘶……”想起你梦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凉气。 “姐姐，你喝甜粥还是咸粥呀。”小蜘蛛妖准察觉到你睡醒了，门口传来他的询问，音质如玉仿佛带着钩子，让你一下回忆起昨晚可怕梦境里的荒唐。 “……等我一下。”你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便出去门口，你惊讶的发现，这里有个灶台，而少年在熬粥。 “姐姐你出来了呀，”小蜘蛛妖看到你，眼中就亮晶晶，煞是好看，“这是白粥，看姐姐口味，我再加点料。” 小蜘蛛妖的手艺着实不错，平平无奇的白粥，硬是被他熬出了清香润滑，堪称美味。 你在喝粥，小蜘蛛妖在看你，一桌之隔，你突然觉得有点远，不如昨晚那个距离……嘶，你惊讶你的奇怪念头。 六 一晃半个月过去，你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和小蜘蛛妖过着简单朴素的生活，平淡得让你感到幸福。晚上偶有奇怪的梦，但你也习以为常，甚至还乐在其中。 这天午饭后，小蜘蛛妖说要出门采摘食物，你觉得一直在接受照顾，便提出一起去，当个帮手，小蜘蛛妖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姐姐在家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啦，我一个人跑得快。” 直到夜色弥漫大地，你也没等到你的小蜘蛛妖回来。小蜘蛛妖出门时，怕有野兽闯进来，便用层层蛛网封住洞穴口。你看着蛛网，听着外面传来乌鸦哇哇的叫声，心里慌的难受，你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你把小蜘蛛妖放在了一个很重要的位置。 “应该是出事了。”按照惯例，早该回来了，你等不下去了，在桌子上拿了一柄削水果的刀和两块火石，从里面划开蛛网，往外面走去。 你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小蜘蛛妖，他被那只肥大的青眼蟾蜍咬住半个身子，几条细长的蛛腿在空中徒劳挣扎，当时的你在山林中有一段时间，已经能勉强果腹度日，看着这场景不知怎么的，就动了恻隐之心，操起木棍从后面偷袭了蟾蜍，结果蟾蜍大怒，吐掉了蜘蛛，转头跟你干上了，一路追着你，吐了你满身带毒的粘液，黏糊糊且浑身麻痛。 随着你往外走去，乌鸦叫的更加凄厉，你攥紧了里的刀和火石，你并不害怕，你想的是，我救的就是我的，这没毛病。你突然发现，你挺喜欢小蜘蛛妖的，从当年的恻隐之心，到现在的哪哪都好看。你不喜欢蜘蛛，但是他例外。 七 就在你差点迷路的时候，一只尖嘴圆肚的鼹鼠出现在你眼前，他朝你举举手，示意你跟它走。你点点头，于是你们一人一鼠结伴而行。 你终于看到了小蜘蛛妖，如果不是鼹鼠带路的话，你肯定无法发现树上昏迷的那坨拳头大的黑影。你没有丝毫犹豫，将小蜘蛛放在手心，跟着鼹鼠往回赶。 鼹鼠把你们送到洞穴门口就跑了，你迷茫的看着手里的一团，接下来该怎么做？你点了灯，把蜘蛛放在灯光下仔细观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没有外伤。 你无计可施，捧着这一团，靠在床边，用手心的温度暖着，等待可能不会到来的明天。你在心里默默祈祷，你的眼睛进了沙子，老是有水汽弥漫。你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床上，起身四望，小蜘蛛不见了……你怅然若失。 “姐姐，早上想吃什么？” 你忽然笑了。 八 “以后不许丢下我一个人出去了。” “嗯啊…好…都听…姐姐的…” 你听着身下人不成声的语句，感到心动而不知餍足，手里动作不停，希望得到更多更甜腻的反馈，人间绝色，你们都沉沦其中。 真好，你想，你还有一辈子的时候，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