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咖
惠平一中是惠平市最好的一所高中，学风良好，治学严谨，每年高考都可以出好几个清北的选手。而在今年更是有一个学神般的存在——景行。自打他上了惠平一中，大大小小的每一场考试都是满分，全国的奥林匹克竞赛也拿了好几次金奖，在高二那年更是获得了保送清华的资格，可他却没有选择去上，而是继续在高中就读。 虽然说景行的成绩卓越斐然，但在惠平一中的每个学子心中，对他的评价却是低到谷底。“怪咖”、“书呆子”、“孤僻”这些负面词汇是最多用来形容他的。要说他奇怪的地方，那可多了去了。比如在烈日炎炎的仲夏，平常人连穿一件短袖都感觉要被晒化了，可是景行还是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长袖衬衫，扣子也要严肃周正地扣到最上面一颗，额头的刘海遮住眼睛也不修剪，整天含胸驼背，就像七八十年代顽固不化的老学究。更让人奇怪的是他特别害怕和别人发生肢体接触，之前就有人碰了他一下，结果他一下子被吓得跌坐在地，脸色苍白。 久而久之，就没人愿意和他说话，就好像他是个有传染性的病毒似的，在他周围自动形成一个隔离圈。 但是他的同桌夏琪就是一个例外。 …… 一年前 某个阳光和煦的下午，景行所在的高一11班转来了一个可爱的萌妹子，扎着马尾辫，身穿百褶裙，眼里是明澈的细碎阳光，正是青春飞扬的模样。 “大家好，我叫夏琪。”嗓音也甜丝丝的，是个十足的小甜妹。扫视一圈班级，最终将目光锁定在班级后面放打扫工具的那个角落，葱白的手往那一指，“老师，我想和景行同学坐在一起。” 此话一出，闹哄哄的班级像是瞬间被摁下暂停键，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当事人景行也是一脸惶恐。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坐那么后面会被挡住的。”班主任面露难色地进行劝说。可夏琪却是特别坚持，“不用了老师，我就坐那。”本来她这次转校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景行，怎么能白白错过这机会。 夏琪刚走到自己的位置旁，景行就像看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把自己的东西往桌子最边上挪，给夏琪留下了三分之二的桌子。夏琪在来之前就对景行的事迹有所耳闻，现在一看他还真是有点怪，不过她也不在意，毕竟天才嘛，总有一些小怪癖，可以理解。 “你好啊新同桌，以后请多多指教。”笑着对他找招呼，可景行只是抬头瞅了她一眼又移开视线，也没回应。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条宽宽的“楚河汉界”听完了一堂课。 课后。 夏琪从书包里拿出一小把奶糖，将其中几颗放在景行的桌上，“给你吃糖。”自己撕开一张糖纸把糖塞进嘴里，嘴里含着糖，还对景行侃侃而谈，“这糖真的很好吃，你可以试试。”咽下去之后又接着说，“我觉得你这人真的挺厉害的，在这次市质检竟然能考满分，你知道吗？我是第二名，少了你30分。所以其实我转来这边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你………”夏琪还想继续说，就被景行打断了，“你很吵。”少年嗓音带着独特的沙哑，夏琪竟然从这凶巴巴的话里听出了几分温柔。 旁边的一个男生就忍不住阴阳怪气了，“夏琪同学，人家可是学神，你可别打扰人家学习了。”还有一个女生也恶意满满地发言，“那个怪咖有病，你最好离他远点。” 夏琪很生气，正准备怼回去，旁边的景行就已经离开座位。她也急忙跟了出去。在一个拐角处拉住他的手，“你跑那么快干嘛？”就这一个动作，景行却像是被烫伤了一样，用力甩开夏琪的手，瘫软着身子靠在墙上，“你别碰我。”声音也变得酥酥软软的。 “好，我不碰你。”顿了顿，“抱歉，刚才因为我才让你被他们那样子骂。”听到这话景行终于正眼看她，透过刘海的缝隙可以看到漆黑发亮的那双眼睛，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的讨人嫌，“没必要道歉，你只要以后离我远点就可以。”夏琪却赖皮的回答“我们是同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远不了。” 可能景行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死皮赖脸的人，不知道怎么应对，最后生硬地甩下一句“随你”便离开。夏琪却极为机灵地看到他那泛红的耳垂。 “还挺可爱的。” …… 转校的第二天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景行还没来，夏琪有些好奇，随口念叨了一句，前桌一个叫钱贝的女同学就转过头来解释，“这事经常发生，那个人三天两头不来上课，但是因为他成绩实在太好，所以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琪对景行的好奇心更上一层楼，他就像是一道奇怪的奥赛题，旁人看不懂，没人能得出他的答案。可越是这样，夏琪就越想把他解开。 等到下午的自习课，景行终于来了学校，仍然是那副孤高清冷的姿态。在他落座之后，夏琪凑过去拿着一道压轴题问他，但是却闻到了他身上一股极淡的血腥气。就顺便关心地问了一句“你受伤了吗？身上一股血腥味，需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医务室？”景行错愕慌乱地看着她，硬是挤出两个字“没事。”说完从书包里拿出一包东西放兜里就走出了教室。 离开教室的景行径直往厕所跑，他不是受伤，而是来姨妈了。刚刚拿出来的就是女生才会用的卫生巾。他是个双性人，有膨大的乳房和女性生殖器官，每月也会有那么几天。而且他还患有皮肤饥渴症，因为身体的畸形从小就被自己的爸妈抛弃，所幸被一个孤巢老人收养到15岁，老人去世之后生活的费用都要他自己挣，所以他就边打工边上学，不过还好，因为优异的成绩他可以拿到奖学金，也减轻了一点负担。 脱下裤子之后，白皙的大腿上全是细密的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这些都是他自己割的，每当他病发就拿小刀在自己的腿上割一下，痛觉会让他清醒。之所以他在大夏天也穿长袖长裤也是这个原因。隔着衣服，别人对他的碰触不会太过刺激。 迅速换好新的姨妈巾，把已经全是经血的姨妈巾冲进下水道，整理好之后看着厕所墙上的镜子，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结果比哭还难看。 指着镜中的自己骂道：“怪物。”脸上不复平静，透着枯败的死气。